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讀報

克萊爾閱讀速度極其之快，幾乎是一目十行。

「海上大帝阿左克傳說第一百零八期：

在一個暴風雨的夜晚，大帝女情人女海盜的海盜船乘著洶湧澎湃的巨浪而來，趁阿左克不在襲擊他的故鄉海龍港。她燒殺劫掠，對於漁民毫無憐憫，她攪得龍港屍痕遍野。

那一晚，昔日輝煌的龍港走向沒落，漁民死傷不計其數，商人潰逃，無盡財寶落入女海盜手中。

大帝至沙漠回到龍港，見此龍港屍痕遍野，痛心疾首，由此正怒。

對於這位昔日的情人，他沒有一點猶豫，孤身乘坐竹筏，啟程追殺女海盜。

『以阿左克之名，我本人向犧牲的英靈保證，一定將女水鬼淹死我家後院的水缸里。』

..........」

海上大帝阿左克的傳說，來自於一位粗獷的雲遊詩人，在民間口口相傳，距今已有幾千年。

在克萊爾的印象里，好像大帝阿左克的時代，世界還沒有發生過猩紅之災，沒有黑霧侵蝕黑土地，沒有聖靈、沒有鍊金術、沒有鬥氣、沒有魔法。

阿左克傳說經過作家們的杜撰，已經修改過好幾各版本，女海盜越來越艷情，大帝越來越風流，似乎人們喜歡看什麼，海上大帝阿左克的傳說里就會出現什麼。

甚至出現大帝為爭奪女海盜與拋妻棄子，暗算女海盜的大副胡編亂造。

克萊爾記得在此前有幾個版本的記錄里，大帝阿左克和女海盜並不存在男女關係，純粹的利益關係，女海盜的實力不如大帝，所以在大帝東渡沙漠準備征服陸地的時候，偷襲了龍港。

傳言大帝是海洋之子，在海上勇猛無比，能操縱風浪，統御所以生物，不過上了陸地就不行了。

他上了陸地，就像新手剛上海船，眩暈嘔吐不止，作家聽聞此時，將在陸地上的阿左克戲稱為無能大帝，後來又經過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編造，大帝『無能』便到了女海盜身上，於是方才有了女海盜襲擊海龍港一事。

將視線繼續往下移動，克萊爾被第三保護區最近一個月內發生的一件趣事所吸引。

既玫瑰劍客消失七年後，第三保護區又出了一位薔薇刺客，有著和玫瑰劍客同樣的口號。

荊棘薔薇伏貧弱，鋒寒匕首誅罪惡。

在男爵庫拉克的住宅，伯爵的兩個兒子鬼迷心竅，對美麗的庫拉克男爵欲行不軌，被薔薇刺客攔下，後者以伯爵之名威脅對方，卻被對方斬去下肢命脈，再不能行惡。

庫拉克男爵？

克萊爾想起來了，愛麗絲告訴過他，這位庫拉克男爵喜歡男扮女裝，在貴族宴會上，常姿色卓然力壓重多貴夫人，讓許多貴婦人妒火中燒，因為他一個人搶走了不少他們相中的輕俊男伴。

或許是只有男人，才知道男人心思。

克萊爾發現關於報道貴族時，總是會刻意隱藏其真實的姓名，很少會想庫拉克男爵這樣坦蕩，毫不忌諱自己會成為市井貧民口中的談資。

不知為何，一提到玫瑰劍客，他就會想起伊蓮娜，那個二十八歲卻少女感十足的女人，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錢袋子，已經憋去了大半。

昨天晚上剛剛發生的事，彷彿過了許久，克萊爾錢袋子上仍留有淡淡的玫瑰香味。

每次掏錢，他總會不自覺想起對方在月華下執劍而立的身影。他內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如果第一次伊蓮娜以那樣方式出現在他面前，說不定自己會愛上她。

哎~

克萊爾把嘆一口氣，把錢袋子揣入夾襖，清理了腦中紛飛的思緒，繼續讀報。

近一個月以來，在莫得里中心大教堂聖池裡，發現一具漂浮的男屍。根據當晚值夜的修女口述，當夜裡似乎聽到了蜥蜴吐舌的聲音，教堂中樑柱上有奇怪爪痕。

以下是薩德神父的補充解釋：

哦！

這該死盜賊，企圖偷走聖池底的金幣。

褻瀆聖靈的異教徒，罪該萬死！

死得好！真是聖靈顯靈。

下地獄吧，混蛋！！！

薩德神父還是一如既往的激憤，脾氣就像個火藥桶，一點就炸。

看了看底下的日期：元歷302年6月20日，就在上個星期日，那不是禮拜日嗎？

星期日是教堂錢幣增收的高峰期，多數貴族老爺會在做禮拜前，到聖池前宣誓表達虔誠不變的信仰，再會向聖池裡投幾塊金幣，用行動證明堅定不移的決心。

克萊爾合上報紙，嘴角嘲諷似的勾了勾，心中頗為痛快。

薩德神父此前把自己當做異教徒，派人到處搜捕他，逼得他們一家都不得不搬到黑水街。

或許是報應吧。

乾淨聖潔的聖池裡死了人，潔白染上鮮血，一個染血的聖池，不祥的寓意。

克萊爾把報紙放到床頭櫃，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上掛下的煤油燈，腦海中漸漸盤旋生出熟悉的感覺，一種隱隱的危機感，接下來莫得里可能會有大事發生。

克萊爾對環境細微洞察極其敏銳，他的感覺十分靈敏，對於任何危機都用著動物般天生的嗅覺，像是暴雨前飛鳥和蜻蜓會在空中盤旋，地震來臨前蛇出洞、鼠搬家。

每每有大危機來臨，他的能在第一時間感覺到，勝於妻子察覺丈夫出軌前的自覺和不安。

在和哥哥流浪的那些年，憑藉著克萊爾潛意識裡對危機的感知，讓兄弟二人躲過數次致命的危機。

進入保護區后，經過幾年安穩的生活已經許久沒有這強烈的感知了。

克萊爾右手輕輕貼著耳朵，平定呼吸，靜聽腦海中奇特古怪的危機預感的震顫。

這次的危機感有史以來意外的強烈。

或許莫得里會有大變。

起身來到屋外，克萊爾看了一眼隔壁木屋，門還是緊閉著，渡步走到門口，敲了敲門，裡頭傳出一個嫂子疲憊的聲音。

「誰？」

「是我！克萊爾。嫂子，一會我要去中心街。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帶。」

有錢了不能忘記嫂子，況且她肚子有寶寶，得吃好一些，不能把侄子餓瘦了。

「你自己吃，我不餓！」

「行吧！那嫂子，我去中心街吃飯去了。」

「路上注意安全！」

嫂子的關心讓克萊爾心裡一暖，只是對方情緒有些不對頭，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想著去中心街帶點吃得回來，到時嫂子邊吃，他一邊了解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