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家人
晏涇比晏如小上九歲,他的啟蒙老師是晏如。自己的啟蒙老師多才清冷,性子高傲,才冠上京城內的長姐竟與一個女人親在了一起……
他不敢相信,屏息凝神須臾后,他站起身,朝著兩人走去,「長姐,你在做什麼?」
擁抱的兩人突然分開,時笙滿面通紅,晏如鎮靜自若,揮袖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浮塵,平靜道:「你的時笙姐姐眼睛里好像長了東西,我在幫她看看,對了,需請大夫看看。阿涇,你幫她去請大夫。」
不得不說,晏如的反應快,簡單幾句話就讓晏涇相信了,他還小,極易糊弄。聽完姐姐的話后,他看向時笙的眼睛,「阿笙姐姐,難受嗎?」
「挺、挺難受的。」時笙不得不面對晏涇『關切』的詢問。她渾身不自在得要死了。
晏涇匆匆走了,背影里透著一股稚氣的慌張。
被人打斷後,兩人也失去了興緻,晏如正襟危坐,拿起自己手中的書繼續去看,而時笙跑去書櫃前找書看。
時笙對書也有幾分愛好,身處滿室書香的藏書樓里,就算不愛看書也被這股氛圍感染了。
書櫃中書分門別類安放好,在書櫃一側有標誌的字樣,地理、軍事、文使,還有化學……
「姐姐,化學是什麼?我怎地從未聽過?」時笙驚訝,隨手拿了一本,翻開去看,先瞧見了『二氧化碳』這個詞語,「二氧化碳是什麼?」
「你覺得應該是什麼?」晏如好整以暇地詢問她。
時笙深深地想了想,眼睫隨著她波動的思緒顫了又顫,半晌后,她憋出一句話:「上京城內新出的炭火?」
「算是吧。」晏如笑了,五官都跟著活潑幾分。她不想解釋太多,小姑娘是屬於這個時代的,懂了又沒有什麼太多用處。
她這個教授來了這個古代都被迫放棄自己的愛好去讀什麼史記,別說什麼都不懂的時笙。
時笙得到回復后不再拘泥於知曉陌生的名詞,藏書閣很大,比她的院子都大了不少,從東走到西就用了不少時間,還有二層閣樓。
她趴在樓梯上向上看,「上面是什麼書?」
「宮斗的書。」晏如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書。
時笙朝著二樓走去,踩得很輕,依舊發出咯吱的聲音,晏如這才抬首,「阿笙,那些書不好看。」
這些都是晏皋買來的書,無非是讓她多長些見識。其實壓根不用,她看了太多宮斗劇,有的倒背如流,壓根不用再看這些描繪晦澀的書本。
時笙身處閨中,怕是沒有見過。
她不再去管時笙,自己靜心去看書,閣樓上不時發出聲音。
天色擦黑也沒有見晏涇回來,反倒是晏夫人來了。晏夫人是晏皋的髮妻,生下一子一女,保養得尚算不錯。
遠遠地就聽到她的聲音,晏如起身去迎。晏夫人在門口停了下來,先問女兒:「阿笙眼睛不舒服?」
「書里有髒東西,她不小心沾染上了,現下已無礙。」
晏夫人聽聞無礙兩字也沒有再進去了,「那就好,你好生照顧她,貴妃娘娘打發人來說話,後日讓你進宮陪她說說話。」
「說哪門子話,我與她不熟。」晏如的聲音冷了下來,這位貴妃沒有絲毫自覺性,非要鬧得全天下人都要曉得她和太子擺不上檯面的親事。
不知廉恥。
晏夫人訕笑一聲,「怕什麼,又不止你一個,還請了時笙。你二人進宮也好有個照顧,你與她說一聲,我就不進去。」
晏如低聲應答,目送著母親離開藏書樓。
回到樓里,時笙還沒有下來,可見是看得出神了,想來也是,都是些精彩有趣的話本子,誰會不愛呢。
晏如坐回自己的座位,雙眼中似乎沉澱了一湖冰水,無波無瀾,她靠在了椅背上,闔眸沉思。
「姐姐,我們今夜出去玩?」時笙興奮的聲音從二樓傳了下來,她手中還揮著一本話本子,「書里說晚間會有桃花運。」
晏如扶額,古代的話本子都是表哥約表妹,亦或是高官女子愛上平民,沒什麼太多的樂趣。倒是《紅樓夢》最精彩,她試探道:「不去了,你看看第三排柜子上有本石頭記,你去看看,那本比起你遊玩還要有趣。」
接著,二樓沒有了聲音。
晏如環顧四周,沉默良久,兀自起身,走到門口,吩咐婢女:「去將三公子找來。」
晏涇又被捉了來,來之前還不忘背誦了詩詞,見到阿姐后不覺眼皮顫了顫,先問道:「阿笙姐姐的眼睛好了嗎?」
「好了,你去時家去找時徊,問一問今日在酒樓里發生的事情,早些去早些回去。若是有人問起,就說為我去買點心。」晏如有條不紊的吩咐。
在這裡通信不便,沒有手機,只可用人力。
晏涇去傳話了,晏如心口不定,走到二樓的時候,時笙坐在桌前看著石頭記。
「姐姐,我覺得我與那個賈寶玉相似。」時笙自顧自說著,寶玉銜玉而生,註定與眾不同,她能看到所有人的壽命,自然也是有所不同的。
晏如沒有理會她的混話,將石頭記合上,「我們出去玩玩。」
「不是不出去嗎?」
「府里的飯菜不好吃,帶你出去吃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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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的夜晚總是很熱鬧,上巳節后,天氣也開始暖了,出行的人多了起來,燈火夜景,璀璨迷離。
大都市的景色是一般地方比不起來的,比如行人,放眼看去,都是華服錦繡裙裳瀾袍。在大魏女子並沒有太多的拘束,不必戴面紗出門,不必遮遮掩掩。
御街兩邊,燈火徹夜通明,店鋪前行人不絕,街口的馬車堆積成一條長河,一眼看去,一派繁華盛世的景色。
時笙自幼見過不少好東西,晏如又是未來的人,兩人面對這等夜色也沒有太多興奮。
兩人還沒有用晚膳,走到白日里的酒樓,順勢就進去了。
學子角依舊人聲鼎沸,學子們高談闊論,比起白日里更為熱鬧。當今天子准許他們評論時事,但他們都知曉底線,說得再多也會守住本分。
學子角坐著一位皇室貴胄,中山王穿著錦繡瀾袍,正與人評點畫作。
晏如一眼就瞧見他,沒有說話,領著時笙徑直上了二樓。
時笙也瞧見了書獃子,「姐姐,你說他怎麼那麼呆?」
「是嗎?他不呆。」晏如挪開眼神,不願再看中山王。
跑堂將她二人引入白日里坐過的雅間,周遭坐滿了人,都是些達官貴族,還有些富庶的商戶。
中山王的到來,讓酒樓生意好了不少,他站在人群里正與人爭執,「這明明就是真跡,你瞧著這落筆、這畫風,明明就是老先生的真跡,爾等不知莫要胡言亂語。」
時笙看向面紅耳赤的少年人,「你說他一個王爺和這些學子爭什麼?」
「太閑了,畢竟鹹魚就是這麼來的。」晏如隨口說了一句,中山王確實不是傻子,在歷史上奪嫡成功了。
可惜慘了些,好似沒有生育能力,終生無子,過繼宗室子為儲君,才得以將大魏繼續延續下去。
沒有生育能力的中山王氣得將畫作捲起來,氣呼呼地要走了,小廝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話,他驟然停了下來,轉身看向二樓。
他再也顧不得畫作,隨手塞給了小廝,興沖沖地跑向二樓。
晏如皺眉,眼內的光驟然黯淡了幾分,中山王進了雅間,「時笙妹妹。」
中山王五官柔和,沒有男子的那股英氣,皮膚白凈,長身玉立,皎若人間月。
「中山王,您也在啊。」時笙看向她腰,有看了一眼自己的腰,不禁嘆息:「您的腰真細啊。」
中山王臉色驟然紅了,就連晏如也被這麼一句不要臉的驚到了。
少女見到俊秀公子,不看臉不看腳,一眼就看到腰,看也就罷了,偏偏還要誇讚出來。
中山王性子綿軟,被誇后也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從容在兩人對面坐下,「我可以坐下嗎?」
「你已經坐下了,我若說不可以,你會走嗎?」晏如嗤笑。
中山王的顏面掛不住了,憨笑了兩聲,說道:「侄媳婦說話有趣,都是一家人,不用見外。」
晏如:「……」
時笙:「……」
哪裡來的侄媳婦?
哪裡來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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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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