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鄉試見聞錄（四）

雖然沒有參加過科舉考試，但是王晨楓也知道這是號炮，乃是鄉試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用來提醒鄉試的進程的。

全國的鄉試都是一樣的，八月初八是考生入場的日子。

在這一天凌晨零點鳴放第一發號炮，半小時后鳴放號炮兩發，一點左右鳴放號炮三發。

第三遍號炮后，打開考場大門，考生可以入場。

當然了，大家也不用擔心，這就是號炮，和後世的禮炮差不多，是沒有彈頭的那種。

裡面只有火藥，沒有彈頭，其實也就是個一個大號的炮仗而已。

其實這個時候，王晨楓已經有些累了，雖然睡了大半天，但是現在也站了大半天，又背著考籃，也是累不得。

「寅時三刻終於到了，也算是解放了，再堅持一下就好了。」

王晨楓也暗自安慰自己一句，然後振奮精神，準備入場。

這個時候大約就是後世的凌晨三點左右，來自各地的考生都要聚集在一起，在大門口點明。

這個時候整個四川省內幾十上百府縣的生員以十幾人為一隊，稱為「起」。

這一起大約包含七八個府縣，人數多的省份，能有個幾十起呢。

而在貢院外面的書辦和衙役們同時大喊：「各考生，按照考棚號依次進場，搜身了！」

第一起點名時掛一個燈籠，豎立寫有時刻和某起的大旗。

這個時節，之所以採用燈旗並用的=方式，那是因為早晨天光還暗，看不清旗子上的文字。

考試辦事員點呼考生時，府縣學的教官帶領被稱為「門斗」的書記到場，確認考生就是生員本人。

很快，又輪到了敘州府了，王晨楓再次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全身和考籃，沒有異常這才朝前走去，可是還是警惕著身邊的人。

「敘州府富順縣考生王晨楓！」

一聲叫喊傳來，王晨楓急忙跑了過去。

匆忙間，王晨楓瞟了一眼傳說中的貢院，只見到這貢院大門正中懸「貢院」墨字匾額，貢院大門的東、西都建有牌坊，正面分別寫著「明經取士」和「為國求賢」。

貢院大門外為東、西兩座轅門，大門分中、左、右三門，三道門上其實都寫有「貢院」二字。。

「呵呵，你就是王秀才啊？」

負責搜身的兵丁見到王晨楓，再次露出了奇怪的笑容，然後四個人一起對他進行了搜身。

雖然眼神古怪，但是這些人還是一絲不苟地對他進行了搜身。

「咦，東西這麼少，九天時間，你撐得住？」

這些人在檢查王晨楓的東西的時候發現他的物品特別少，尤其是吃的東西，除了幾個餡餅之外，什麼都沒有，就有點奇怪。

「呵呵，我人小，肚量也小，吃不了太多東西。」

王晨楓嘿嘿一笑，算是做了個解釋，其實他心裡想著，我著急什麼，到時候從神秘空間裡面取出來不就好了。

東西少，檢查的也快，不一會兒，王晨楓全身上下就被搜了一遍，所有的物品也被一一解開查看。

「進去吧！」

「喏，這是你的『照入箋』。」

既然什麼違禁品都沒有查到，這些人也就揮揮手，讓他進去了。

說實話，他們其實是有些失望的，因為按照規定，一旦發現違禁物品他們就可以獲得白銀三兩作為獎賞。

有了巨大的誘惑，又可以藉此折辱讀書人，這些人很賣力，搜查也極為嚴格，王晨楓的那些餡餅都被他們的臟手一一搬開檢查，甚至還認真的看了看裡面的餡料是否有問題。

按照規定，第一道門的兵丁主要負責檢查考生隨身攜帶的物品，通過之後，考生會拿到稱為「照入箋」的竹牌，就可以來到第二道門，也就是儀門，接受檢查。

「小子，膽子肥了，竟敢攜帶參考書？」

王晨楓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一聲暴喝，隨即又有人在叫喊「冤枉，冤枉，軍爺，這是有人栽贓陷害。」

「栽贓陷害，你看看這是你考籃裡面找到的，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難道還冤枉你了不成？」

「老趙，好好查查他的東西，看看有沒有問題，這小子不老實啊。」

聽到這人的辯解，兵丁更加興奮了，對著身邊的一人就是叫嚷道。

「好勒，查這些酸秀才，我最在手了。」

「嘿嘿，。還說冤枉你，你看看這是什麼？」

說著，這個兵丁從他的考籃裡面取出了一個粽子，打開之後，裡面赫然也是有一張密密麻麻寫著字的紙條，還用桶油浸泡過，這樣就不怕被水和油浸濕。

這個書生就是剛才準備陷害王晨楓的那些人中的一個，結果害人不成反害己，這下只能捏著鼻子飲下自己釀造的苦果了。

「哈哈，又有一個，這下發了，發達了。」

這邊還沒有處理，那邊又是傳來了一聲大笑，然後又有一個戰戰兢兢的書生被拉了出來，他的考籃裡面也是發現了夾帶。

「哼，這幫傢伙，也真是蠢，就這樣大明大擺的夾帶，真當我們是眼瞎嗎？」

「呵呵，看看，看看，厲害了，這墨錠裡面居然也敢夾帶，真是找死。」

隨即，就有官員聞訊而來，將這兩個大喊大叫的書生拖了下去，等待他們的將是嚴厲的懲罰。

按照《大明會典》規定，在搜身的時候如果考生被搜出來夾帶輕則杖責，取消當年考試資格，重則發配邊疆充軍。

不管是那種，這兩人今科算是費了，今後也要背上這恥辱度過一生了。

接下來的事情，王晨楓來不及關心了，因為他已經到了第二道門，在這裡，將接受全身的檢查，也就是要重點檢查衣物。

「王晨楓，到你了，進來。」

「把衣服解開，頭髮也解開，鞋子脫了，襪子也脫了。」

剛剛跑到，就有幾個兵丁對著他呼喊道，這裡的兵丁好像就對他沒有任何興趣了，只是冷冰冰地說道。

沒奈何，雖然很屈辱，但是想要科舉，就只能認了。於是王晨楓也只好寬衣解帶，在幾個老男人面前露出了自己的胴體。

這些人檢查的很仔細，不僅看頭髮，甚至連**都不放過，很是有模有樣的檢查了一番。

「好了，沒事了，進去吧。」

左左右右啥也查不出，兵丁就揮揮手，放他進去了，還順手交給他一本小冊子。

這是印有考試守則的小冊子，稱作「三場程式」，在後世，這個東西是被印在准考證的背面，或者下面的，古今同一。

離開第第二道門，就是第三道門了，這裡也就是所謂的「龍門」，寓意考生「鯉魚跳龍門」。

在中國古代傳說中，黃河鯉魚跳過龍門就會變化成龍，比喻中舉、陞官等飛黃騰達之事，也比喻逆流前進、奮發向上。

進入龍門后，就是考試的地方，向北有一條大道，稱為「甬道」，甬道左右各自並排著廄舍等狹長的建築，稱為「號筒」。

龍門內又平開四門，取《尚書.虞書》「辟四門」以招賢俊之義。

王晨楓還來不及細看，他只想儘快找到自己的考號，好休息一下，見到他東張西望，就有一個兵丁過來，看了他的浮票，將帶他帶屬於他的那個考號。

這裡就要多解釋一句，在之前的縣、府、院三場考試都是當天進場當天考完，時間相對緊迫，而鄉試則提前一日進場。

這主要也是因為如果通過了鄉試就可以做官，因此也相對嚴格，足足留出一天的時間，也是為搜檢，提供更多的準備時間吧。

到了地方，兵丁把手一指，說道：「就是這裡，就去吧，可不要亂跑，有事敲擊門口的號牌。」

說完之後，兵丁也不再管王晨楓，自顧自的就走了，走得相當乾脆，也許對於他來說，這王晨楓就是個路人甲吧。

被困在在這小小的號舍之內，其實也坐牢也沒有什麼區別，不過這對於後世長期在辦公室的王晨楓也不覺得什麼，畢竟他可以一坐幾個小時，甚至更久。

如果遇到開大會什麼的時候，一坐就是幾個小時，甚至一整天的情況也不少見。

「沒啥事，還是先睡一會兒吧？」

才進來，放下了考籃，王晨楓立即抽出夾板，做了個簡易的床，然後翻身就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