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啟程
遲早有這麼一天嗎？
秦山垂眸，他知道。
從江小閑在他的手術台上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有所預料。只是，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這麼倉促。
對此，他並不抵觸，甚至覺得有些……刺激，只是覺得違和。
「你想要解除心理暗示嗎？」江小閑平淡的聲音傳來。
秦山略有些茫然地看過去，「心理暗示也能解除嗎？」
江小閑一臉憐憫，「並不能。」
他慢條斯理地把捲起來的短袖衣擺撫平，「但也不是不可以試試其他的方法。」
秦山心裡有些沉悶，心臟無規則地跳動，「什麼方法？」
「我可以給你下一條新的心理暗示，暗示你不喜歡我就可以了。」
秦山臉色一變，想都沒想就說：「不行！」
江小閑輕笑，「秦山，及時抽身。」
「我不……」秦山痛苦地揉了揉凌亂的頭髮，順著牆壁緩緩地坐下去，無力道：「江小閑，算我求你，能不能，這輩子，都不要對我用那種心理暗示？」
江小閑坦蕩地站在他面前，並沒有因秦山的仰視感到任何不適，反倒是眯著眼睛，微微蜷起手指——他好像，好久沒有這種想要欺負人的衝動了。
明明想追羅崢的說。
江小閑墨如死譚的眼睛傲慢又霸道地注視著地上狼狽的男人，十幾秒后，他輕輕眨了下眼睛，令人窒息的氣場散去，空氣中滿是郁滑的奶味氣息，淡淡地親吻秦山的鼻翼，安撫他在崩潰邊緣搖曳的情緒。
江小閑想起羅崢那雙清霽的眼睛，乾脆地放過了秦山。
算了，他要羅崢。
「你怎麼給自己立了這麼大一個flag？」江小閑在他面前蹲下，跟坐著的秦山一般高，平和道：「我這人有個不好的地方，那就是言出必行。所以，我不會答應你，就像我知道你會愛上我一樣，我有預感，在未來的某天，我必須用這種方法讓你徹底對我死心。」
秦山搭在地面上的右手瞬間握緊，艱難道：「為什麼？我必須死心……為什麼，我不可以喜歡你？」
他悲戚目光越過江小閑的頭頂，望著漫天星河，顫聲說：「我想喜歡你……」
江小閑表情淡淡，「如果我現在就給你做新的心理暗示，你以後，你這輩子，會少很多痛苦。
「不……」秦山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撐著牆站了起來，哀慟地看了一眼江小閑，轉過身去。
「至少，在你說的那一天到來之前，讓我、讓我，愛你。」
江小閑點點頭，「好。」
江小閑略無所謂的表現再一次刺穿了秦山的心臟，他背對著江小閑，一滴眼淚順著面龐滑了下去，「謝謝。」
說完，他一頭撞進了死寂的夜裡。
江小閑朝著一片黑暗揮了揮手，本想說一句不用謝或者不客氣，但不知為何，他張開了嘴，卻沒能發出一點聲音。
一個人在風裡立了許久，才拖著步子轉身上樓。
*★
十邦朝會的人選已經定下，第二天，便要按照郝蓓的要求去一趟常青基地了。
連續兩天早起，江小閑十分疲憊。他連早餐都沒吃，但到集合點的時候，他和小李耀還是成了最後到的。
「你還真是會踩點。」
延世基地的人選中好像並沒有女人，她穿著一身輕便的淡青色運動服，馬尾高高束起，背對著江小閑，聽聲音，原來是邵夢欣。
江小閑沒有理會她，說好的八點集合，他八點到，很合理。
城門外停著一輛改裝中巴，不少人已經上車找好座位坐下，只有幾人還站在車外。
江小閑一到，羅慶一、羅崢、郝蓓三人齊齊地看了過來。
「江海！」郝蓓動作誇張地朝他招手，「待會兒記得向我們基地長提親！」
「……這就不必了。」江小閑禮貌性地對她笑了笑，看向羅崢，有些稀奇，「你也要去？」
羅崢遲疑了兩秒，搖頭，「我今天有事。常青基地的基地長有些古怪，你小心一點。」
「喂……」郝蓓氣急敗壞地盯著羅崢，她想罵人，但她不敢罵羅崢。
「領主，我們基地長根正苗紅，名副其實，您有什麼不放心的？」
羅崢拿出一個用紅繩吊著的徽章，小心翼翼地掛到江小閑脖子上，見江小閑沒有抵觸，微微鬆了口氣，嘴角上揚。
「不管是去常青還是去十邦朝會，路上都不太平，有事可以找羅慶一，他是我叔叔，你完全可以相信他。」
羅崢眼裡注滿了溫柔，「我在十邦朝會等你。」
江小閑抬眸，「好吧，你也注意安全。」
郝蓓：「……別無視我啊！」
她算是看出來了，羅崢喜歡江海！確實，她比不上領主，但她是不會放棄的！她覺得一切都只是羅崢一廂情願，而江海，肯定是喜歡女人的。
十邦朝會的最終人選是七階異能者李耀、六階異能者劉良佑、五階進化者趙開瑞、四階進化者羅慶一、三階異能者江小閑，以及領隊蘇星和替補邵夢欣。
本來應該是俞集楠帶隊的，但蘇星雖為基地長，卻是個不管事的，只能由俞集楠留下來和趙宗威「鬥智斗勇」了。
可讓蘇星帶隊，俞集楠仍舊不放心。
他站在中巴車外對著車裡的蘇星難得地喋喋不休，叮囑的事情從安全到溫飽事無巨細，聽得蘇星耳朵都要生繭子了，一直嚷嚷著快出發。
趙美彤也是拉著邵夢欣將踐行的那一套話說了一遍，邵夢欣眼裡煩躁，耐著性子聽，最後在聽到趙美彤有些尷尬地說了句「基地為重，不要找江海的茬了」時，不可思議地看了趙美彤一眼，甩手冷臉上了車。
趙宗威是來都沒來，估計這會兒還沒起。
江小閑上了車，便被小李耀牽著坐到一起了，絲毫沒有給羅慶一機會。
而羅慶一看都沒看小李耀一眼，戀戀不捨地將目光從江小閑身上移開，上了駕駛座。
中巴車可不是誰都會開的，整輛車裡也就羅慶一一個人會，希望常青基地的隊伍里有會開中巴的，不然到時候去十邦朝會的路上，有的慶叔磨的。
當然，江小閑會，但他暫時還不想站出來。
巨大的城樓下，淡藍色的中巴車緩緩啟動，寥寥無幾的踐行者無言揮手，江小閑有意無意地回看了一眼，城牆拐角下一抹白色一晃而過。
看著像，白大褂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