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夢(1)
神奈川縣立櫻高上空出現的特級咒胎已經引起了多方勢力的注意。那怪物醜陋龐大,像是無數骯髒內臟糅雜在一起的集合體。他宛若游蟲的盤旋在整個學校上空,時不時發出吼叫。
原本出現咒胎時,咒術界方面就安排人通知有關部門要疏散師生,可是它演變的太快了!一眨眼特級咒靈便誕生下來!
學校內部的情況不得而知。窗彙報后緊急聯繫了在神奈川附近的咒術師——
剛不做上班族並幫五條悟引導學生的一級咒術師七海建人。
事出突然,七海建人、虎杖悠仁和伊地知到達神奈川縣立櫻高現場。
今日此時,剛剛還明朗的天空下著小雨,潮濕陰沉的天氣總是讓人心情明媚不起來。
三人面色沉重,在鬧市區又是學校,祓除這樣的咒靈必定會造成影響。
虎杖悠仁看著學校上空的咒靈,總是能想起在少年院那次,原本在半空的咒胎。
咒胎迅速成型,這次又會是宿儺手指的原因嗎?
學校還有那麼多人……虎杖悠仁不敢想象現在裡面是和什麼樣的狀況。
少年真切的為陌生人而擔心,一向炯炯有神的眼睛低垂酸澀。
七海建人瞥一眼身旁的虎杖悠仁,推一推眼鏡,說:「打起精神來,一切都還是未知。」
一旁整理完重要信息,伊地知開始講述現在的情報:「「窗」傳來信息,位於櫻高上空的咒靈原本穩定,而突然極速孵化。暫定級別為一級咒靈。」
隨後就是學校內部,伊地知深吸一口氣沉重道,「學校內情況一無所知,師生傷亡情況不知……此次前往,請小心行事,後續還會有其他咒術師參與祓除。」
七海建人點頭。
伊地知布置下賬,「「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濁殘穢,皆盡祓禊。」」
最後,他低頭雙手交疊鞠躬,真摯祝願:
「祝君武運昌隆。」
七海健人率先走上前去,虎杖悠仁緊跟其後。
那些若有若無的黑色霧氣對人沒有太大傷害。進入學校之後,天空下的雨聲很大,奇怪的是,除了雨聲,這所學校安靜地可怕。
明明現在的時間是早上八點將近九點。
沒有講課聲,沒有活動打跳聲,沒有交流。
「太安靜了……」虎杖悠仁說,雖然他們現在在的地方是圖書館和一些社團活動區,但整個學校都像是寂靜鬼蜮,除了他們腳步聲以外什麼聲音也沒有。
「小心行事。」七海建人處理過不少棘手的咒靈,但是目前情況確實複雜,是因為多方制約。
他側目,身旁的少年還是剛進入咒術界的新人,雖然身體素質很好,體內也有宿儺存在……不,恰巧宿儺也是個麻煩。
他需要顧慮新人,還有學校的師生……果然,工作就是狗屎。
「我去上面對付咒靈,你先前往教學樓查探師生情況,將手機打開保持聯繫。」
那個咒靈盤踞在半空中,抱著僥倖或許不會出現太大的人員傷亡,七海健人吩咐虎杖悠仁先去教學樓查探情況,他帶著咒具前往頂樓方向。
「好。」
聯通完電話,明白自己可能會造成拖累,虎杖悠仁沉重點頭,「娜娜明,你注意安全。那麼我先走了!」
兩人分開行動。
整個學校泛著濕潤空曠的冷,沒有燈光,七海建人提速上樓。淡淡紫黑色霧氣隨著樓層越高,越發濃密,寂靜的樓層只有他的腳步聲迴響。
「虎杖悠仁。」
「在!我看到一年級樓層標誌了!」
「現場怎麼樣了,有人員傷亡嗎?」
「所有人……」電話里少年話音陡然顫動,像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像睡著了一樣……喂、喂……娜娜明,他們都叫不醒!但是還有呼吸!」
突然,突兀、極其不和諧的聲音從電話中帶著電音傳過來。
格外失真——
[好嫉妒……]
七海建人停下腳步,面色一凝,沉聲道:「虎杖悠仁,你那邊發生什麼事了?」
嫉妒萌芽在名為人心的土地上。它令人不齒的情緒,卻也最容易使心靈扭曲,
——嫉妒是骨中的朽腐,是靈中的毒瘤。*
「喂,虎杖悠仁!」
「……」
電話那邊沒有人答覆。
……
雨下的突然。
明明逃出來時陽光燦爛,可是沒一會,雲彩變得暗淡,雨絲紛紛擾擾落下。
吉野順平家離學校不遠,兩人就說去他家避避雨。
這個時間段,吉野順平的媽媽已經上班了。
第一次往家裡招待客人,還是帶女性朋友回家,吉野順平忙前忙后。
「曼曼,在燒熱水了,你等等。」
秋天確實到了,下的雨十分寒冷。
才劇烈奔跑運動過,就遭遇大白天突然下雨。
不常鍛煉的身體抵抗不住,葛姝曼身上還殘留冷意,抱著自己一直打哆嗦,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懨懨地沒有精神氣,情緒也很低落。
「拜託,我今天可是化了妝的誒!……啊頭好痛……」
「來,擦一擦。」吉野順平遞過去乾淨毛巾,把一件自己的厚外套給她披上,臉上擔憂濃厚。
運動完之後吹風淋雨,熱量極具流失,汗毛孔極具收縮造成氣血不通,會導致頭痛打噴嚏。他還好,但是曼曼的身體素質明顯不行,癥狀嚴重。
「我去拿葯。」
聽著葛姝曼痛苦哼唧,吉野順平也心急,他正準備離開,聽到吃藥,葛姝曼立馬扯住他衣角。
吃藥噠咩!
順平疑惑看著她,葛姝姝可憐兮兮的瘋狂搖頭,她眼睛水潤下一秒都要溢出淚水,聲音虛弱軟綿:「我不要吃藥!」
她一點也不喜歡藥丸劃過喉嚨的苦澀,是奉行靠免疫力抵禦一切不大病痛的人。
還有——
「我不想動!順平給我擦頭髮!」
「順平給我擦頭髮!」
頭痛,一點也不想自己動了。
一不舒服就脾氣見長,偏偏她還最不會忍耐和掩蓋情緒,像個小孩子一樣不舒服一定要表達出來。
哭唧唧展露可憐的樣子,這樣的請求,誰都不忍心拒絕。
「遵命,大小姐。」
吉野順平忍俊不禁嘆口氣,細緻小心的取下她頭髮的小髮夾,做完這個,再拿起帕子擦起葛姝曼的頭髮。
雨淋濕之後,發上的氣息並沒有被潮氣掩蓋,他用帕子包裹發抬起來時,還是能聞到香味。
而現在她安安靜靜地待在那裡,時不時哼唧一下,被可愛到他心都軟了下來了。
擦完頭髮,水也燒好了。
吉野順平猶豫地說:「要不還是喝一些感冒藥吧,預防一下。」
一瞬間,透著寒光視線注射過來,他身子一僵。
原本還懶散躺著,一聽這話猛地坐起來,葛姝曼看她的好友,像是看到什麼極為不可理喻的東西,臉蛋紅撲撲,她眉一揚憤憤道:
「說了不吃就不吃,好呀,你個白白凈凈的吉野順平,竟然還想讓我喝葯,說!是不是想害我!」
說完還錘起沙發墊子,她臉變得很快,哭訴問,「憑什麼,憑什麼就我遭殃,大家不是淋的同一場雨嗎?」
吉野順平撓撓頭,組織語言:「大概是上學為止逃了所有體育課,沒有參加任何體育社團活動,明明能走一段路上學,卻為了多睡一會天天騎電動車?」
葛姝曼:「……水開了,讓我多喝點燙水吧。」燙死我算了。
*
滴滴滴——
桌台上的鬧鐘敬職敬責響鈴呼叫主人起床,時間顯示[8:00]。
「悠仁!快一點快一點!」
鬧鈴和熟悉的聲音響起令睡夢之中的虎杖悠仁倏地睜開雙眼坐起來。
他面色痛苦,捂著腦袋頭痛欲裂,剛剛彷彿是陷入了一個深層次的夢境一般,怎麼也醒不過來。
他大口喘息,額頭出現細汗。
稍微緩過來后,目光下意識環視一周,他臉上奇怪地露出錯愕表情。
「在家……」
等等,為什麼在自己家他會覺得奇怪?腦海里忽的浮現出一些從未見過的景象,他覺得熟悉,可是轉念間,那些都已經模糊起來。
就在虎杖悠仁陷入怔愣時,一道不耐煩的女聲喚醒他回神。
「喂!悠仁!再不走要遲到啦!」
這個聲音是——
身體比大腦更先作出反應,他竄到窗前向外望。朝陽徐徐散發光熱,樓下道路上穿著水手服的女生一邊照著鏡子塗口紅,一邊揚聲說:
「醒醒啦!要遲到了!」
從高處看不清她的臉,但依稀可見窈窕的身姿,長長卷卷如瀑的黑髮輕晃,小花朵星星的彩色髮夾點綴在上面。
她露在外面的肌膚在陽光下白得似雪。
心臟密密麻麻地升起喜悅,在四肢百骸滲透,眉目間柔和得不可思議,虎杖悠仁立馬對她說:「曼曼!」
聞聲她抬起頭來。
濃密纖長的睫毛一扇,澄澈眼眸在陽光下宛如褐色蜜糖,跨越距離與他對視。整張臉露出來了,那是一張漂亮姝妍的臉,還有未完全張開的青澀。
她嘴向下撇了撇,似乎想發脾氣,但是下一秒破功笑起來。
「你怎麼起來這麼晚,懶床啦!」
明明唇紅的艷麗,她的神情乾淨,純潔如白紙,交織出令人心馳神往的風情。
「抱歉,再等等我,馬上就好了。」
虎杖悠仁視線閃躲不知道放在何處,笑容怎麼也止不住,耳尖確乎已經紅透了。
不知為何,明明是每天都會出現的一幕,今日感覺格外像夢。
樓下的女生,是他每天都一起上學的[青梅竹馬],葛姝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