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的卡片（8）

幾個小時過去，警方將整個付家宅院用封條圍了起來，因為付鑫偉發現留在別墅裡面的家政用資金幾乎被洗劫一空。

「真難為他翻箱倒櫃。」付鑫偉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和我們吐槽道，「連一分錢都沒有留下來。」

付鑫雨雖然仍處於昏迷當中，但已無性命之虞。

付鑫偉暫時停下來複讀學校的課程守在弟弟的病床旁邊，就連兄弟兩人的父母也連夜坐飛機從東部沿海的大城市趕到了Y市的縣醫院。

忙活了整個上午的我們和付鑫偉暫時道別，在縣城裡找了一個館子消磨中午到傍晚這一段炎熱的時光。

「居然會出現入室盜竊這樣的事情，這種鄉間別墅小區也一點都不安全啊。」我感嘆道。

「因為沒有保安嘛，可是連攝像頭都不安裝的話，也實在太不注意了，我們住的那個房子從大門一直到庭院裡面都是有全天工作的監視器的。」李子琪說，「他們家明明有一個先天不足的孩子，這些警報的東西也用不了多少錢。」

「小雨是被進來的犯人嚇到了所以才會從樓梯上摔下去的吧。」

「噫，說不定是小偷把他給推下去的，還好保住了性命。」李子琪一邊說一邊拿起一隻牙籤牛肉，這道菜是這家蒼蠅館子的招牌小吃。

「如果真的是入室盜竊，會不會那個保姆的兒子就是犯人啊，」我不禁猜想道，「那天我們從書房那邊不就聽見她說，她兒子花錢如流水的事情嗎，而且她的兒子還是做私人物流一類的工作，如果是用寄送快遞這種理由誘導家裡人開門是很容易辦到的。」

「這麼說好有道理欸，那麼會不會那封威脅信也是他寄送過來的呢，你看啊，周阿姨的兒子知道主顧家裡面的情況，家裡面放錢的地方看上去也沒有被翻得非常混亂，這麼說下去不就是裡應外合了，周阿姨還為了避嫌前一個星期請辭，說不準其實是為了她兒子入室盜竊打掩護。」

瑤群青點了一碗冰粉，在旁邊一勺勺地送進嘴裡，也不參與我們的討論。

「群青覺得盜竊案是誰做的呢？」

「這個嘛…我完全沒有頭緒，如果是周阿姨的兒子作案，等付鑫雨醒過來后就可以指認犯人了不是么？」

「這是最好的情況啦。」

「可是犯人是熟人的話，肯定會預料到，不殺死當時房子裡面的目擊者付鑫雨，就一定會在之後被指認出來。」

「你是說犯人不可能就那樣放任小雨還是昏迷狀態就離開的嗎？「

」是的，可是也不絕對，如果是沒辦法狠下心來的那種犯人，或者是當時慌了神的犯人，抑或是從後面攻擊，沒有讓付鑫雨看見自己容貌的情況，就不會去確認他是不是真的死亡了。」

「你們兩個說這些東西還真是可怕啊。「李子琪嘆了口氣，說，」周阿姨可是個很好的人，暫時偷拿一些錢補貼家用這種事情或許她勉強幹的出來，但我不覺得她會支持她兒子直接去主顧家裡面偷東西。她從很久之前就在付家做事了，和小雨的感情也很深，我不相信她會為了這些錢就讓他們有生命危險，只是將一些錢帶出來給她兒子就已經是極限了。「

「不能是她兒子套話之後自己決定去偷的嗎？「我問道。

「但我有感覺周媽已經有察覺到她兒子可能想要做這種事了，而且她不是已經回到她兒子身邊了，要是她有察覺不對勁的話，我覺得她會馬上和付鑫雨他哥講的，

她一家的情況我也稍微知道一點，不是欠了高利貸，只是花錢大手大腳而已，現在她馬上要有孫子了，她兒子犯不著冒險去主顧家裡面偷那一點維繫家政用的錢的，那也沒有多少。「

李子琪還是堅持犯人不是周媽的兒子，子琪是一個傾向於輕信他人的人，所以總對一些人有或好或壞的偏見，可她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一個即將成為孩子父親的人，會冒險去主顧家盜竊么？

「還是從那張可疑的卡片入手吧。「群青用沉穩的聲音說，」付鑫雨和付鑫偉的學校分別都在縣城的哪裡？「

「你要去他們各自的學校裡面調查么？現在是暑假，可能只有復讀學校會有人。「李子琪回答道。

「學校附近的商店會開著嗎？「

「不清楚，要進復讀學校裡面還是挺容易的，小雨上的那個初中就不行了，現在恐怕沒有一個人，旁邊的超市商店會不會因為這段時間沒有客源就不開門啊。「

「銀湖高中旁邊王星河他哥哥打工的那家便利店不就是一年四季都不關門嗎，這些做生意的人不至於這麼懶吧。「

「這裡是個小縣城，Y市的話為了街道旁邊每天的路人商店都會保持開門，縣城就不一定啦。「

如今越來越多的學生都跟隨父母的腳步前往市區內就讀，城市裡面居住的人多得令我生厭，

這種縣城街道上卻看不見假期出來玩的年輕面孔，會不會付鑫偉高中在Y市的第一中學就讀就可以不必落榜了呢？這我也說不清楚，Y市學校裡面的競爭應該會更加激烈，不過這裡的中學據說都開始軍事化管理學生作息了，比起斯巴達式的Y市一中會好到哪裡去，我也抱以悲觀的態度。

「嗯，小雨讀的學校在這裡不遠的地方，復讀學校要坐公交車才能到了。「李子琪回憶道。」為什麼要去查他們兩個人的學校？「

「因為我覺得寫警告信這種行為怎麼說也太孩子氣了一點，應該是小孩子才能幹得出來的事情。「群青說，」我已經有了一個猜想，能不能查出結果，還要看我們是不是足夠幸運。那個那個寫有聖誕快樂的信封，夏天很難買到，只要在學校旁邊的商店裡面一家家尋找，應該可以找到一些線索。「

「這麼說起來，那些被塞了針頭的毛絨玩具，不也能查清楚是從哪裡買到的嗎？「我突然想起來伴隨著惡毒的卡片一同到來的，還有那些藏著危險物品的軟萌玩偶。

「那些玩具都是每個店子會賣的樣板貨，查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而且把針塞進毛絨玩具裡面的想法，也太狠毒了…要查毛絨玩具，不如查一下那麼多針是從哪裡來的。「

「文具店裡面不也會賣大頭針么，一起問問看就行。「

群青搖了搖頭，「你有看到吧，那些針像是縫衣用的銀色針，沒有後面的大頭，在文具店真的可以買到嗎？「

「不管怎麼說，做出那種惡作劇的人，已經不能叫做小孩子了。「我凝重地看著餐館落地窗外被八月烈日炙烤著的黑色柏油路，雖然天氣很熱，我的心裡卻冷冷的。

出乎我的意料，小雨就讀的初中在暑假也有一大批定時前來補習預科的學生，他們有的看起來剛剛念完小學，有的則是明年要參加中考的下一屆初三。

如此，這群學生的家長們倒是給周圍的茶館和麻將館帶來了諸多不錯的生意。

「請問您這兒有聖誕賀卡么？「我鼓足勇氣向一個正用手機照著自己臉上痦子的中年女人搭話。

「啊？生蛋賀卡？就是那個生蛋節的吧？「

「對的，請問您家現在還有那樣的賀卡信封么？「我，群青和子琪已經沿著整個街道掃描了所有的雜貨鋪和文體商店，這一家是轉角處的最後一家商店。

女人把手機放下，一臉狐疑地看著我們，「現在這個時候要什麼生蛋賀卡，真是的。「

她雖然抱怨但是沒有拒絕我們，而是走向裝滿了各色信封賀卡紙的貨架，在最頂上一層找到了一打我們要的東西。

「喏，你們想要哪種，貴一點的還是便宜一點的。「

「謝謝您，讓我們自己在這裡一張張選可以么？「

「別弄亂了啊，「老闆娘囑咐了一句又跑到前台照鏡子去了。

可真夠多的，我心裡嘀咕道。

「你還記得那個信封長什麼樣吧，「我問子琪。

「對，那不是白底的么？「

「還有黃色的鈴鐺，那些草，還有…「

「背面還有個聖誕快樂的英文！「我從一張張精美的賀卡中抽出那一張和之前威脅信相同樣式的裝潢信封。

「哇，真的是這個欸！「李子琪拿過去，在相同的一層還有很多長得一模一樣的信封。

「群青，我們找到了！那個人應該就是在這個店子裡面買到的這個白信封。「

我正招呼她過來，群青那邊卻也傳來了同樣的好消息。

「這個藍色的卡紙就是裡面的卡片了，寄信的人應該就是把這種這麼大的紙裁成了適合這個信封的大小，然後發過去的。「瑤群青將一張藍色的紙放到我和子琪剛找到的信封上面，比對了一下大小，說道。

「可是他為什麼一定要用這個信封？聖誕節才會用的裝飾，真是想不通。「

李子琪把信封和卡紙疊在一起。

「我問問看老闆娘吧。「她朝店門口走去，這種套話以及和人打交道的工作還是給她做會更好。

「阿姨，你看這兩個東西在一起多少錢啊？「

「我看看，「婦女接過手，」這個是豪華版的是五塊錢，這個卡紙的話一張五毛錢。「

子琪麻利地付完錢。

「阿姨，可不可以問一下，你還記得之前還有誰有買過這個信封么？「

「問這個幹什麼？「

「因為是這樣子的，我妹妹之前在學校裡面有一個男生和她玩的很好，之前我妹妹生日的時候，那個男生就送了她這個樣子的信封，現在她想送回去一樣的。但是她一老不告訴我她男朋友長什麼樣子，我去他們班上找都找不到呢。告訴我一下嘛，美女阿姨。「

「哦！是這樣啊。「老闆娘裝作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不過口風馬上變鬆了很多，」買這個信封的現在確實沒有幾個人，我也是好奇，夏天買什麼聖誕節的卡片，不過要是他們談朋友的話，為了搞特殊，誒呀，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啦。「

「阿姨還記得么？「

「你讓我稍微回想一下…「老闆娘用手托著下巴，」我記得是什麼時候，是有蠻久了，之前有個男生過來買這個信封…「

「您還記得他張什麼樣子嗎？我妹妹她班上男生可太多了。「

「我記得是個長得不錯的小男孩子，挺有禮貌的，好像…好像還戴眼鏡？「

「是什麼樣子的眼鏡。「

「我記起來了，是圓形的眼鏡，他有你這麼高。「店老闆用手比劃著。」再詳細一點的，我就記不清了。「

「謝謝您！「

「我們再買一隻紅色記號筆吧。「群青突然說。

「好嘞，你們是這裡的學生吧。「老闆娘笑眯眯地問道。」這個初中是蠻好的學校，以後啊，可以去市裡面的一中讀書的。「

李子琪最後還講價一番，用十塊錢搞定了這些東西。

「為什麼要紅色的記號筆呢，你想要這些文具模擬那個人寫信的場景嗎？「李子琪問道。

「我們等會兒再說這個事情，現在再馬上去那個寄宿制的復讀學校吧。「

「還用再去嗎？這個信可以確定在那個店子裡面買的，那麼寫信的人就肯定是和小雨同班的人。「

「我並不懷疑這一點，可是還有另外一個問題需要繼續調查。」

「那麼就用幫付鑫偉請假的理由進去那裡面吧！「子琪得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