第三章 生財有道

當第一縷曙光灑落人間，掠過秦樂的臉頰，少年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睛。

路上人跡全無。

腫起來的大腿將庫管撐的鼓鼓的，從身邊撿起一枝粗壯的樹枝，慢慢的移動，挖出書籍藏好，回家。

時間流水，半月轉瞬即逝。

搬運工本來就是個人員變動頻繁的行當，秦樂的傷勢也的確不能進行勞作，讓工友告知工頭，便一邊安心養傷，一邊翻看書籍，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

簡陋的院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手裡提著飯盒看到秦樂在蒲團上打坐，安靜的放下吃食，就要離去。

「小雅，謝謝你，真是個好姑娘，過兩年哥哥給你找個好婆家，嘿嘿」

小女孩貌似早已習慣了秦樂的口無遮攔，並沒有臉紅害羞，而是淡淡一笑道：「好啊，那我的終身大事就交給你了，到時候順便把嫁妝錢也出了，秦哥哥」。

「沒錢」，秦樂厚顏道。

「把你賣了」女孩不假思索道

「哥哥不值錢！」

「賣多少算多少。」

「呃！」

這種鬥嘴已經成了兩人的家常便飯，女孩家就在隔壁。

秦樂從小無父，母親六年前去世就是女孩家幫著埋葬的，留下秦樂孤苦伶仃，要不是並不富裕的女孩家給口飯吃，估計早就餓死了，秦樂從心裡把他們當成親人。

知道秦樂受傷后，女孩每天送來三餐，所以兩人鬥嘴歸鬥嘴，要是衚衕里哪個男孩敢欺負女孩，秦樂絕對會豁出性命的維護。

見嘴上占不到便宜，秦樂從地上站起來，寵溺的揉了揉女孩的頭髮。

女孩躲閃不及，反抗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男女授受不親！！！」

秦樂直接無視女孩的抗議，無恥道「等你長的比我高了我，就可以反過來嘍！」

「你蹲下讓我揉！」

「我又不是狗，嘿嘿」

一番掙扎，從秦樂的爪子下逃出來，理了理自己的青絲，望著站立的秦樂，女孩由衷的高興，滿臉興奮道：「秦哥哥，你受傷的腿可以落地了？」

「那是，沒看我是誰？天生骨骼清奇！」秦樂一臉得瑟。

本來還替秦樂高興，又實在受不了他那欠揍的表情，女孩來個眼不見心不煩，將四個饅頭，一碟鹹菜從食盒中取出來，留下一句「臉皮厚的人受傷果然好得快」，就向門口走去。

出門之際，又轉過頭有對著秦樂叮嚀：「你傷勢剛好，先別著急去幹活，以後出門注意安全，多大的人了，真是讓人不省心。」

被「教育」了一番，秦樂無奈的摸摸了鼻子，然後對著隔壁深深一鞠躬！

按理來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可是秦樂在翻閱殷無痕留下的兩本書籍時，根據自己能理解的部分，按照其中一本上的吐納之法打坐，吸收日月星辰之光，夾雜服用跌打藥材，傷勢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奇迹般的好了十有八九！

簡直是天降橫財啊！

用過午飯，繼續打坐。

夕陽斜，彩雲晚。

街道上行人漸少，忙碌了一天的小商販也慢慢收市，秦樂用過晚飯，漫步街頭，感受輕盈的身體和充滿力量的四肢，恨不得高聲吶喊，一吐為快。

一扇朱紅大門，兩個大紅燈籠各兩邊的「發財賭坊」吸引住了秦樂的注意。

要是以前，秦樂萬萬是不敢踏進此間一步，不為其他，一個「錢」字就能讓他望而止步，聽市井傳言，此處賭局最少十文起步，這可是秦樂一天的收入啊。

摸了摸懷中的一兩碎銀，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被心中的好奇和慾望打敗，大步流星的踏了進去，視野中人聲鼎沸，吆喝聲，喝彩聲，嘆氣聲，聲聲入耳，好不熱鬧！。

門內站著兩名彪悍大漢，看到秦樂的一身布衣，並沒有露出鄙視態度，而是恭敬道：「小哥看來面生，因該是第一次光臨本坊吧，不知想玩點什麼？」

秦樂心中忐忑，但是面上鎮定道：「你們這裡什麼最簡單就玩什麼？」

外行，雛兒，秦樂話一出口，對方就知道秦樂對賭局一竅不通，心中暗想又是一個想錢想瘋的窮鬼，想來這裡做那一夜富貴的春秋夢。

但是老闆說過，開門迎客，客來財來，每個進門的都不是人，是錢啊，便耐心繼續講解：「原來是這樣，如此那您就玩玩骰子，簡單，一看就會，壓大小，壓對了您就贏錢嘍，每局最小十文，您看這大廳內十張桌子有七張都是玩骰子的，您看那張上眼就選哪張，最裡面那塊可以紋銀兌換，您請。」

兌換好籌碼，秦樂隨便找了一張被被圍的密密麻麻的桌子湊了過去，最裡面的大多彎著腰聚精會神的盯著賭具，有身材消瘦的，有虎背熊腰的，有鬍鬚茂盛的，有白凈小生，各色人物。

站在桌外觀察了一會，秦樂就明白了玩法，的確簡單，也覺賭博是個有趣的東西，壓錯后輸錢的失落，咒罵，悔恨；壓對后贏錢的興奮，得意，高興各種情緒都在在人們的臉上表現的淋漓盡致。

對於周圍種種，荷官早已習以為常，再次將色子收起，邊搖動色子邊大聲吆喝：「各位財主，押寶押寶，買定離手，恭喜發財嘍！」

撥開人群，秦樂緊張的拿出五十文錢放到寫著「大」字的區域內，在色子點數出現的瞬間，周圍奇異的出現了稍瞬即逝的寂靜。

「三四五，大。」

見自己蒙對了，秦樂收好贏得錢財，心中暗喜，這時才發現兩個手心全是汗水，又感覺莫名的刺激。

難怪賭坊生意會如此火爆，這種來錢方式可比做苦力來的太輕鬆了，當然這時候的秦樂更本不知道多少人輸的傾家蕩產，賣兒賣女。

隨後幾把，有贏有輸，慢慢的秦樂也隨著進入興奮、失落交錯的情緒之中，壓了有二十多把后，當手再次向懷中摸去，心中一片冰涼，原來文錢所剩無幾。

沮喪、懊惱全部湧上心頭，雙眼變得通紅，可惜一切都於事無補，最後秦樂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出的大門。

要是當時見好就收，要是自己不貪心多好，要是，要是，一邊向家的方向走去，一邊回憶著剛才的情景，恨不得時光反轉，恨不得在第一把贏錢后就離開此地。

一兩碎銀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說不出來的肉疼，就在秦樂考慮要不要明天再來一次將今晚輸了的本錢撈回來時，路旁若隱若現的談話說傳入耳中。

「大哥，您那聽聲斷大小的本事真是厲害，這一小會就贏了一百兩，佩服，佩服！」

「一般，一般了，這也是我偶然從一位高人處學到的，小計兒，哈哈。」

「原來大哥有如此奇遇，真是令人羨慕，大哥平時一定是為人和善，日行一善的菩薩心腸，當是好人有好報才修了著一份聚寶生錢的本事，哎，小弟就沒如此福緣了。」

「哈哈，別嘆氣嘛，聽你說話聽入耳，我也與你投緣，放心，我有肉吃，你就有湯喝，走吃夜宵去，哈哈哈。」

談話聲漸漸的消失在夜空中，「這他娘的也行？？？」秦樂吃驚不小，如果掌握了一種本事那麼以後還不是穩賺不賠？別說一百兩，就是自己做工一年賺不到十兩白銀啊。

根據殷無痕留下的書籍記載，後面需要鹿茸，人蔘還有一些自己根本聽都沒聽過的藥材補助修行，都是些珍貴玩意，靠自己現在的收入，除非能有千年王八萬年龜一樣壽命。

不然那兩本書在自己手裡也就只有強身健體，七竅比常人敏銳的作用了，簡直是暴殄天物！

自己現已經會了吸納吐氣之法，聽覺比普通人要靈敏的多，別人可以做到，我為何不可？明天就買個骰子和三個色子，老子就不信聽不來他個大小豹子和通殺！

有了打算，秦樂將不快的心情扔到水溝去，伴著月光，唱著小調夜歸家去。

「賣情郎，賣情郎，

摘個冬棗脆，摘個柿兒紅，

摘個花兒嗅香肩，摘個珠釵發兒盤

賣情郎，賣情郎

東青梅，西竹馬

河邊青草兩無猜，荷塘鴛鴦戲水游

誰家美女買情郎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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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一段時間，秦樂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打坐，玩骰子。

經過反覆的練習，不知道是這小子是天賦異稟還是修行的奇特效果，竟然在反覆的訓練下他聽對的概率十拿九穩。

這日天色已晚，皎月星稀。

「唉吆，小哥看著有點面熟，歡迎再次光臨，恭喜發財！」

細節之處便見功底，賭坊每天不知道進進出出多少人，前幾天只和秦樂只有一面之緣的門迎還是一眼就認出秦樂，可見要想做好一份簡單的工作也不容易，便不再累贅介紹，畢竟耽誤客人賺錢不好，耽誤客人送錢更不好。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這次秦樂就比頭一回踏進賭坊淡靜了許多，選好位置，專心聽著荷官手中骰子傳來的聲音，彷彿一首動聽的歌謠。

「大」

「小」

「小」

心中默念，果不其然，和自己猜測的結果一模一樣。

如此這般，不一會秦樂面前就堆滿了文錢，裡面還夾雜著碎銀，慢慢的周圍人也發現這小子貌似是財神下凡。

然後就盯著秦樂，他買什麼大家就一窩蜂的跟著買什麼，發現這種情況，秦樂知道今晚到此為止了，然後將錢全部兌換成碎銀，樂滋滋的離開，真當是輕飄飄的來，輕飄飄的走。

「哈哈，賺翻了。」

夜深人靜，秦樂坐在床上，笑的像個傻子，清點今晚的收入，八兩！這對秦樂來說已經是一筆巨額收入了，這和之前忽悠過來的十五兩不一樣，自己被莫名其妙的打成骨折，秦樂覺得自己當時拿錢拿的心安理得。

可要是被人把小命打沒了，給再多錢難得還能帶到閻王殿去花？今晚這可是平自己的「技術」賺來的，而且安全無風險，可持續滴，能不高興？

高興過後，秦樂像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不行，再去不能每次都壓對，太明顯了，這樣容易出事。」

開門做生意無非為了一個「利」字，飯店如此，賭坊亦是如此，輸了是你倒霉，贏了是你運氣好，各憑本事，賭坊絕不允許賭徒賴賬，自己也不會賴賬，但是你要是帶著一群人來贏錢，相信這世上沒一家賭坊會真的歡迎你。

想通其中道理，秦樂決定改變策略，至於如何，只有他自己心裡知道了。

平復心情，走到院中，安心修行，很快的進入忘我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