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三十年道行!
「朱縣令真的認為能把責任摘乾淨?」柳平安握緊拳頭,聽著他說爹時,劍眉輕揚,「到時林家問責,你也難辭其咎。」
朱紅雙手撐著腰帶,眼睛微微眯起,聲音淡漠的說道:「你深夜闖我縣衙,難不成也來找我問責,你算個什麼東西?!」
真是個腦滿肥腸的傢伙……柳平安心頭暗罵,拱手道:「迎寶坊勢力雄厚,其內妖人眾多,還請大人派人支援,向上司稟明情況。」
這裡所謂的上司,指的是專治妖怪的人,這些年江城能穩住局面,必然有勢力暗中處置妖怪。
「大膽,竟敢妖言惑眾,讓我調動人馬,禍亂民心。」朱紅大怒,指著柳平安呵斥,口水四濺。
然則他心中清明萬分,倘若真調動人馬,深夜打擾上司,若是成功尚且好說。
倘若是失敗,這責任全在他頭上,到時不但得罪林家,還有妖言惑眾之罪,這仕途便徹底斷絕。
他怒目而視,揮手喝道:「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給我將這二人拿下,丟進大牢中去。」
「如果事態嚴重,你這個縣令也做到頭了。」柳平安上前一步,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老程攔住。
他朝柳平安搖頭,拱手朝朱縣令道:「朱大人,平安救父心切,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他們離開。」
朱縣令走下台階,扇了老程一耳光,臉龐陰沉,「這有你說話的份,還不把人給我拿下!」
老程只覺得臉龐火辣辣,心頭生出無名火,恨不得提刀砍了這昏官,而後卻捂著臉陷入沉默。
周圍的捕快眼見縣尊大怒,不敢忤逆他的意思,要把柳平安和楊惜拿下。
「隨意拿人,朱縣令真是好大的官威呢。」
清脆的聲音從大門傳來,林慧從陰影中邁出,沐浴輕柔的月光,「先前聽說縣令大人威風八面,我還有些不信,現下看來確實如此。」
少女身段妙曼,火紅的長裙如同綻放的玫瑰,雪白的肌膚在月光下泛著如玉的光芒,長長的睫毛正輕微顫動。
朱縣令第一眼望見她,便覺得眼中只有那抹火紅,進而猛然想到什麼,急忙朝少女身後望去。
只見她身後有兩人跟隨,右側的是提著斷刀,滿是疲憊的柳章。
右側則是位青衣書生,模樣俊美如畫,透著股飄逸出塵的氣息,正笑吟吟的望著自己。
朱縣令呼吸變得沉重,快步迎了上去,「先前我還擔憂二小姐,見到您安然無恙,懸著的心終於能落回肚子。」
而後又看向柳章,熱切的拉他的手,卻被後者甩開,他也不惱怒,道:「柳捕頭經驗豐富,不愧是我江城第一名捕。」
「剛才的事我都看到了,定會與三叔好生說說。」林慧眼見朱縣令前倨後恭的模樣,心中沒來由的生出些厭惡。
先前她在暗中親眼見到對方的嘴臉,卻沒想到能變化的如此快。
聽著林慧的話,朱宏瞳孔收縮,顫聲道:「還望二小姐恕罪,我適才因為擔憂您的安危,被怒火沖昏了頭。」
林慧的三叔,乃是漁州知府,整個江城的一把手,若是被這位的盯上,他的青雲路也算斷了。
貪污瀆職至少丈三十,流放兩千里,他這些年事實沒幹多少,自己的罪夠多少刑,心裡卻是清清楚楚。
林慧眼見他這般模樣,下意識的望向秦修,問道:「秦修,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朱縣令勞苦功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秦修做沉思狀,沉吟片刻說道:「看在這點上,略施小懲即可。」
「這位公子真是明事理。」朱縣令聽到書生與他解圍,眉眼頓時鬆了許多,朝林慧拱了拱手,正想趁機說些好話。
卻見那書生走過來,笑道:「不如就與你三叔說說朱縣令床下的百兩黃金和那些賬本的事,還有他是如何逼我七叔立軍令狀的。」
朱縣令心底掀起驚濤駭浪,雙腿忽而發軟,癱在在地上,驚悚的指著書生問道:「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林慧眼見他如此表現,哪裡還不清楚怎麼回事,點頭應聲道:「明日我就與三叔說,讓他好好查查。」
解決了朱縣令,柳章這才走向楊惜,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夫人,我回來了。」
楊惜看著狼狽的丈夫,衣裳沾滿塵土與血跡,就連刀都斷了半截,埋怨道:「這個時候才回來,飯菜都熱了幾次。」
眼見夫妻倆你儂我儂,完全不把兒子放在眼裡,柳平安頓時有些鬱悶,來到秦修身邊,道:「大哥,我想變強!」
林慧聽得柳平安的話,眼眸頓時微亮,頗有些期待的回頭,望著月光下的青衣書生。
柳平安嘆了口氣,有些惱怒的抓了抓頭髮,道:「直到今日我才明白,若是沒有力量,真是什麼都做不成,如果我和你一樣強……」
他看向爹娘,下意識的握緊拳頭,道:「我不想像今日這般被動,明明看著你們身處危險,卻什麼忙都幫不上。」
秦修沉吟少許,拍了拍他的肩,輕笑道:「功課不能落下,如果空有力量沒有知識,如何明事理,辯是非?」
「也罷……」柳平安聽他說不能落下功課,不禁有幾分沮喪,聽到後面的話,興奮的望著秦修,「你答應了?」
柔和的月光下,微風吹動書生的衣衫,他慵懶的伸著攔腰,道:「此事明日再說,我餓了。」
「咱們這就回家,嬸嬸給你加餐!」旁邊傳來楊惜的聲音,她從柳章那得知此行的大概,心中不禁慶幸萬分。
若是沒有侄兒,丈夫今日如何能脫離危險?
林慧望著秦修的背影,回味著剛才柳平安的話,嘴角微微翹起,「既然如此也不怕多收一人,更何況我還知道你的軟肋。」
少女在老程等捕快的護衛下,把玩著手中的幽暗匕首,「明天見。」
……
夜已深,小院寂靜無聲。
秦修托著酒壺,神態微醺,盤膝坐在床上,眼眸明亮如同星辰,「就讓小生看看,今夜能提升多少修為。」
玄機符周圍,璀璨的星環轉動,給人沉甸甸如同實物的感覺。
秦修手腕輕抖,酒壺便輕飄飄落在桌上,卻並未開始修行,而是打坐吐納,拋除心中雜念,保持靈台清明。
靈氣於體內遊盪,如同清涼的溪流,流向四肢百骸,醉意全然消散,酒氣亦是被打入冷風。
約莫過去一刻鐘,書生眼眸恢復清明,心中也再無雜念,這才抱元歸一,把注意力放在轉動的星環上。
隨著他意念引動,一粒靈元倏忽炸裂,散做精純的靈氣,湧入四肢百骸。
緊接著,整條星河都被點燃,精純的靈氣幾乎化做實質,于丹田中轟然擴張開來,向著全身擴散。
與此同時,秦修的修為也是在此刻急速攀升,從原本的十八年道行,瞬間升至十九年道行。
其道行提升速度非但不見緩慢,反而越發猛烈,頃刻間突破二十年道行,朝著三十年道行飛奔而去。
窗欞外微風吹動落葉,偶爾傳來幾聲蟲鳴,清涼的月光灑在書生的身上。
只見他衣衫無風自動,俊美的臉頰猶如美玉,嘴角噙著些許笑意。
如此約莫過去兩個時辰,秦修緩緩睜開眼睛,漆黑的眼眸猶如深邃夜空,擊掌而道:「三十年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