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最撫人心

此刻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經十分愉快，彷彿方才的對峙就是幻覺，但是趙毅心裡很清楚，那只是兩人之間的試探與妥協，這一切都只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

如果不是自己證明了自己的價值，迎接自己的就不是此刻的春風化雨。

「軋鋼廠最近正好需要一批工人，補充到各個崗位，我會把你抱上去！」

「這可就太麻煩叔你了！」

「不麻煩，你的各方面素質也是符合廠區選工用工的標準，你叔我正好在這個崗位上，也算是舉賢不避親！」

廚房內一道道菜肴端出，趙毅連忙起身幫忙，然後三人圍坐桌前。

「小趙，你第一次來，招待不周你多多包涵！」

「嬸子，你太客氣了，這已經很好了！」

「別被這小子給騙了，不用跟這小子客氣，這就是個猢猻，粘上毛比猴都精！」

李嬸回應了李副廠長一個白眼。

趙毅邊往嘴裡刨飯邊回擊，「叔，咱可是叔侄，不帶這麼損自家侄子的！」

李副廠長回應了一個鄙夷的眼神，咱倆誰不知道誰，你小子是個什麼貨色我能不知道？

趙毅毫不示弱的回應一個眼神。

「謝謝嬸子，別往我碗里夾了，我夠吃了！」

飯後，兩人坐在沙發上，趙毅手裡端著李嬸沖泡的茶葉，慢慢喝著。

李副廠長手中捧著報紙，時不時的被趙毅吸溜茶水的聲音擾亂注意力，「你小子趕緊的滾蛋，這吃飽喝足了還不麻溜的回去？」

「就這幾天，在家裡等信就成！」

趙毅回應一個嫌棄的眼神，「得，這時間也確實差不多了！」

穿上棉襖，朝著廚房道，「嬸子，我走了，下次來看你！」

圍著圍裙的李嬸從廚房出來，「這孩子，咋不多待會，這就走了吶？」

「走了，嬸子，這次沒準備，下次我給你帶點好禮品補上！」

「沒事，嬸子不稀罕什麼禮物，人來了就成！」

沖李副廠長兩人揮揮手，趙毅出了門。

轉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李副廠長，「老李，這孩子怎麼回事？」

放下手中的報紙看著自己的妻子，想起趙毅的種種舉動，眼中閃過笑意，「是個有意思的小子！」

「那就好！」，兩人多年夫妻，自然知道對方，剩下的也沒有再問。

趙毅一路出了大院，溜達著走在街上，中午的日頭驅散了不少寒冷，向著家裡走去，心裡不斷回想著與李副廠長的博弈。

在腦海里過了一圈后，自己感覺沒有什麼問題，然後潸然一笑，緊了緊領口，大步向著前而去。

推開院門，進了院子，還沒等趙毅回房，主屋房門就被拉開，一個小身影沖了出來，一下子抱住趙毅大腿。

「李叔，你咋才回來，我媽和祖祖都等你吃飯吶！」

從地上一把抱起小雪，趙毅捏了捏對方的小鼻子，「叔叔今天去忙事情了，所以沒回來吃飯！」

懷抱著小雪進了屋子，老太太目光慈祥的坐在炕上，殷陶半坐在炕沿上，然後看到被趙毅抱在懷裡的小雪。

「快下來，都幾歲了還要人抱？」

小雪委屈巴巴的從趙毅懷裡跳下來，然後略顯笨拙的爬上炕沿找祖祖去了，老太太寵愛的將小丫頭摟在懷裡。

「你晌午吃了沒，鍋里給你留了飯！」

「吃是吃了，但是這會感覺又有點餓了！」

「那你等下，我給你熱熱！」，看著對方身影進了廚房忙碌，趙毅那顆還未平息下來的心瞬間就變得平靜起來。

在趙毅所有的影響里，對方總是這麼恬靜，一身破舊但縫補漿洗整齊的衣裳，髮絲面容搭理的整整齊齊，那雙眼睛里卻裝著自己的倔強。

她的身上好像有一種神奇的磁場，靠近她，自己的心就會安靜下來，像是遠行的船隻回到了港灣，讓人踏實溫暖。

「孫子，是不是工作的事定了？」，炕上的老太太看著擺弄紙盒的趙毅。

「奶奶，您可真聰明，是定了！」，朝著老太太一豎大拇指。

「好，這過日子過得是個長久，這下你日後生活也有個保障！」

「那是！」

兩人在炕桌上交談，廚房裡風箱抽動，安詳踏實的氣氛慢慢的撫平了趙毅那顆忐忑不安的心。

熱好的飯菜被端上桌，「我們都吃過了，你快趁熱吃！」

趙毅接過飯碗，一口熱粥下肚，就著小鹹菜，看著桌上冒著熱氣散發著香味的飯菜，看著將自己棉衣拿在門口撣去浮塵，光影交替的畫面，聽著耳邊童言童語將老太太逗著哈哈大笑的場景。

最是人間煙火氣，能撫不安不平心！

也許，這樣的生活，就是自己內心渴求的幸福生活的模樣吧！

門外清掃完衣物進屋的殷陶正好對上趙毅的眼神，兩人視線短暫對視又脫離開來。

趙毅專心的對付起眼前的飯菜，吃完之後，一邊陪著老太太閑聊，一邊也跟著粘著桌上的紙盒。

「大孫子，那你工作的事定了，是不是要回趟家？」

「奶奶，您可真是，料事如神！」

老太太慈祥的看著趙毅，「穩定下來了也該回去看看，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不用別人操心！」

「奶奶，我可是你大孫子，你可得操心著我點！」

「哈哈，好，奶奶操心著點！」

「嗯！」，祖孫兩人相視一笑。

「趙叔叔，你看，我粘的比你快！」，小丫頭炫耀的舉起手中的紙盒朝著趙毅顯擺著。

「嗯，真的呀，咱們小雪果然最最聰明了！」

聽著趙毅的誇讚，小丫頭眼中的開心都快藏不住了，但是還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小模樣實在是可愛的很。

趙毅回了自己的屋子，今天雖然短暫，但是耗費的心神實在不少，此刻徹底放鬆下來趙毅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進了屋子，鞋一脫就鑽進了被子里。

老太太看著殷陶，「這孩子真是個好孩子，錯過了就可惜了！」

「奶奶！」

「好，奶奶不說了！」

低著頭的殷陶沾著手裡的紙盒，心裡的思緒已經飄遠，捫心自問，自己喜歡他嗎，自己也不知道。

自己帶著奶奶，又拖著一個孩子，人家想找對象結婚有的是好姑娘，怎麼會娶自己！

想著想著，心就開始亂了，那傢伙肯定又沒有照看爐子，放下手裡的紙盒起身，「奶奶，我去給看看爐子！」

「嗯！」，老太太看著殷陶的身影。

好孩子，就是命苦，要是真的能成了，奶奶也就放心了呀！

推開房門，自己升起壓著炭火的爐子都快熄了，屋內冷冰冰的，看著撲在床上襪子衣服都沒脫就睡的趙毅。

起身給爐子重新加上炭火，然後把鞋擺在爐子旁，然後看著裹著棉襖的趙毅，伸手費力的從身上將棉襖拖下，趙毅睡得昏沉。

將棉襖蓋在被子被子上，站在窗邊看著趙毅沉睡中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