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宮(2)
一番交談過後,亦竹率先抬起頭來,臉色有些複雜:「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像她這種人,還沒入宮就已經這般傲慢了,真要是有朝一日做了妃嬪,還不得上了天了!」別著梅花的小丫頭是個爽直的性子,絕不把話藏在心裡,姣絨看著她不禁笑出了聲,這倒是她喜歡的性格。
隨即,姣絨拍了拍亦竹的肩膀,溫聲道:「沒關係的,跟在我後面就好,孟疏寧這種人,總得學學規矩。」
亦竹本意不願惹事,但又不想拂了剛認識的姐妹的面子,只得輕輕「嗯」了一聲,眉心露著點點擔憂,「好吧。」
這邊,被打的秀女剛被罵走,孟疏寧正在氣頭上,跟周圍巴結她的秀女發著牢騷:「現在真是什麼人都能做秀女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那一臉寒酸晦氣樣兒,真是髒了我的眼。」
旁邊的秀女剛要附和,就在這時,姣絨忽然橫衝直撞地從孟疏寧的身邊走過,狠狠地撞了下她的肩膀,惹得孟疏寧尖叫了一聲。
這還沒完,梅花丫頭本就看孟疏寧不爽,藉此機會也跟著姣絨撞了她一下,用著一股蠻勁,險些將孟疏寧撞倒。
「你們兩個賤人!兩隻狗眼睛都瞎了嗎?」孟疏寧反應慢了一拍,只抓住了梅花丫頭的手腕,一把將她拽了回來,抬起手便要朝她的臉頰扇去。
不過這梅花丫頭機靈得很,在孟疏寧要扇她的前一秒就直接跪到了地上。緊接著,她身邊的姣絨還有身後的亦竹以及另一位秀女也都跟著跪了下來,二話不說全都磕下了頭,齊呼了一句:「疏寧姐姐息怒!」
這場面發生得相當突然,所有人都被她們集體叩拜的陣勢嚇了一跳,紛紛後退了幾步。
「你們這群賤人!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們!」孟疏寧抬腳便踹到了梅花丫頭的肩膀上,這一下踹得相當重,姣絨連忙扶了梅花丫頭一把。
眼看孟疏寧的第二腳就要往梅花丫頭的腦袋上踹,遠處倏地傳來了一道尖銳的男音:「你們這群秀女在做什麼!」
聽到這一聲,孟疏寧收回了腳,愕然地轉過身去。只見一位身著墨灰色棉褂、頭戴紅頂圓帽的公公朝這邊走來,身後還跟著不少的小太監和宮女。他甩了甩手上的浮塵,一臉嗤之以鼻的神色。這便是當今的內務府總管,王師程。
其他的秀女也都有眼力見,紛紛退到了兩邊,給王總管讓出了位置。孟疏寧在原地被姣絨她們堵住了去路,退也不是站也不是,神色驚慌地看向王總管,睫毛亂眨,心虛不已。
「這是怎麼回事?」王總管先是瞪了孟疏寧一眼,接著便看向了跪拜在地上的姣絨一行人。
「我……」孟疏寧剛要張口解釋,那梅花丫頭突地抬了頭,眼中的淚奪眶而出,雙手抓著地便爬到了王總管身前,十分誇張地哭喊道:「王總管!你一定要替奴婢做主啊!疏寧姐姐她要殺了奴婢!」
姣絨也默默地抬起頭來,看著梅花丫頭那副狼狽不堪的模樣,不禁打心底里地敬佩她的演技精湛。不過她也沒閑著,往前幾步向王總管跪拜道:「王總管,奴才們都是小門小戶出身的賤婢,不敢與疏寧姐姐這樣的大家閨秀相互辯駁,還望王總管主持公道!」
「你……你們!」孟疏寧瞪大眼睛,簡直是不可置信,她修長的手指指向梅花丫頭,大聲喝道:「我什麼時候說要殺你了!你少在那裡信口雌黃!」
「放肆!」王總管尖銳的聲音格外刺耳,「這裡是紫禁城,起容得你們這些賤奴大呼小叫!這兒是內務府,都是包衣出身的奴才,哪有什麼大家閨秀?一個個對著個婢女行跪拜之禮,成何體統!」
梅花丫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那模樣簡直比竇娥還冤:「王總管,疏寧姐姐自稱要入宮做小主,奴婢們哪敢招惹。奴才只是不小心碰到了疏寧姐姐,她竟要將奴才踹死,她的身份尊貴,奴才根本不敢反抗,這才不得不磕頭認罪。」
「你這賤人還敢胡說!」孟疏寧的臉色變得猙獰起來,轉頭對王總管說道:「王總管,你不要輕信她們這些人的鬼話!我沒有要殺她們!」
王總管看著孟疏寧冷笑了一聲,滿眼儘是不屑,「就憑你也想做這內廷小主?就你這幾分姿色和家底,拿到各宮主子面前連給人家浣洗衣裳都不配!還敢在這內務府充千金?我看你是不挨板子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不是的,王總管你聽我解釋……」孟疏寧如同驚弓之鳥,一時間亂了陣腳,嘴唇都開始發顫,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辯解。
王總管也懶得聽她爭辯,孟疏寧這種人他們在宮裡見多了,仗著阿瑪品階高些,就忘了自己還是包衣出身,真真把自己當做貴族小姐了。王總管拂塵一甩,一聲令下:「來人,孟佳氏圖謀不軌,心術不正,謀害同僚,藐視宮規,罰二十大板,逐出宮去!」
王總管身後的小太監們聽令紛紛向孟疏寧逼近,直接扣住了她的臂膀,死死將其禁錮住。孟疏寧瞳孔震動,開始劇烈地掙扎:「王總管!我沒有做這些事!你不要被這幾個賤人給騙了!」
很快,小太監們便不顧孟疏寧掙動將她向外拖去,隨著王總管的一聲冷哼,孟疏寧呼喊「王總管」的聲音漸行漸遠,最終消然無存。
姣絨呼了口氣,慢慢抬起身來,看著孟疏寧被拖走的方向,禮貌地對王總管說道:「多謝王總管救命之恩,王總管理事清明、大義凜然,奴婢等感激不盡。」
王總管瞥了姣絨一眼,蹙著眉角,依舊是一副嫌棄的神色,「行了,都趕緊起來,馬上就要殿選了,一個個梨花帶雨的像什麼樣子。」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今後入了宮,不論你們的阿瑪、兄長是做什麼的,你們都是這宮裡最低等的奴才,唯一的職責就是伺候好你們的主子。誰要是再有這種蓄意謀寵之心,小心摘了你們的腦袋!」王總管惡狠狠地給秀女們留了這樣一番話,便揚起頭走向了敬事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