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帳篷外面，羅森瑤看到空氣飄散著許多房屋倒塌的灰塵，像是歷經世界劫難的場景。

「阿瑤下士，你的慶功宴的就要開始了。」安托萬提醒說。

羅森瑤心裡無奈，她剛才還被飛機轟炸嚇得不輕，現在他們又要給她舉辦什麼慶功宴。

「那好吧，到時候聽他們說什麼，我就隨便回答什麼。」羅森瑤說。

「嗯，請快跟我來吧。」安托萬笑著說。

走在路上，安托萬跟她說：「馬德里大樓，原本是西班牙國王接見外賓的地方，受邀前去可以說是顯得非常尊貴。」

「組織現在用那裡來為我舉辦慶功宴，真是給予了我一份閃耀的榮光。」羅森瑤說。

「那當然。」安托萬為她自豪說。

這樣一來，羅森瑤不免心想，要是她被當場揭穿了，那就尷尬地無發自容了。

但現在她只能抬頭挺胸，裝作從容樣子前去參加宴會。

兩個西班牙共和軍的禮兵分別站立於政府大樓門的兩側，似乎是為了迎接某個重要的人。

看見這陣勢，羅森瑤的心臟緊張地嘣嘣跳個不停。她根本什麼都不是，怎麼能承受得住組織為她設置這些尊貴的儀式啊！

侍者替羅森瑤緩緩打開大門，接著她看到大廳里的人群為她鼓掌。他們用肯定的眼神看著羅森瑤，她彷彿是聖女貞德一樣的女英雄。

但問題是，羅森瑤心裡清楚她什麼都不是。在邁步走進大廳的時候，她膝蓋發軟得厲害，彷彿下一秒就會跌倒在地上。

「阿瑤下士，歡迎你的到來。」那位布萊克中尉首先過去迎接羅森瑤，或者說前去攙扶住了她，他低聲說道，「怎麼緊張成這樣？」

「嗯，幸好你來攙扶我了。不然，我就躺在地上繼續睡覺了。」羅森瑤沒好氣說。

布萊克中尉笑了笑說：「之前你一直仰慕的在國際縱隊的名人，現在都來為你慶功了，高興嗎？」

「等一下，什麼國際縱隊？」羅森瑤不明白說。

「噢，就是來自世界各地的志願者，他們共同反對弗朗哥將軍領導國民軍。」布萊克中尉說。

「那麼，為什麼要反對弗朗哥將軍？」羅森瑤問說。

「兩年前，在德國、義大利法西斯的支持下，弗朗哥將軍發動武裝叛亂，企圖顛覆新誕生的共和政府。」布萊克中尉說。

「也就說，弗朗哥將軍準備建立一個罪惡的法西斯國家。」羅森瑤說。

「嗯，熱愛自由與獨立的西班牙共產黨人、各種進步力量和一部分勞動人民開始奮起保衛共和國。與此同時，世界各國的無產階級和熱愛自由的人民也都站在西班牙共和國陣營，他們掀起了聲援西班牙人民的群眾運動。這種聲援的最高表現，就是前去參加國際縱隊。」布萊克中尉說。

「國際縱隊真了不起！」羅森瑤讚歎說，接著她又攤手，「可惜跟我沒太大什麼關係。」

「不，阿瑤。跟你當然有關係，你也是國際縱隊的一名志願者。」布萊克中尉說。

「什麼？我也是國際縱隊的？」羅森瑤驚訝說。

「嗯，其實這是一場專門給志願者舉辦慶功宴。」布萊克中尉說。

「哦，原來如此。」羅森瑤說。

這時，一位身材消瘦的男人過來打招呼說：「你好，阿瑤下士。我是喬治·奧威爾，很高興見到你！」

看著面前這個男人，羅森瑤不禁長大了嘴巴。天吶，他是喬治·奧威爾！那本著名的政治諷刺小說《1984》，就是他寫的。

「你好，奧威爾先生。見到您，我太榮幸了！」羅森瑤興奮地說，她一個多麼平凡的普通人，竟然會讓英國著名的社會評論家喬治·奧威爾，主動過來打招呼。

「最近，我得知你在戰場上做出了不起的貢獻，深感敬佩。」喬治·奧威爾誇讚說。

雖然之前的發生事情她已經忘記了，但羅森瑤依然說：「謝謝您的肯定，奧威爾先生。」

「阿瑤下士，我深信你們還年輕，世界將會屬於你們這些勇敢者的。」喬治·奧威爾對她囑咐說。

「嗯，我明白。」羅森瑤點頭，接著她說，「奧威爾先生，你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勇敢者。」

然而，喬治·奧威爾卻沉默了。

「先生，您脖頸處的傷勢怎麼樣了？」羅森瑤關心說，她早就注意到了喬治·奧威爾脖子上纏著繃帶。

「別擔心，醫生說療養一段時間就會康復。」喬治·奧威爾微笑說。

「請問您是怎麼受傷的？」羅森瑤說。

「在一次戰鬥中，我被一顆子彈擦傷了喉部。」喬治·奧威爾說。

「天吶！」羅森瑤驚嘆說，她差點就見不到喬治·奧威爾了。

「可是說非常幸運，我在戰地醫院時並沒有生命危險。只不過，脖子處傷勢會給我留下一些後遺症。」喬治·奧威爾說。

「即使這樣，我依然為您的傷勢感到悲傷。」羅森瑤說。

「到了戰場上，總會有受傷，總會陣亡。」喬治·奧威爾笑著寬慰她說。

「介於目前您的傷勢，我建議您應該儘快返回英國療養一段時間。」羅森瑤感情真摯地說。

「謝謝你，阿瑤下士。其實我已經計劃回國了……」奧威爾更咽了。

似乎，他對國際縱隊有很多的留念，但現在卻不得不離開，這支為自由而戰的隊伍。

布萊克中尉勸慰說：「奧威爾先生，比起國際縱隊的一名戰士，世界也許更需要一名優秀的評論家、記者。」

「沒錯。」羅森瑤說。

最後，喬治·奧威爾對他們說道：「由於傷勢原因，我不得不離開了。可是我依舊堅定地相信，全世界無產階級和熱愛自由的人民最終一定取得勝利！」

聽到了這番話，羅森瑤被感動得濕潤了眼眶；布萊克中尉也改變了平時的不正經，直挺挺地站在旁邊，表情正義凜然。

過了會兒，羅森瑤問說：「布萊克，慶功宴會上是不是挺多名人？」

「嗯，有一些。」布萊克中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