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積極分子

第7章 積極分子

武紹陵:「這是通往哪裡?」

魍劫:「如果我猜錯了,就是通往天堂的洞,猜對了,就是嵐城的!」

武紹陵:「不會吧,您這瞎猜啊。」

魍劫:「趁著凰將軍沒回來,我們倆先去探探情況。」

魍雨欣:「我也要去。」

魍劫:「你留在這,接應凰將軍。」

魍武兩人快速穿梭在洞里,洞口越來越狹窄,但好在沒有太過彎繞,大致方向不變。

兩人開始有些費力,魍劫還好,凰一斤比他體型大了不少,卡在一個地方動彈不得。

凰一斤:「等等我,我開一下路。」

他拿劍生生將岩壁鑿開,石屑鋪在路上,踩起來跟雞蛋殼似的。

魍劫摸了一把岩石

「這是片麻岩,由岩漿沉澱而成的。」

武紹陵:「怎麼了嗎?」

魍劫:「有一種蛇最喜歡這種岩石。」

武紹陵:「您能不能說得清楚些。」

魍劫:「我們恐怕是進了麻岩蛇的老巢。」

武紹陵拿火摺子四處看,摸了摸岩壁,很光滑

武紹陵:「這明顯是摩擦而成的,那照您這麼說,這條麻岩蛇到底有多大?」

魍劫:「發育正常且成年的麻岩蛇長八十米,寬十米,這條頂多十來歲。」

武紹陵:「我們打得過嗎?」

魍劫:「很難說,繼續走吧,看能不能遇上。」

越到深處,越來越涼爽,且沒有缺氧的感覺,甚至有涼風微微吹過。

魍劫:「這條蛇道是貫穿的,我們要走到盡頭了。」

果不其然,二人過完洞子,盡頭是一個極大的空間,烏漆嘛黑的,沒有武紹陵想象中的晶石照明,但世間最可怕的不是致命的敵人,而是對黑暗中的無知,誰也不知道,在黑暗中到底會鑽出什麼東西。

魍劫:「跟著涼風走,就能找到出口。」

二人沿著牆壁一陣摸索,太過認真以至於連他們之上百丈兩隻巨大的蛇眼都沒察覺。

武紹陵驚呼一聲

「找到啦!」

魍劫湊過來,又是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不過顯得很狹窄,魍劫堪堪鑽進去,武紹陵說

「您等一會,我去留幾個記號。」

再回來時冷汗夾背

魍劫看他不自然,說

「你看見什麼了嗎?」

武紹陵:「不知道,老覺得心悸,好像有個大傢伙在暗處偷窺我們似的。」

魍劫:「別多想,你走前面。」

通道蜿蜒向上,有些坡度過高,爬起來很費力。

魍劫:「不出意外的話,在這之上,就是嵐城。」

武紹陵:「那出意外呢?」

魍劫:「將軍別說些喪氣話。」

「咔!」

魍劫:「怎麼了?」

武紹陵:「碰到個板子,前面沒路了,腦袋疼。」

魍劫:「把板子掀開,小心點。」

武紹陵輕輕打開板子,一線亮光把他的眼刺得閉了起來,適應好一會,他才探出頭來,上去后,伸手拉魍劫

武紹陵:「這裡很空曠,像個大院子,哎,那裡有個牌匾——城主府!」

魍劫:「能確認是嵐城的城主府嗎?」

武紹陵:「我去看看。」

兩人進了屋,屋內十分雜亂,紅頭綠頭重要卷宗散落在地,燭台也被打翻了,右側一片焦黑,像出了場小火災。

供桌上擺著四個透明瓶子,

裡面裝著四具小小的骨架,不知道是什麼物種的。

魍劫拿起一個瓶子

「裝的是防腐油,這骨架……有點眼熟。」

武紹陵:「這裡看起來像辦公場所。」

武紹陵隨手撿起一本卷宗,吹了口氣,灰塵漫天飛。打開一看,其上寫著《嵐山密史》。

魍劫湊過來看,說

「嵐山靠近嵐城,這裡是嵐城沒錯了。不過嵐城城主為什麼要挖這樣一條地道?」

武紹陵:「害,這有什麼,位高權重之人總會有自己報命的手段,比方說您,您家底下有百十條隧道呢。」

魍劫瞪大眼

「你是怎麼知道的?」

武紹陵:「我出去看看,既然這裡是妖物精銳的彙集地,一定有妖物把守,再強點的,發現我們就不好了。」

武紹陵三步兩步跨上圍牆,手做筒向街道上望。

街道就是普通的街道,兩側栽種著許多常春樹,各家各戶或高或矮的房子長滿了青苔,瓦房參差,被綠樹遮蓋大半。

武紹陵:「奇怪,怎的半個妖物都沒有?」

魍劫在底下喊

「你出去看看,廣場可能匯聚,你小心些。」

武紹陵在牆上輕輕走,腳下的防賊尖竹早已腐爛。他在牆上不停跳躍,時而躍上房頂,時而走大道,但始終沒有入人戶,他也知道死者為大,尊重為先。

臨近廣場,灰霧漫漫,十分濃郁,但依稀可見廣場之上空空蕩蕩。武紹陵失望而歸。

魍劫:「奇了怪了,偌大個嵐城怎麼可能沒有妖物,你還有哪些地方沒有探查?」

武紹陵想了想

「住戶內,畢竟死者為大嘛。」

魍劫:「將軍未免太粗心了,潛藏妖物的地點就那麼幾個,住戶的嫌疑更大,為什麼不去看看?」

武紹陵:「我馬上就去。」

路過熟悉的路口,武紹陵一躍而下,輕輕打開一戶人家的窗,一具白骨斜躺在椅子上,面前擺著毛筆紙,其上雜亂的寫了三個字

「我下面……」

武紹陵沒看見屋內有妖物,大膽地翻了進去,踩在書桌上,拿起紙,一側還寫著幾個潦草字跡,武紹陵努力了片刻,馬上放棄了。

他搬開骨架,觀察椅子下面,書桌下面,沒有什麼異常

「可能是她之前寫的吧。」

武紹陵搖搖頭,把骨架搬回去,紙也物歸原位,踏上窗沿想跳下去,猛然間想到了什麼。

他僵硬的回過頭,椅子上得骨架咧著嘴,像是在笑。

「下面……下面……」

他翻身下窗,再次搬開骨架與椅子,輕敲了敲地板磚。

空的。

武紹陵臉上冷汗直滴。

「如若打開是妖物,憑我一己之力,可能難以應付,不打開……好像又折了我大將軍的臉面。」

他深吸一口氣,用劍輕輕挖開地磚兩縫的土,再慢慢抽出,或許是他太過認真,一點動靜都沒弄出來。

隨著地磚抽出,底下小片黑黝黝的東西,像是鱗片,又像是羽毛,他拿手指輕輕一劃,還帶著溫熱,以及一點跳動,不知道是不是心臟。

武紹陵不敢確定這東西就是妖物,心臟跳得老快,一塊塊抽出地磚,終於,一個狐狸模樣的黑色巨型妖頭呈現在武紹陵面前,它似乎睡得很香。

武紹陵狠狠吞口口水,他想先把它宰了,少一個麻煩,可在狐狸的旁邊,緊緊靠著一隻犀牛妖,也不知道它們是否是連接在一起的,一旦狐狸有什麼異常,犀牛或者另外的什麼東西,都會群起而攻之。

沉吟片刻,還是決定回去通報。

武紹陵走的大路,但前方忽的有些詭異,一條巷道噴湧出濃霧,自其中緩緩走出幾道龐大且怪異的身影,十幾個紅燈籠搖搖晃晃朝他走來。

武紹陵自知已經驚動了妖物,連忙掉頭往後跑,為部隊集結爭取時間。

妖物速度加快,甚至有兩個長出來翅膀,朝武紹陵猛撲,武紹陵跑得飛快,但嵐城並不大,跑跳了幾刻鐘便到了盡頭,盡頭的巷道也緩緩走出妖物,灰霧更加濃郁了,武紹陵腦力急轉,選擇越上一側的房子,奮力跨越逃逸,他開始繞圈子。

遠遠望到城主府,已經有不少將士出來了。武紹陵逃跑有了動力,開始向身後的妖物挑釁,妖物雖不通人性,但懂得何為不敬,當下更加瘋狂,朝他撲去。

彎彎曲曲繞了一大圈,他看見凰一斤在屋頂正向他招手,他知道,大陣布好了。

他躍到凰一斤身邊,兩人作為陣眼。

武紹陵:「這裡的妖物不同於其他,且數量眾多,爭取一劍解決。」

妖物撲過來,兩人奮力殺敵。

等到幾百隻妖物湧入,魍劫一聲令下

「陣起!」

兩萬九千多將士立馬從牆外翻出,大吼著殺向妖物,妖物注意力一直在武凰二人身上,沒有準備,被將士們砍得傷亡慘重,但妖物實力也不弱,前來的支援打破了魍劫組的大陣,將士與妖物混戰在一起,成為肉體之間的碰撞。

但人類怎麼會有妖物那樣強壯的身軀,幾個回合下來,妖物死傷大半,但部隊也受到重創,兩萬多人銳減到五千,凰一斤砍死最後一隻妖物,城主大院早已屍骸遍布,鮮血流成河。

武紹陵身上全是血跡,嘴角也流著血,他一摸,沒有傷口,不是自己的。

武紹陵:「怎麼樣了?」

凰一斤:「沒什麼大事,肋骨斷了三根。」

武紹陵:「我拇指沒了半截,哈哈哈。」

魍劫走來

「凰將軍,這裡太危險了,我孫女你沒帶來吧?」

凰一斤:「魍雨欣啊,地道里藏著呢,說發現了什麼東西。」

武紹陵:「我覺得不對勁,妖物怎麼才這麼點兒,不過癮吶!」

魍劫看著遍地的屍骸,老淚開始縱橫

「這一次太過莽撞了,這麼多好小伙啊。」

凰一斤拍了拍他肩膀

「戰爭總會死人的,這些妖物數量比他們更多呢。」

魍劫抹了抹眼淚

「我有悖於你們的期望,我對不住各位,這些妖物恐怕只是嵐城的十之一二,而且還有真正的大妖沒有出來。

眾將軍,可能今日,就會是我們的祭日,那時,誰都會知道,我岩城有這樣一支英雄俠膽的隊伍,葬身於法璞四域之間!」

灰霧籠罩大地,四面八方的樓房倒塌,圍牆崩裂,越來越多的紅燈籠自地底下爬出,發出「囖囖囖」的聲音。體型較之以前,大了數倍不止。

魍劫召集隊伍靠攏,組成隊列,由凰一斤與武紹陵左右護法,每一個將士眼裡都奔騰著戰火,無畏迎接妖物的殺戮。

令眾人沒想到的是,妖群居然停下了,巨獸將隊伍圍成圈,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

將軍甲:「他們停下了,我們快跑。」

他率先鑽進了地道,眾將士圍攏,奇怪地看著,不大一會,他慌慌忙忙地爬上來

「蛇,好大條蛇!」

凰一斤:「難怪,那麼大的蛇洞,怎麼可能沒蛇。」

將軍甲:「生路被阻了,我們怎麼辦?」

武紹陵:「戰個痛快!」

語罷想直接朝妖群衝去,魍劫馬上拉住他,有些不確定的說

「他們好像有話要講。」

果然,一道人影,踩著一隻軀體長滿鐵鎧的巨大黑鹿,被妖物簇擁著來到魍劫等人面前。

他身穿紋金鹿長衫,身材修長瘦削,一張鹿頭黑面具遮擋著臉頰。他輕指魍劫,勾了勾手,手指白皙修長。

魍劫眼含怒意,剛想上前,被武紹陵攔下。

「小心有詐。」

於是魍劫遙遙的問

「閣下有何指教?」

鹿衫人晃了晃,聲音沙啞帶著磁性

「你們……隨我走,天下得。」

魍劫與武凰面面相覷

武紹陵:「你個老妖還真是有啥說啥,這麼直接都沒點前奏,真不怕我們拒絕?」

鹿衫人:「你們走不掉。」

武紹陵撇撇嘴

「有能耐跟我單挑,你贏了我任你處置,我贏了你放我們走。」

鹿衫人:「你太弱。」

武紹陵臉上火辣辣的疼,跟這類人比自己的確算是很弱。

凰一斤:「我們不答應,你能怎麼樣?」

鹿衫人:「你們會答應。」

凰一斤愣了愣,看向魍劫

魍劫:「閣下以面具示人,實在是不和禮儀,不如我們坦誠相待,你講將面具摘下,我們好好聊聊。」

魍劫沒想到,鹿衫人還真就將手緩緩扣在了面具上。

三人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鹿衫人面具摘下,露出一張蒼白年輕的臉來。

三人同時石化在當場,三個字脫口而出

「隼千勤!?」

隼千勤,法璞四域域長,實力高強,年僅兩千歲便達到疆者,尤擅長射箭,傳說早在百年前,他就射下半步疆者的大妖烈雀,揚名立萬,之後又討伐北骸山乾大蛤蟆,將其直接從疆者打到莫狽,一舉爭得域長之位。

法璞四域域長居然就是妖變的操盤手?!

凰一斤瞪大了眼

「原來那個階層叛徒是你,難怪法璞四域淪陷得這麼快,他們的域長就是個妖物!」

武紹陵:「簡直荒唐!」

魍劫較為理智,拱了拱手,說

「晚輩見過隼域長。」

隼千勤也回敬一番,臉上帶了點笑容

「魍小子,長這麼老了。」

魍劫尬笑兩聲,正色道

「為何前輩要如此對法璞四域刻薄?他們也是你的子民。」

隼千勤笑容消失

「哪裡來的刻薄?」

魍劫語氣中帶著怒意

「你奪走了他們最珍貴的性命!」

隼千勤:「死難道不是一種解脫么?」

武紹陵小聲嘟囔

「那你怎麼不去死。」

魍劫嘆了口氣

「也罷,如今死在疆者之手,也算是值了,我們不會追隨你,不如來個痛快吧。」

隼千勤:「你們會的。」

魍劫:「不,不會。」

隼千勤:「會的。」

武紹陵:「跟他廢話什麼,橫豎是個死,跟他拼了!」

話音未落,劍尖便出現在隼隼千勤眼前,他只輕輕一彈,武紹陵便從半空中飛出,砸向妖群,妖物卻不敢吃他,任他在地上打滾,挪動著腳生怕踩著他。

魍劫看在眼裡,假意嘆了口氣

「條件呢?」

隼千勤:「屍骨。」

魍劫:「什麼屍骨?」

隼千勤:「鼬的屍骨。」

魍劫猛然想起了與甲皇的誓約,又想起擺在城主府供桌上的四個透明罐子。

隼千勤:「你沒猜錯。」

魍劫:「你會放我們走?」

隼千勤:「是。」

魍劫:「你不怕我們跑了?」

隼千勤:「你們會回來的。」

魍劫:「為什麼?」

隼千勤:「將士留下。」

魍劫:……

魍劫帶著武紹陵與凰一斤出發了,隼千勤站在城門上,朝他們招手。

凰一斤抱著兩個罐子,武紹陵與魍劫一人一個

凰一斤:「魍大人,您不會真的向隼千勤投降吧?」

魍劫:「當然不會。」

凰一斤:「那為什麼要跟他妥協?」

魍劫:「局勢使然,將士們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武紹陵:「就我們而言,實力不算頂尖,智力也不如甲皇,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們歸順呢?」

魍劫:「可能有他特殊的用途,比方說……勸降岩城之類的。」

武紹陵哈哈大笑

「高山郡的域級地幾百個,大疆者也有五十往上,天守郡長的實力更是深不可測,他拿什麼來戰?」

魍劫搖了搖頭

「沒聽凰將軍說嗎,天守郡長已經發動全郡的武裝力量前來平妖了,而且他還要親自出動,你覺得就憑隼千勤,有這個資格么?」

凰一斤與武紹陵面面相覷

「幕後還有操盤手?!」

魍劫:「我猜,不止一個,憑天守郡長的大智慧,對外聲明我們這支隊伍是全岩城最精銳的部隊,目的是探查妖變起因,而你們發現沒,就武凰二位將軍而言,不過是排名三十的中堅力量,完全不算是岩城的頂尖,派給我們的部隊的中堅,也不過一百來名金甲軍,我們的配置並不豪華。

他只能是以我們為幌子,借我們來打探打探法璞四域的消息,沒指望得到什麼有用的內容,可能他也沒想到,我們闖入了核心,還見到了主要人物之一。」

武紹陵有些迷茫

「那我們……算是炮灰?」

魍劫:「也不完全是,凰將軍說過,天守大人要求過我們駐守在離岸城,可我們當時已經進了法璞四域。」

武紹陵:「啊,我們是赴死積極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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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守鑒妖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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