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的卡片(13)

惡毒的卡片(13)

「不會吧.」

「怎麼會這樣…」

「我就知道…」

人們小聲交流著自己的意見。

「走,我們過去吧。」瑤群青帶我和子琪朝整個人群的最前方靠近。

「我這麼說是有原因的,也不是冤枉您的小孩,葉叔叔。」付鑫偉對葉德寧的父親繼續說,「昨天晚上,大家去鎮上看花燈,只有你們家很早就回來了。」

「那又怎麼樣?」

「據我所知,警察已經查出來葉德寧昨天晚上確實有在我家呆過一段時間。而且就是在我弟弟出事的那一段時間。」

「你胡說八道!」

「這是事實,警察已經和我說了,而且葉德寧自己也承認了吧,不要說沒有,我這裡有非常關鍵的證據。」

「你這個!我們家小孩子就是和你家那個怪胎在一起,才天天會感到自卑。」

「原來葉德寧討厭小雨是因為你們父母就是這麼看我弟弟的啊,那也解釋的通了!」

「你這樣亂說話會遭報應的!」

「那你的小孩把我的弟弟可能害到終身殘疾,你們就不會遭報應么?看你們的小孩落水,肯定說明是他自己做了壞事,連自己都受不了了。」

「你敢這麼詛咒我的小孩?」

「這不是詛咒這個是事實,你們的小孩給我弟弟送的信件裡面,有非常明顯對他人身健康的威脅,還給他送了裡面帶針的毛絨玩具,真是惡毒!」

付鑫偉的話激起了現場其他家長同樣的感情。

「我就知道那個小孩子是這樣一個人。」方長寧的媽媽又嘰嘰喳喳地和周圍的婦女們傳播起來她的理論。

「在他寄過來的信上面,還通過非常秘密的方式藏起來了他自己的姓名,這種小聰明,也是在威脅我弟弟吧,天天跟在我弟弟後面裝出一副純良的樣子,這種小孩子真是可怕,不過也是你們家長教導不好的緣故,我已經聯繫了警察,現在周媽也可以指認就是葉德寧寄過來的恐嚇卡片!」

「你這個怪胎,和你弟弟一樣!」葉德寧的父親開始咒罵一些非常難聽的話,他的情緒已經無法控制了,即使繼續和付鑫偉說話,我想也講不出什麼讓大家信服的理由。

「這種話就和你的兒子一起到監獄裡面去說吧,我們家是絕對不會同意法律調解的。」

「那個…」群青拉著我和子琪的手,從人群的第一排走到正中央。

「對,還有這三位是我的朋友,她們查到了,是葉德寧買的那張寫有惡毒話語的卡片,這一點的人證我可不只有一兩個而已。」付鑫偉得意地說。

「各位,我想斗膽說明一下…」群青深吸一口氣,她不太適應在一堆自己不認識的人之前講話,所以一定需要我和子琪的陪伴。

「的確是葉德寧寄出的那一張寫有威脅信息的卡片,那張卡片是這麼說的,讓付鑫雨小心針,還說無論他的哥哥怎麼保護,寫信的人總有辦法對他造成危險。」

「寫這封信的也的確是葉德寧沒有錯。」

「你們三個人不就是他請過來的托么?誰會信這些!」葉德寧的爸爸打斷群青的話。

「請您繼續往下聽…」

「我們在葉德寧的學校附近找到了一家文具店,也確認了他有購買過付鑫雨收到的威脅信的信紙和信封,這一點我想只要再找來老闆娘,也可以確認。」

群青停頓了一會兒。

「因此葉德寧非常有可能也寄給了小雨那些威脅卡片以及藏有縫衣針的毛絨玩具,

除此之外,葉德寧在昨天晚上也的確進入過付家的院子,付鑫偉你還和他有過通話,不是嗎?」

「是的,我問他是不是小雨出了什麼事,一直沒有聯繫我,他還回答一切都好呢。」

葉德寧的父親惡狠狠地看著我們,彷彿我們三個是付鑫偉找來專門給他撐場面的。

「這個案件的兇手是個未成年人確實讓人很難接受,」群青話鋒一轉,「首先,兇手並不是周媽的兒子。」

「周媽的兒子的確是前幾個月潛入付家的小偷,可是他沒有必要冒這個險進入付家,一是他沒有付家的大門鑰匙,因為之前已經有察覺,所以換上了不同的鎖,對么?」

付鑫偉點點頭。

「可是付家的房子還可以從後院進去,考慮到這一點,周媽的兒子可以在昨天晚上悄悄潛入,但剛才在付家和周媽的談話讓我知道了,他絕對不可能知道有這麼一條捷徑。」

「欸?你們剛才去我家幹了什麼?」付鑫偉問道。

「實在不好意思,但是為了搜集證據,所以我們暫時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就進去了,但也是為了你弟弟的案件能夠順利解決。」

「好吧,沒事。」

「總之,連整天在付家工作的老媽也只知道從正門進入,那他就更加不可能會知道後門的小道,進入房子首先就是一個問題,他可以按門鈴說自己是送快遞的然後進去,可是這樣必然會引起付鑫雨的懷疑。第二,他除了要錢之外沒有別的動機,冒著殺人的風險進入房子,也獲得不了多少錢,這一點周阿姨一定是會和她自己的兒子說的,除非是在拿錢的時候過失殺人,可是在他連房子都無法進去,過失殺人也會留下更亂的現場。第三,周媽的兒子昨天晚上來付家有一個明確的目的,那就是去拿他的媽媽放在郵箱裡面的錢。」

付鑫偉厭惡地瞟了一眼周媽。

「怎麼還在拿錢?」

「對不起…」

「也就是說,周媽和她的兒子應該是計劃好了昨晚做事,因為她剛好知道這一天晚上大家都要去看河燈,別墅區不會有太多閑雜人等,影響到她兒子取錢。」

周阿姨確認了群青的話:「那個時候我還說呢,拿了這一次以後就不拿了…」

「很不巧在昨晚同時發生了小雨的意外,而周媽的兒子看到這個消息不得不逃跑,因為無論是不是他做的,都會查出來他盜竊罪的事情,而恰好他也是一個沒有什麼擔當的人…」

「這一點可以通過後續房子裡面的指紋檢查確認,周媽的兒子沒有進入過房子,一定找不到他的腳印或是指紋。」

「相反,葉德寧昨晚進入付家的理由就很難猜測了,可能他是為了謀害付鑫雨,假設是這種情況,或許是他趁對方不注意,悄悄從後面把付鑫雨推下樓梯的,因為是認識的朋友,偷襲也容易成功。再加上他購買了聖誕卡片,發送威脅信的事實…」

「目前警察應該開始對他產生懷疑了。」

「不過,我並不覺得他是殺人兇手…因為我們手上目前有兩個關鍵的證物,可以證明真正犯人的身份。」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能解釋一下嗎,嫌疑犯既不是葉德寧也不是周媽的兒子,那到底是誰呢?」付鑫偉訝異地問。

「第一個證據是,這本詞典。」群青拿過又厚又重的英文詞典,「請問昨天晚上你是不是要求過付鑫雨查閱這上面的英文單詞呢。」

「是的啊,就是因為這個我才注意到小雨昨天晚上沒有繼續和我打電話的…」

「可是這本詞典真是又厚又沉,像我這種正常的女生,也需要兩隻手才能抱起來。」

「小雨會先查完單詞,再繼續告訴我的,就在書房查單詞,也不會有什麼麻煩的。」

「不,」我猛然回憶起來,「這本詞典的英文單詞,小雨是記不住的,他的所有科目裡面,只有英語是不好的。而且如果你需要連續問好幾個單詞和片語的話,正常人一定會把詞典從樓上拿下去,然後在電話旁邊一個個回復的。」

「這…難道說是小雨拿著這個詞典,意外從樓上摔下去了么,是我的錯?」

「當然不是,」群青笑著說,「因為這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謀殺,我們詳細問過你補習學校的老師,你們這一段時間的學習安排都在複習物理和化學,現在發的習題也都是物理化學的,拋開這兩科在考試前夕去讀英語本來就非常可疑。第二個證據就是你們家樓梯的黑色軟木手把,那上面有至少七八個從背面插入的針孔,如果用大頭針別進去的話,會變成一段間隔就會出現的刺。小雨在下樓的時候,只能一隻手拿著詞典,一隻手為了穩定他本來就偏弱的身體,去握住扶手,你就是利用這個陷阱實現了遠程殺人的手法。」

「別開玩笑了,那些孔洞本來就是他們這群小孩子平時拿針戳著玩戳出來的,怎麼可能被當作你的證據,你是不是出問題了?為什麼會懷疑我?我可是小雨的哥哥,我沒有理由去害他的,子琪,快管管你的朋友。」

李子琪用冷淡而複雜的眼神回應了他的話。

「不會吧,因為她剛才說的這些胡話,就說明我是兇手了,退一萬步講,這些東西也完全當作不了證據吧,我給我的弟弟打電話,讓他幫我查單詞,這也是犯罪么,那些針我也完全不知道是什麼。為什麼你要放著那些小偷,還有寄威脅信的人不管,去找一個這麼牽強的解釋放到我身上?」

「如果只是這樣,確實很牽強。」群青平靜地說,「可是,第一個證據,這本書里還有更多的證據。」

她蹲著翻開那被奶油粘起來的兩頁紙。

「這又是什麼?這也叫證據?奶油?我們吃飯的時候不小心弄上去的。」

「奶油是沒錯,但是這部分的奶油到底是哪裡來的呢?你還記得我們今天早上發現你弟弟躺在沙發上時候的情景吧,客廳裡面並沒有打鬥的痕迹,地板上有一些昨天生日宴沒有打掃乾淨的奶油蛋糕的奶油。」

「那又如何?」

「問題就在於,這本書里的奶油痕迹,只要通過化驗,我相信就能夠確認是警察會保留的地板上奶油蛋糕的奶油,因為當時小雨就是抱著這本書摔下了樓,這本書裡面各種頁面的摺痕也可以說明這一點,書的這一個頁面剛好沾上了地板上的奶油痕迹。」

「那也只能說明小雨摔下去的時候抱著這本書吧?」

「是嗎,可是我們今天早上一起從後門進入你家的時候,在地上不是並沒有這本書么?」

「啊!那一定是葉德寧,是他在把小雨推下去之後,再把書拿上去了。」付鑫偉的聲音音量不斷提高,表情也肉眼可見得愈發猙獰起來。

「如果目前提取這本書封面上的指紋,我想可以提取到我的,檳知的,小雨的,還有你的,但是絕對提取不到葉德寧的哦。」

「不管是誰,那也不是我!昨天晚上我一直都呆在寢室里,這個是學校的人都可以作證的,我今早才趕到家門口,敲門都沒有人回應我,還找你們和我一起去看後門的小路,你們也忘記了嗎?」

群青搖搖頭,說道:「那是因為你確實是今早才趕到這裡,在叫我們之前就已經通過後門清理完了現場的緣故,那些扶手上的針頭當然不能還插在上面,警察和我們都會看到的。你需要把它們拔起來扔掉,因為是大頭針,而扶手是軟木,所以拔起來也很容易吧,這些兇器在我們第一次在別墅區見面的時候,恐怕你就準備好了。」

「英文百科詞典沒有辦法扔掉,也不能藏起來,還不如就放在書櫃里,可是你居然在和我們第一次談論你給小雨打電話的時候,就直接告訴了我們書的真正名字,這也是你的疏忽。甚至於周媽和她兒子悄悄把家裡的錢一點點偷出去的計劃,我猜測你也一定知道,站在你家的書房,廚房裡面打電話的聲音可以聽的一清二楚,雖然沒有證據,可是周媽的兒子會在昨晚你作案的同一時間到你家門前的郵箱去取錢,很難說是巧合還是人為的設計。」

付鑫偉喘著粗氣聽完瑤群青的推理。

「說到底,也是你自己的臆想,那些針孔和這本書,根本無法證明我有蓄意謀殺我弟弟。」

他似乎是打算瀟洒地離開,和我擦肩走過。

然而我們還是低估了他的狡猾,他只是假裝這樣罷了——付鑫偉以飛快的速度搶過群青手上的詞典。

「管它是什麼,它現在還是我的東西,這個詞典,你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證據,居然放到我面前,真是太蠢了!」

付鑫偉將詞典朝河流表面扔去,他居然面對一大群人做出這種行為,恰恰證明他的腦袋裡現在只剩下一個念頭:毀滅所有證據證明自己無罪。

「喂!」李子琪憤怒地上前。

「你要怎麼樣,你以為就憑那個女生的話就可以決定我是罪犯了嗎,現在你們連唯一的物證都沒有了,能夠拿我怎麼樣,我爸媽一定會請最好的律師給我辯護的。」

「你這個人渣!在場還有這麼多人看見你毀滅物證了,你絕對逃脫不掉的。」李子琪咬牙切齒地說,正要伸手去拿腰間的防狼噴霧。

「子琪!」我立馬制止了她的衝動行為,「現在這樣對他噴這種東西的話,反而會被這種人拿到把柄。」

群青不緊不慢地把手搭在子琪和我的肩上,說道:「沒錯啊,這個人自以為自己做的事情非常完美,也覺得自己算到了事情的每一步,但他還是沒有想到這本英文詞典只是一個幌子而已。」

「哈哈哈!想要激怒我讓我認罪么,我不會被騙的,我也沒有犯罪,我從來沒有對我弟弟有謀殺的想法,是你們三個人在這麼多人面前污衊我,我要告你們誹謗,等著吧。」

「林先生!」

「Mr.Lin!」

瑤群青向一旁剛剛對葉德寧做完整套急救累的氣喘吁吁的林先生打招呼。

「神馬?」

「您這個夏天有一直在拍攝記錄這條河上面的濕地鳥類吧。」

「是…」

「今天早上也有拍么?」

「對的,有很多攝像機!」林先生伸出十根手指頭,想表達非常多的意思。

「那麼是從對岸拍這邊吧?」

「yes!」

「那麼,那些攝像機中一台,只要將時間調到早上,就一定會記錄下來你今天第一次從後門進入別墅的經過,也會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在和我們一起進入房間之前就布置過現場了。」

群青對付鑫偉宣佈道。後者的臉先是從疑惑,轉變到驚訝,再轉變到憤怒,最後是發紫的慍怒。

「不要讓他跑掉了!「

付鑫偉故技重施衝撞向人群,準備朝山上逃去。

「hu-yaa!「林先生幾個大步上前,從後方拉住他的手臂,旋即往後一擰。

「啊!「

他發出一聲慘叫被制服在地。

而付鑫偉撥打的救護車和警車最後也同時給他自己派上了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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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推理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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