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審判

第8章 審判

模糊意識逐漸清醒,可僅僅睜開眼就被前方刺眼白光照射,讓自己感到極其難受。

別過頭,男人慢慢恢復視力望向所處環境,周圍全部都是冰冷黑暗的牆面,僅有前方一台立式燈面朝自己發出強烈的光芒,也藉助這光亮,讓他清楚看到了自己被綁在不知何種材質,類似合金一般堅硬的金屬椅上。

立燈旁金屬制方桌上露出一個人的半身輪廓,卻因為白光過於刺眼,一時無法看清那人具體模樣。

男人原本空白的大腦逐漸浮現記憶,他開始左右扭動身體。可這與椅子一體困住自己手腳的鐐銬極為堅固,無論怎樣用力掙扎也無濟於事。

逐漸回想起來。

聽到夢寐以求指引那一刻,自己抓住了那個帶來回應契機的少年。可隨後指引卻是再次歸於沉寂……

「如果您能明白現狀,先生。我想就再好不過了。」聲音響徹整個幽暗房間,打破了本來的安靜。

「可以的話,希望您能回答我幾個簡單的問題,好嗎?」就在此時,被綁住的男人才終於看清,面前以審訊官口吻問話的人。黑色制服上是一張詭異白色金屬面具,面具後傳來沙啞的中年男性聲音。

此刻被關押審問,赫然正是在地鐵站劫持凜月搖的那個男人!

他的情緒已不似早晨那般瘋狂,被鐐銬禁錮讓他放下掙扎轉而陷入了沉默,嘴裡開始低聲念叨不知名的晦澀話語。

「請您告訴我,是什麼樣的,人……抹去了您的情感?」

男人終於抬起頭正視眼前面具男,眼神中瀰漫兇狠與殺機。

「那種,東西,沒了也就沒了……」

「活在情感下,太……痛苦了。我不會放過他們,只要能,只要我能獲得新生。」

「沒有情感您甚至無法降生在這個世界,現在卻一邊享受恩澤一邊詆毀它,真是諷刺。」儘管男人答非所問,可面具男卻對回答顯得有些嗤之以鼻。

「幸虧沒有它,我現在對你的話……也不會有一點感覺。生命不就是這樣嗎……不過,你!為什麼!」男人終於看出來,對著面具男大吼出聲。

「但您還沒有完全絕望……不是嗎。在那樣的環境下也沒有墮落。足夠證明了您心中還有希望。」

「只要成為戮……只要成為戮……我就可以——」男人再次劇烈掙扎扭動。

究竟是因為什麼,自己忘記了極為重要的事情,明明曾經還清晰可見……突然間,整個人開始不受控制地顫動,身體隱約有著泛紅膨脹的趨勢。

面前人類,最終還是死去了。

類似情況早已心知肚明,面具男搖了搖頭,沉聲道:「像您這樣的失敗者,已經沒有機會再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啊啊啊!殺……了你!」

男人如同受到極大侮辱,此刻就連已經扭曲的唯一希望也被否定,不留任何情面,讓他頓時陷入癲狂狀態,面目猙獰同時暴喝出聲。

條件已成,再無桎梏。

「我聽到你虔誠的祈禱了。」邪魅聲音自男人耳邊響起,似蠱惑又是引導他走出最後一步。

「去吧,以……寂滅星大人的名義。」

吼——

震耳欲聾的嘶吼聲從男人口中呼嘯而出,暗紅色污濁氣流自腳下無形朝著他的上身蔓延,瞬間籠罩了整個身體。

氣流如同小型颶風般開始旋轉,而在其內部,男人肉體收縮膨脹循環往複,皮膚表面泛起極為猩紅之色,

顯得異常恐怖。

他的雙眼劇烈睜大,眼中布滿血絲,面容以畸形模樣扭曲起來,四肢更是不斷飛舞如狂風中的樹枝,呈現彎曲弧度擺動。令人恐懼這根本不是人類,而是一種極度陌生的詭異生物。

恐怖氣息瀰漫,陣陣痛苦哀嚎聲自眼前生物發出,並且不斷回蕩在狹小拷問室中。

面具男依舊坐在椅子上沒有動作,顯然如此情景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見過了,因此並沒有表現出什麼驚訝。他朝向旁邊空白位置沉聲說道:「還是得麻煩你了,鯉。」

被喚作鯉的少年點點頭,他的呼吸逐漸浮現,屏息狀態歸於正常。從審問開始就一直站在面具男的身旁,但處於屏息下,在場另外兩人從始至終沒有感知到他的存在。

擁有命之力的人,享受著世界眷顧,而其中最為基礎技巧就是屏息。

這是一種通過凝滯呼吸,便可以在短時間藉助所擁有命之力,隱藏自身在附近一定範圍內存在的能力。

直到現在。

鯉望著身前恐怖畫面也不曾慌亂,反而主動上前靠近。

對於突然出現的少年,距離自己僅僅一步之遙!

還未完全墮化的戮如同受到極大威脅,扭曲四肢驟然襲來——

尖銳四肢在即將直刺鯉身體前一瞬,鯉面前驟然浮現出一片七彩光暈,將其阻擋下來。光暈面七彩流轉,變幻莫測。

屬於鯉的命之力,此刻正猶如一面無堅不摧的盾牌,牢牢阻擋住四根粗壯尖刺突襲。

放眼望去,鯉身體前凝聚的命之力主色基調偏向灰暗。

灰色之盛在人眼中甚至讓七彩失去了本來的明亮。襲來尖刺僅僅觸及命之力,表面覆蓋暗紅連同膨脹至龜裂的皮膚,如同雪花暴露在烈日下極速消融!

鯉伸手虛握,命之力困住四根表面防護消融后留下的皚皚白骨,隨後朝變異生物蔓延而去。如同戮之力和皮膚被消融場景般,墮化男人身上扭曲血塊同樣迅速融化。

短短數十秒,已然化成骸骨。

可鯉並沒有停下,身上命之力持續籠罩它,直到幾分鐘后連白骨也被抹消殆盡,這才放開手。

整個過程他並沒有使用什麼攻擊手段,只是單純釋放命之力抹去了這個不完全的戮。

隨著力量消散,狹小空間再次恢復尋常冷清。

「失去情感沒有理智,幸好墮化也不完全,不算太棘手。」面具男站起身。

「因為他之前在地鐵站那裡失敗了。這次即便成功,也沒有什麼威脅。」鯉望向空蕩椅子,面色平靜,轉身跟隨面具男推動鐵門離開,拷問室歸於沉寂。

「竟然將活下去的希望寄託於成為戮,如同自掘墳墓。」

「或許……這就是世界上大多數人的無奈吧。」

穿過寂靜幽深的通道,轉角出現白色房間,二人朝房間內點頭致意,緩緩走向前方大廳。

面具男主動出聲詢問道:「事情辦完了嗎?」

「宿賽已經結束,明天就必須趕回去了。」

「看來爭鋒域的戰事很緊張。」

準確猜中心中所想,鯉低聲回道:「上月戮潮數量沒有變化,可強大的戮佔據了更高比重,深淵星的力量越來越強。這次宿賽我們院只來了部分人參加,更多都留在院內,我也要儘快回去。」

「深淵星……」聽到這個名字,面具男思考著什麼。「人類臨近兩域是什麼態度呢?」

「占星域還好,他們在與噬魂星的交戰中一直掌握主動權,以至於還能分出一部分力量來支援我們,可聖心域……」

鯉眼中閃過一絲心悸。

「創傷星的威脅太過恐怖。即便它一直沒有出面,但今年發動三次戮潮更甚之前,整個聖心域損失慘重,根本不敢有任何異動。甚至這次宿賽都來主動尋求援助了。」

聽到回答面具男不再多問。穿過寬闊大廳直達通道盡頭,四周一片寂靜,無人駐守在此處,僅有灰白牆頂隱蔽的監控冰冷注視二人。

「去吧。」

鯉思緒遲疑片刻,卻轉過身用力地抱住面具男。

感受到突如其來擁抱,面具男愣神幾秒后同樣抬起雙手,動作僵硬生疏,怎麼看都有些不太自然。

「媽媽很想你。」

直到電梯到達,鯉率先鬆開懷抱,徑直走入不再回頭,留下面具男如同機械般站在原地。

鐵門沉重關閉。

愣神看向電梯內壁倒影,鯉抬起右手拇指輕撫,指尖傳來冰涼觸感。

從拷問室出現一直面無表情的他,終於在此刻展現出十多歲孩子才會有的反應,儘管在旁人看來略顯委屈。很快意識到眼角溫熱源於自己,鯉按捺住情緒將其拭去。

「那麼。」

「鯉,該出發了。」

……

玦院藏書館。

某人心有所感,面上流露出惋惜的笑容。身旁南宮梨疑惑看著他問道:「嗯?你在笑什麼?」

「沒有。只是可惜,一點星光熄滅了。」

「神神叨叨,難怪喜歡看些莫名其妙的書。哼!」南宮梨瞥見他面前《夜鶯之詩》,面色不屑一顧。

男子放下手中書籍抬頭看向窗外,臨近傍晚時分暴雨連綿。

「看來還得再等一等,雨霽城那邊應該快要成功了,不過我這裡……時間已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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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淪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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