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兵不血刃
其實，魏忠賢也不是沒想過，朱元璋出手肯定不會輕描淡寫，只拿了一個指揮使的位職就了事。
果然，他是整個錦衣衛全都要。
所以，當天啟直接挑明了目的之後，魏忠賢便沒辦法再裝糊塗了，連忙跪伏下去，惶恐的道：「啟稟萬歲，是老奴失察，還請萬歲恕罪。」
看到魏忠賢這麼識趣，天啟的神情一緩，出聲安撫道：「這也不怪魏大伴，是朕沒將太祖的旨意傳達明白。」
「不過現在已經說清楚了，魏大伴可不要再失察了，不然朕可不好向太祖交代。」
魏忠賢連忙應是。
隨即，天啟以用早膳為由，將他打發了出來。
「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咱家就不信，你朱元璋能護他一時，還能護他一世？」
帶著這種憤恨又鬱悶的心情，魏忠賢直接出宮，出大明門右拐進入西江米巷大街，來到位於右軍都督府西面的錦衣衛衙門。
得到消息的四彪以及魏良卿、侯國興、客光先等人早早的出迎，只是與以往興高采烈不同，今日一個個都有些心事重重。
因為他們已經得到了消息，老大田爾耕今早突然丟了指揮使的位子，所以便沒再回到衙門。
此刻九千歲又親自到訪錦衣衛，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老遠看到魏忠賢的車隊進入錦衣衛後街時，他們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恐怕是應驗了，因為九千歲的車駕規模和排場明顯下降了很多。
現在被皇帝盯上，魏忠賢自然是能低調盡量低調，免得被抓住更多把柄。
待車隊緩緩的在大門前停下時，以許顯純、孫雲鶴、崔應元、楊寰四人為首的四彪，以及客巴巴的兒子侯國興、弟弟客光先和魏忠賢的親侄魏良卿連忙一擁而上的拜見。
「侄兒見過叔父。」
「孩兒見過父親。」
「見過千歲爺。」
「拜見九千歲。」
「好好好……」面對眾人的熱情，魏忠賢高興的向他們點頭示意了一下，看不出任何的不快。
田爾耕不在，便由掌管南鎮撫司，已經進封寧國公並加封太師銜的魏公公親侄魏良卿，攙扶著千歲爺向衙門內走去。
一行人直接來到大堂，魏忠賢坐在上首位置，細細的品著剛端上來的熱茶，一群心腹爪牙在下方恭順的依次排開，時刻等著聆聽教誨。
偌大的堂廳，墜針可聞，只有不時的響起杯蓋與杯口碰撞的清脆聲響。
「爾耕辭去指揮使的消息，想必你們都已經知道了吧。」魏忠賢頭也不抬，看著手中的茶水淡淡的問道。
魏良卿和旁邊的幾人對視一眼，然後連忙道：「回叔父，我等已經知曉。」
魏忠賢嗯了一聲，接著道：「對此事，你們有何看法？」
魏良卿連忙道：「我等能有今天，全仰仗叔父，想必叔父已有應對之策，我等全憑叔父作主。」
「全憑父親作主。」
「全憑千歲爺作主。」
這些人都是混跡官場的老油條，手段狠辣，但也心思細膩，所以都很識相的不對此事發表任何意見。
畢竟連老大田爾耕都被輕鬆拿掉了，他們就算抗辯又有什麼用？
魏忠賢很滿意眾人的反應，他嘆息一聲道：「哎呀，咱們的萬歲爺，這次的胃口很大呀，一個指揮使已經滿足不了他了，他要咱們整個錦衣衛啊。」
「咱們吃的都是皇糧，現在皇帝要收回去，咱們能不給嗎？」
聽了這話，眾人的臉色皆是不由自主的一變，然後連忙將腦袋低下去，不敢表露任何不滿。
「孩子們哪，咱們現在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不要有任何不滿。」
「這幾年，你們為咱家出力不少，咱家自然不會忘了你們。這陣子風聲有些緊，咱們先避避風頭，等這股風頭勁兒過了，咱家定然不會虧待你們。」
魏忠賢這話，算是給這件事情定下了基調，他們都要從令人聞風喪膽的錦衣衛離開。
眾人自然不敢對魏忠賢的命令有任何違抗，連忙應道：「侄兒謹遵叔父令。」
「孩兒謹遵父親令。」
「謹遵千歲爺令。」
隨即，他們便在魏忠賢的示意下，主動找理由辭去現在的職位。
看著面前擺放的一堆辭呈，魏忠賢的心裡也不是滋味，但他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偌大的京師，有誰不知道魏公公麾下所謂的「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兒」、「四十孫」等名號？
五彪都在錦衣衛，夫人客巴巴的愛子侯國興和弟弟客光先，還有自己的親侄魏良卿都在錦衣衛擔任要職。
這些都是明面上的人物，樹大招風。
既然要退，這些人肯定都要主動退出，不然就是把萬歲當傻子糊弄。
事情都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沒必要再因小失大。
「還有啊，以後別再叫咱家九千歲了。」
……
宮后苑，天啟看似無憂無慮的與皇后張嫣欣賞著美景，但心裡還是忐忑不已，生怕事情有變。
畢竟作為後世人，對於魏忠賢這個權宦的名頭，他再熟悉不過了。
雖然正史中魏忠賢被崇禎這個十多歲的毛頭小子給輕鬆搞定，但現在的天啟可不敢盲目的認為自己的能力就比崇禎強。
而且，自己現在面臨的形勢與崇禎也不一樣。
崇禎與魏忠賢、客巴巴之間本就沒太多交集，所以有足夠的理由與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樣也不容易打草驚蛇。
但自己不行，一直對客巴巴和魏忠賢信任有嘉，這陣子僅僅因為稍微疏離了一些客巴巴，就讓她非常敏感。
如果動作幅度沒有控制好，讓他們感覺到了性命之憂，誰敢保證他們不會狗急跳牆，先下手為強？
以兩人在宮內外的權勢，真的要下毒手，是有不少機會的。
所以，即便天啟不想吃客巴巴煮的東西，生怕那毒婦給自己加點料，但還是不得不捏著鼻子每天堅持吃。
他就是要告訴客巴巴，朕還是很信任你的，對你的疏離，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至於要收回錦衣衛的權力，也是太祖的意思，跟朕沒有關係。
除此之外，天啟還刻意表現得很懶散，雖然按照太祖的意思收回了批紅的權利，但對批閱奏章很敷衍。
每天只知道和皇后遊山玩水，晚上使勁折騰，早上很晚不起來，對政事漠不關心，一如既往的不上朝。
這種種就是為了告訴兩人，我天啟還是那個天啟，一些變化也只是做給太祖看的，所以跟朕沒關係，要找你們找朱元璋去。
兩人自然沒辦法找朱元璋，即便能找到，肯定也不敢去觸朱元璋的眉頭。
正在這時，一個小太監急匆匆的來到御景亭，然後躬身彙報道：「萬歲，魏公公求見。」
天啟頓時心頭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