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符咒師破陣除妖
「怎麼樣,在我的地盤,你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重重的樹影之間,她的眼前越來越暗,空氣里也不在是方才的青草香,而是一股濃烈的腐臭味,不知這蛇一般的藤蔓曾經吸食過多少百姓的血肉。
蕭雲縈只能聽到對方的聲音,卻尋不到他的身影。
可惡,若不是被這藤蔓束縛住了雙手,她必定不會如此狼狽。
每一個符咒師結印之法不同,或出口成決,或運念掐訣,平日里蕭雲縈素來所修都是運念掐訣,這種符道修行之法更為艱難,對修行者的要求甚高,必須凝神聚氣,手法也追求極致。
她的一雙手白皙修長,指節分明,在運氣與掐訣之間動作異常流暢極致,任何事情做到極致就有不凡,得師傅指點,她平日里並不局限於套路,只消輕輕揮動便有千變萬化之力。
奈何,如今被這個樹妖的藤蔓緊緊捆住,竟然無法掐訣出招,蕭雲縈皺著眉頭,千萬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
師傅曾經說過,以符禦敵,先機和主動方位上策,她方才的一擊擊中了樹妖,肯定是佔了上風的。
她的腰帶中,師傅留給她的八卦銅鏡隱隱感應到了主人的危險,金光大勝!
如果有機會找到對方的破綻,應該還有一戰之力。
可是時間實在太緊迫了,若是任由藤蔓將她束縛住,她的血肉和靈力必定被吸食個精光!
蕭雲縈不敢馬虎!
若是再沒法子,她和陌奕兩個人肯定都要交代在這裡了。
這密林看似平靜,實則變化莫測,到底是什麼讓它又這麼大的能量。
蕭雲縈閉目輕輕回憶,方才走路過來的一路上所見所聞。
滿目都是高大茂密的樹林,空氣中有著一股濕漉漉的味道。
就連開滿小路兩邊的野花也都是淡淡的青草香氣,沒有什麼特別的。
不,不對!
小路的路線有問題。
她迅速地回憶了和陌奕一起進來的路線,那些腳步丈量過的小路若是連接起來,那些莫名其妙的彎道和曲線在蕭雲縈的腦海中迅速再現。
蕭雲縈生來聰慧,從小看書就是過目不忘,擁有超於尋常的觀察力和記憶力,記一下路線對於她而言,並不是難事。
難的地方還在於看破這些路線串聯蜿蜒的奧秘。
她輕閉雙目,默念口訣,慢慢地,她的靈識升騰到了空中,將整個密林盡攝眼底。
這些蜿蜒變換的小路看似雜亂紛繁,卻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所有的小路五十步為限,間逢十右轉,暗合朱雀七星的走勢。
承天意,召萬靈。
這......竟然是聚靈陣!
蕭雲縈心中更是一驚。
廣海縣還真是藏龍卧虎!
那日在海底所見的珊瑚陣已經很讓她吃驚,沒想到在此處的密林也是一個巨大的聚靈陣。
難怪這個百年樹妖能有如此強大的實力。
聚靈陣本身並無善惡之分,修行者擺設大陣本就是為了增進修為,師傅也曾說過陣法的奧義。
可是樹妖的這座聚靈陣卻格外陰鬱瘮人,不似正常修行大陣,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蕭雲縈的靈識感知著大陣中的靈力流動,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到陣眼。
南方東井之地,靈力匯聚,中間有一團黑氣,翻滾涌動。
蕭雲縈嘴角輕輕一彎,果然在這裡呢!
她靈識歸位,只消把陣眼消除,今日之危可解。
如何才能碰得到陣眼?
蕭雲縈雖然被捆住了雙手,畫符不成,只能緊緊地盯著一處,口中念念有詞,迅速成決。
密林間一時金光四溢,方才她坐的那塊大青石竟然動了起來。
搖晃著,沉重的石頭竟然幻化出了人形,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似一個金剛般,擋在了蕭雲縈的面前。
「丫頭,你這是什麼招數?」樹妖有些詫異。
大石頭已經幻化成了人形,高於普通人數倍,跌跌撞撞竟然奔跑起來,朝東井之位的陣眼衝撞過去。
「想破陣?」樹妖怒極,「還真有兩下子!」
蕭雲縈冷漠一笑:「馭使符而已,你這樣的小妖,沒見過的還多了。」
吸血藤蔓為了護陣,盡數撤退,朝著石頭人的方向追過去。
身上的壓力突然減弱了,她的手終於可以動了,這一瞬已經夠了!
蕭雲縈的石頭人乃是剛剛用馭使符驅動而成,本來也只是普通的青石,被她的靈力注入這才有了人形移動之力。
光憑這個石頭人肯定不是盤踞在聚靈陣上的樹妖的對手。
但是,只要能引開纏住她的藤蔓,就可以了。
蕭雲縈向上一躍,整個人懸浮在半空中,腰間八卦鏡閃出金光,乾脆利落地割開了她雙手的束縛。
輕盈的身子在空中停駐,長發在風中翻飛。
她雙手迅速翻動,讓人目不暇接,片刻間已經結成數道金印,在胸前迅速畫開道道金光。
夕陽的餘暉下,她雖然衣著粗布麻衣,但是眉目間的平靜從容之色讓人移不開目光。
專註是世間最好的神態。
蕭雲縈的眉眼之間最常呈現的就是專註。
遙記得點水成冰的那一年,蕭雲縈才五歲。
在南方的一個河邊小村莊里,師傅抱怨北方的冬天太過嚴寒,早早就帶著她來到了南方村子里住上。
不大的茅草房,一方小院子,南方的暖陽照得人舒服得不得了,師傅早就給自己燒了一壺熱茶,躺在院子里舒服地閉目養神。
蕭雲縈小朋友卻豎著眉毛,嘟著小嘴一屁股坐在了師傅旁邊。
「丫頭,不高興啦?」
「不高興!」
「怎麼啦?」
「南方的冬天沒有雪了!怎麼堆雪人啊?」
小包子一樣的臉兒氣得通紅。
師傅躺在搖椅上,斜睨著這小包子的模樣,逗她說:「你瞧!」
師傅的大手在空中一揮,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小包子吐的氣也變成了白色。
什麼東西落在了蕭雲縈的臉上,冰冰涼涼的。
定睛一看,粘在她的頭髮絲上了,是六角形的雪花!
小包子的眼睛陡然放大:「哇!師傅你太厲害了!」
師傅很是受用,摸著自己花白的鬍鬚哈哈一笑。
「師傅我要學!我要學這個!」
「平日里讓你畫符也沒見你這麼上心,學這些花里胡哨的倒是有勁!」師傅癟癟嘴,不樂意!
「師傅,教我嘛!教我嘛!」
見她願意學,師傅拗不過便把口訣給她說了。
結果這個小丫頭怎麼都成不了形,口訣說了幾十次也沒能成功,氣得師傅鬍子都要翹起來了,
「怎麼是這麼個榆木腦袋!」師傅皺著眉頭,帶著對自己眼光的質疑,憤憤地下了結語!
小包子委屈地在院子里不敢說話。
次日,師傅睡醒了推開房門,一股寒氣鋪面而來,冷得他抱緊了自己的大氅!
好傢夥,院子竟然是一片雪白的世界!
下雪了?
再瞧瞧遠處,院子外面哪裡有一點白色。
凈朝著自家院子里下了,這是什麼有靈性的雪呢?
白色的小院子里,小包子蕭雲縈從一個碩大的雪人面前轉身,滿頭都是白雪,卻還是笑得憨憨地說:「師傅!你看!雪!」
「你下的?」
「嗯!下了一夜,您睡得太沉了,沒看見!」蕭雲縈得意極了。
師傅抱緊了自己的大氅,算算時辰,不覺嘴角一彎,這個小傢伙還真是能給他驚喜!
話又說回來,說好的到南方取暖呢?!
符道修行最重要的就是感知力,能取天地之靈化作符籙法力,就是符道的法門。然而太多人資質平庸,終其一生只能在學到一些皮毛,能畫出一道有用的符便可以遊走四方,炫技維生。
而蕭雲縈,從五歲畫出一道喚雪符開始,就已經達到了很多人一生的終點。
但是對於她而言,符道的修行就是精益求精的過程,她能夠忍受十餘年艱苦枯燥的修行,有著超於常人的堅定心性。
轉眼間,她驅使的石頭人已經被藤蔓趕上,兩下交鋒起來,整個密林都開始了震動。
蕭雲縈停在半空之中,畫大了手中的金符。
清涼的眸子里射出精明的視線,她在判斷那妖孽的位置。
藤蔓和石頭人糾纏不休,一道又一道的藤蔓加入戰鬥。
在那裡!
藤蔓都從那一處延伸而來。
那裡應該就是陣眼。
蕭雲縈該出手了,金符破空而出,帶動了一陣凌厲的風勢,呼嘯而去。
她的頭髮在這股勁風中翻飛起來,遮擋不住她的視線,清秀的眼眸卻依然閃爍清明!
「啊——」一聲充滿了痛苦的喊叫響起來,密林的晃動更加劇烈。
蕭雲縈再次出手,朝著聲音的方向射出一根銀針封住妖孽的識海,只留那妖孽在林間痛苦大叫。
做完這些,她迅速翻身到了陌奕所在樹杈,一手攙扶著他。
小道長還在昏迷,整個人都沒有反應。
「喂——小道長,醒醒,醒醒!」蕭雲縈使勁搖晃著陌奕,看著他悠悠轉醒!
「發生了什麼?」小道士陌奕扶正了自己的髮髻,眼底還有些迷茫,不知所措!
「你怎麼昏過去了,還我用銀針治住了它一時!你快,快收了它呀!」蕭雲縈「害怕」地拉著他的手臂讓他擋在自己的面前。
陌奕連忙拔劍而起,從袖中祭出一個紫金葫蘆,朝著那樹妖擲出。
通體刻著禁制符紋的紫金葫蘆立刻變大,射出道道紫光,將百年樹妖吸了進去。
樹妖本來就被蕭雲縈所傷,又被她封住了識海,什麼記憶也無,更無還手之力,只能束手就擒。
一看樹妖被吸了進去,陌奕就連忙把葫蘆封住,神采飛揚:
「幻羽姑娘放心,抓住了,抓住了!」
蕭雲縈作出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說:「太好了,你這葫蘆還真是了不得!」
陌奕把紫金葫蘆收回袖中,說:「這也是我知魚觀的法寶,師傅特意交代讓我帶著來!」
蕭雲縈敷衍地笑了笑,點了點頭,一下一下地揉著自己破皮的手臂。
只是,這小小的廣海縣,竟然能遇著這麼多古怪事,是不是太古怪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