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誤吸

腳下的泥土越來越爛，越來越稀，含水量越來越多，很快就淹沒了我們的腳背。

「瘋子，情況不妙。這水漲得的也太快了。」

「難不成我們掉進了抽水馬桶的水箱！！」

我們手電筒關注著腳下，意外發現被水浸潤之後的泥土裡漏出了兩節巨大的鏈子，根據質地來看，也是青銅的，其中一節鐵鏈，就有我的軀幹這麼大。橫在我們面前，連接著巨樹和岩壁的方向。這更加肯定了我們之前的猜測。

這裡一定是鎮壓著什麼上古的惡魔。

它被青銅巨鏈鎖住，壓在形同一座小山的巨岩之下，岩石上還刻滿了咒文。

還有上面台地石屋中的刻痕，說不定也是某種符咒的變異體。

看來我們闖進了不該闖的地方，萬一把這個惡魔給弄醒了，我們豈不是成了地球上的大罪人。天天上頭版頭條都不為過！

剛才還覺得這裡是個破地方，一無所有，原本我還指望著能發現幾件古董，讓我們家變得和瘋子家一樣富有。

現在才發現，這裡的格局不是我們這等人的智慧可以理解的。這裡埋藏著古老的秘密，如果人類膽敢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打破了這些古人千方百計設下的禁忌，必將招來滅頂之災。

瘋子用腳扒拉了一下，巨大的鏈條一動不動，我們轉頭看向那棵巨樹，難道它就是釘住鏈條的那個樁子。

這一看卻發現巨樹底下，有什麼東西發著微微的藍光。

我的第一反應是「鬼火」。手電筒的光柱向那邊射過去，藍光消失的無隱無蹤。光柱移開之後，點點藍光又慢慢浮現。

瘋子說：「不不不，那不是鬼火，我看像是某種生物光。」

「你的意思是這底下有螢火蟲？」

「以前我聽我爸媽說過，湖裡最深最黑的地方，會有某些不知名的魚，它們的身體會發出各種各樣顏色的光，好看的很。」

「可我沒覺得好看呀，倒是感覺瘮得慌。」

我們來來回回用手電筒去照。結果都是一樣。在強光的照射之下，這種弱光完全就看不見了。它們呈點狀，環繞著巨樹的底部分佈，並沒有做任何移動，所以應該不是螢火蟲。

我倆決定過去看一看，便再次走到巨樹邊上，當我們知道它可能是釘住青銅鏈條的樁子之後，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傾瀉而來。我們有意將手電筒的方向打向下方，利用散射的光線去看路。走到近前發現這種在黑暗裡發出幽幽藍光的東西，竟然是一種蘑菇。

我從來沒有見過那種樣子的蘑菇，認不出是什麼品種。自然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是危險。而且自然老師上課說過，野外的蘑菇，十之八九都是有毒的，千萬不能吃。

更何況這一排蘑菇還在發光，不知道會不會有輻射。瘋子拿起他的刺突，想去捅一下。可誰知道剛一碰到，那個發光的蘑菇就炸開了。

並不是真正的爆炸，而是「嘭」的一下化作無數小顆粒擴散到了空氣中。就像一個會自動向各個方向發射的蒲公英。

並且這種現象成鏈式反應，就像核裂變一樣，第一個炸開的蘑菇發射出的小顆粒碰到了邊上第二個蘑菇，然後依次類推，也就十秒鐘的功夫，地上一群蘑菇全部散到了周圍的空氣中。我們周身便被這種發著淡藍色光芒的小顆粒給包圍了。

因為來不及反應，臉上直接被噴了，嘴巴里也吃到了，鼻子里了更是吸了一些進去。

癢得我直打噴嚏。

瘋子也是一樣，還用手揮舞驅趕著，但是完全無效。這些小小的顆粒，質量極輕，你的手朝它們揮過去的時候，還沒碰到，波動的空氣就將它們驅散開了，當你的手揮舞過後，由於空氣動力學的原因，它們又會回到原來所在的空間位置。

那些粘到我們衣物上和皮膚上的發光小顆粒很快就化了，就像一顆顆雪一樣。而飄浮在空氣中的，未接觸到我們的則自己也漸漸地失去藍光，逐漸消失，就像是蒸發了。

我拚命的吐著口水，瘋子則擰著鼻涕，我們想盡量把吸進去的給排出來，可是看剛才的情形，是沒有希望了，這些小小的植物顆粒沾上即化水，恐怕早已被吸收了。

植物傳播種子的方法千變萬化，有藉助風的，有藉助動物活動的，也有藉助自我動力迸發的。這個發光的蘑菇無疑和蒲公英有著類似的地方，但是那些小顆粒怎麼看都不像是種子，哪有種子會直接化成水。

我覺的它可能是這裡的另一種防禦機制，吸引好奇者，釋放毒物，事到如今我們兩個好奇者恐怕凶多吉少了。

瘋子問我：「你沒事吧，怎麼突然呆了？」

我說：「沒什麼，感覺有點胸悶，想要咳嗽、卻咳不出來。」

瘋子說：「來來，我來幫你。」說罷在我背上死命的拍著。異物沒咳出來，肺快要被他拍炸了。

「咳咳咳~~快~快停手。」我撐著膝蓋彎腰半蹲著，不知道是不是心裡暗示的緣故，「感覺有點胸悶，呼吸沒有剛才順暢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瘋子又擰了擰鼻子，「我倒感覺還好，就是鼻子里和喉嚨口還是有點痒痒的。你說這蘑菇會不會在我們身體里發芽。」

一幅恐怖的畫面出現在我的腦海。

未知時間之後，又有人意外的打開了青銅牆壁里的世界，發現了兩具奇奇怪怪的屍體，身上凡是有洞的地方都長著一種發光的蘑菇，噁心而又恐怖。

我搖了搖頭驅散這種胡思亂想。可是另一幅畫面緊接著又蹦入了我的腦海。

如果這種發光的蘑菇是自帶核輻射的又會怎麼樣。聽說人體組織接受一定劑量輻射之後，會慢慢融化，但是那個時候人還未死。我彷彿已經看到了我的臉有一半掉了下來，眼珠子掛在一邊，由於骨骼受損，身體就像被無形壓力壓扁的阿膠一樣，慢慢向地面坍塌。從三維生物硬生生被打擊成二維生物。

我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好友黑旋風。

瘋子將我扶起，關切的問道：「誒誒誒，德華、德華你怎麼了。沒事吧？」

彎著腰的時候我正好看到了地面發生了劇烈的變化，水面不知不覺中已經上升到我們小腿的位置。

我將注意力集中在當下的環境里，儘力不讓自己精神內耗，問道：「瘋子，你會游泳嗎？」

他搖搖頭：「不會。」

那個年代不像現在，小朋友們暑假裡都要去游泳班，游泳也是中考的必考項目之一。

那個年代，我見過最大的水，是在我們村公共浴室的大浴缸里。

「快快快，走走走，就算註定要死，我也不想淹死。」嗆水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瘋子見我沒事，拉著我開始向青銅牆壁那邊跑過去。

水位上升速度極快，我們連水聲都沒聽到，就快要升到膝蓋了。現在只有青銅牆壁可以救我們，管他那些刺突的真正作用是什麼。反正對於我們來說可是攀爬利器。

水已經沒過我們的膝蓋了，走起來聲音「嘩啦嘩啦」的響，搞的挺熱鬧，可是速度快不起來。

我將手電筒高高的舉過肩，怕它進水壞掉。瘋子的小火柴估計保不住了，跑起來的時候背包底下濺了好多水。

這回終於可以好好洗個腳了。

一到青銅牆壁，瘋子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爬了上去。一邊爬，一邊喘氣，還一邊罵道：「他么的，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我就是豁出去準備一死，你也不能拿水嗆死我啊！！」

水面上升越來越快，呈指數級上漲，當我們抓到牆壁上的刺突的時候，水面已經升到了我們的胸部。身體在水中的姿勢已經被浮力干擾，無法穩定了。

「我的天哪！！快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