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作為女兒的第一百零二天

艾譜莉往後退開，挺胸表現自己的決心。

「不要，」她拒絕道，「這是我這個星期里做的第五次檢查了，我不想要檢查了。」

布魯斯低頭審視她，他不動聲色地把餘光分到在實驗室內調試檢查儀器的迪克身上，確認他的注意力此刻不在這裡。

披風下悄悄伸出一隻手，豎起三根手指。

艾譜莉眼神犀利，堅定道，「這不能收買我。」

披風下的手指頓了頓，收回一根。三加二。

籌碼增加，艾譜莉在迪克回頭的短短一秒內經過老成的思索和衡量。

她做出了抉擇，迪克回頭只看見她牽著布魯斯的手，乖乖躺在手術台上。

迪克狐疑地打量他們一眼，在脫離夢境后，艾譜莉每天都要做一次檢查。昨晚她已經用在床上打滾的方式向迪克表達了抗議，他以為事情不會很順利。

布魯斯對他的審視回以坦然的視線。

艾譜莉拽拽迪克的手，「我們還要多久，」她打了一個哈欠，「我和摩根約好了打遊戲，再不快點的話就趕不上約定的時間了。」

「好吧。」迪克將信將疑，他有一種預感，這對爺孫肯定背著他在偷偷搞小動作。

迪克在整個檢查過程中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結果和前四次檢查沒有不同。艾譜莉和布魯斯看上去也沒有多餘的交流。

這是兩個狡猾的敵人。迪克暗自在心裡警惕。

他的警惕很快就被艾譜莉消磨了，最後一樣檢查剛結束，艾譜莉就從手術台上跳下來，急匆匆地想往地上的莊園跑。

迪克拽住她的衛衣兜帽，「老實交代，你有什麼陰謀？」

「哎呀，你不要冤枉好人。」艾譜莉控訴地睜大眼睛，「我昨天就和你說了，今天下午的時間是摩根的！」

「是嗎？」迪克把艾譜莉提起來，仔細顛了顛，沒有掉下來藏好的小零食和糖果。

艾譜莉怒目而視，「過分！我一天的零食數量都是阿福規定好的，你要違逆阿福的意志嗎？」

狐假虎威這一套被艾譜莉運用得相當熟練，迪克把她放下來，「姑且相信你一回。」他看了看布魯斯，對方表情如常，「去玩兒吧。」

艾譜莉從迪克的手臂下矮身鑽出去，做了一個鬼臉，「疑心病太重的男人是不會受歡迎的。」

她趕在迪克起身追她前躲進電梯，高高興興到了莊園。在去遊戲室和摩根聯機打遊戲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傑森不在家，提姆在公司加班，史蒂芬妮、芭芭拉和卡珊德拉在上城區逛街，阿福在花園修剪他的寶貝盆栽。

艾譜莉鬼鬼祟祟、探頭探腦地鑽進了e的狗窩。她對大狗狗噓了一聲，奮力地掏掏，在狗窩的墊子下面找到一個包好的塑料袋。

首先，這是犯下了傲慢之罪的迪克，忽略了家裡的動物們就是他最大的失誤。

喜滋滋的艾譜莉揉了揉e的耳朵，摟著狗狗的頭親了一口，「謝謝你，e，你是我們忠誠的夥伴、可靠的同盟。」

她在寵物零食櫃里掏出一塊阿福烘烤的肉乾餵給e，「記得保守秘密，乖狗狗。」

利用寵物進行交易是布魯斯的天才《[綜英美]成為靠譜大人有多難》，牢記網址:想法，這條供應線連續運輸了五天的補給品都沒有被迪克發現。

布魯斯實在是一個靠譜的爺爺。因為有他，艾譜莉才能一邊和摩根打遊戲一邊吃零食。

「你的生日不是快要到了嗎？」摩根一邊操作屏幕上的小人開墾農田，一邊問，「你想要什麼禮物？」

艾譜莉正忙著在商店裡買夏天要種的種子，「不管你送什麼禮物我都會很高興的，」她不好意思道，「只要你願意過來，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語音那邊是摩根突然奇形怪狀的哼聲，「你不用說了，哼哼。」摩根堅定道，「我會給你準備最棒的生日禮物的，比達米安好一萬倍！」

艾譜莉心生不好的預感，她小心提醒，「我們就不要搞太浮誇的場面了，好嗎？鮮花、地毯和炸裂的bg我來說有點太引人注意了。」

「這樣嗎，」摩根失望道，「好吧。」

她隨即振奮起來，「我可以開著我的盔甲去西城學校接你放學嗎？」

「不要。」艾譜莉無情道，「你爸爸允許你把戰甲開到外面來了嗎？」

「當然——沒有。」摩根是一個誠實的女孩，她不屑於說謊，「沒關係，他會原諒我的。」

「那也不要。」艾譜莉說，「不要鮮花，不要地毯，不要音樂，也不要戰甲。」

摩根不情不願，「聽你的，誰叫我喜歡你呢，哼哼，壞傢伙。」

艾譜莉在韋恩莊園度過的第一個生日將會非常盛大，迪克提前很久就給自己的朋友們打了電話，提醒他們把莉安、小艾瑞斯、傑伊帶過來。

他甚至問哈爾能不能資助他一隻綠燈松鼠給他們剝瓜子，得到了對方現在在銀河系之外的遺憾回答。

西城學校里倒是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艾譜莉在這裡上學的第一個學期不打算邀請同學回家。

這天不僅是艾譜莉的生日，同樣也是愚人節。艾譜莉鎮定地和學校里每一個遇到自己的人打招呼。

「今天是我的生日。」她笑眯眯地說，然後在別人說出生日祝福前不緊不慢地補充，「愚人節快樂。」

「你真無聊。」達米安如此評價。

他們三個人在西城學校發掘了新基地，建成到一半，曾經被喬納森撞垮的實驗大樓後面是一個好去處。

艾譜莉享用著阿福精心準備的豪華生日便當。

「這是一個幽默的雙關笑話。」艾譜莉嚴肅道，她拈起一顆小西紅柿包進嘴裡，「你完全沒有幽默感，達米安。」

她尋找同盟，「你說對不對，喬？」

喬納森如夢初醒，「啊？哦，哦。」

他在對面兩人挑高的眉頭前尷尬地笑了笑，「這個笑話很有……你爸爸的風範。」

艾譜莉若有所思，「你是在暗示我的玩笑很無聊嗎？」

達米安大肆嘲笑，「這就是格雷森之間不必要的傳承。」

「就像你和你爺爺不必要的髮際線傳承一樣。」艾譜莉煞有介事地點頭，「你以後會變成你爺爺那樣的賽亞人嗎？」

「不要以為我聽不懂你在嘲笑我的髮型。」達米安眯起眼睛。

喬納森不負眾望開始攪混水，他靈活地扯開話題，「d，你準備了什麼生日禮物？」「我的禮物放在莊園。」達米安斜瞥他一眼，把問題拋回去，「你打算送什麼？」

「我想在學校送，」喬納森突然振奮，「這樣我就是最早送禮物的人了！」

「你已經晚了。」艾譜莉面露同情，「傑森昨天晚上十二點就把他的禮物放到我的窗台上了。」

實際上昨晚十二點，艾譜莉卧室的窗台上放了一排禮物。前前後後好幾個人光顧她的窗檯，把自己的禮物擺在最前面，其他人的禮物撥去一邊。

傑森因為來得最晚獲得了勝利，他把所有人的禮物都推去邊上，成功贏得今天在訓練室和卡珊德拉真人快打的資格。

「一群幼稚鬼。」達米安嘲笑道，「別讓理查德知道陶德送了你一箱軍火。」

「那不是軍火，」艾譜莉為傑森辯解，「只是用來練習拆卸組裝的模型，都沒有上彈藥。」

「那就是軍火，只是沒有給你裝配足夠的火力。」

「隨你怎麼說，」艾譜莉哼哼，「提米送的是一組很可愛的無人機，可以起到監控的作用！」

「哇，」喬納森感嘆，「她都開始管提姆叫提米了。」

達米安點頭應和，「她完全被收買了。」

「這麼一比我準備的禮物好像有點簡陋，」喬納森捂住臉，「我可不可以現在飛回去重新準備？」

「不可以。」艾譜莉和達米安一人一邊掰正他的肩膀，「你勾起了我們的好奇心，你別想跑！」

「好吧好吧，」喬納森舉手投降，「你們等等我。」

他從兩人的魔爪底下掙脫出來，小跑***學樓。

艾譜莉目送他遠去，「跑得好快啊，腳下都要摩擦出火星了。」

她扭向旁邊的達米安，「你呢，你準備了什麼禮物？」

「我沒有準備。」達米安平靜道。

「嗯？」

「騙你的，」達米安面無表情，「愚人節快樂。」

艾譜莉愣了幾秒，隨後不可思議地瞪他，「你居然還好意思說我，達米安，你的笑話和傑森爛得不相上下！」

「別拿我和陶德做比較，至少我不會開棺材和墓地的玩笑。」達米安從書包里扔出來一個盒子，「新的芭蕾舞鞋，尺碼買錯了我也不會退的。」

「我有告訴你芭芭拉她們沒送舞鞋嗎？」艾譜莉捧著鞋盒思索，顏色的稻草編成小人嘛，我做了好幾個晚上。」

喬納森拘謹地縮縮脖子，「算了，我再去買新的禮物吧。」

「為什麼要買新的禮物？」艾譜莉蓋上盒子，「我很喜歡呀，這三個稻草人很可愛。」

她狡黠地笑，「我要把達米安的稻草人掛在牆上，向所有人展示他的風采。」

「你已經死了。」達米安莊嚴地宣布。

眼看一場混戰在開始的邊緣，艾譜莉抄起收到的禮物拔腿就跑，臨近操場還不忘做一個鬼臉，「幼稚精！」

西城學校下午放學的時間很早，而艾譜莉的生日派對要等到晚上才開始，六點鐘的時候她要去哥譚機場接摩根去韋恩莊園。

那中間還有幾小時的空檔，一放學，艾譜莉沒有等另外兩個人，一路沖在學生們最前面，飛快鑽上迪克停在校門口的車。

「我們走吧，」她興奮地甩掉背包，「我準備好了！」

「小d還以為今天我會來接他呢，」迪克熟練地打轉方向，「不過問題不大，我請了其他人來接他。」

「誰？」

迪克斯文地抿唇微笑，「我把我的機車借給了傑森。」

這一招轉移矛盾的招數讓艾譜莉深有領悟，她敬畏地點點頭，把自動應答程序設置到和達米安的聊天框里。

車輛在車流中前行，開往城市邊緣，在瑪格達蕾娜孤兒院門口停下。

艾譜莉推開車門，像一尾鑽進水裡的魚，靈活地鑽下車，「薇薇修女，我來看你們啦！」

她撲進修女懷裡，揚起一個太陽似的笑容，「我要過生日啦，爸爸帶了蛋糕過來！」

艾譜莉吃到的第一份生日蛋糕來自瑪格達蕾娜孤兒院，她在韋恩莊園的生日也想分出一半在孤兒院過，這就是她沒有邀請同學的原因。

迪克從後備箱里拎出一大份蛋糕，向紛紛擠過來的修女和孩子們打招呼，「下午好。」

艾譜莉離開孤兒院的這段時間裡，有些孩子被人領養離開，有些孩子得到了韋恩企業資助的名額去其他學校上學，也有一些孩子留在這裡，幫忙看顧新來的孩子們。

艾譜莉找到自己的朋友們，很快又打打鬧鬧成一團。她對孤兒院再熟悉不過了，帶著一群孩子在前院和後山上躥下跳。

迪克幫助修女把蛋糕切好分進盤子里，窗戶邊探出一個腦袋。玩得灰頭土臉的艾譜莉探頭，「爸爸，我可以吃一個蛋糕上的櫻桃嗎？」

她比了一個手勢，「我只吃一個，吃我自己那份蛋糕上的。」

「你的蛋糕上沒有櫻桃，」迪克冷酷道，「家裡還有超大一份蛋糕等著你，你在這裡只能吃吃一小塊。」

「啊，」艾譜莉做出失落的樣子，「可是我真的很想吃櫻桃嘛。」

迪克在蛋糕切片上挑出糖漬櫻桃，「但是你可以吃我這片蛋糕上的，」他強調，「只准吃一個，今晚刷牙要到三分鐘。」

「好。」艾譜莉乖乖應下，張嘴接受投喂。

櫻桃到嘴，她又消失了，不知跑到哪片林子里去。

薇薇修女望著窗外孩子們聚集的方向笑了笑，「她變得活潑了不少。」

「活潑得有些過頭，」迪克說，「不過活潑點也很好。」

「因為您把她照顧得很好，格雷森先生。」薇薇修女說，「您給了她自信和底氣。」

「得到您的誇讚讓我有點不好意思了，」迪克摸摸後腦勺，「難題還有很多，我已經開始緊張了。」

「當一個好家長是世界上最困難的事之一。」薇薇修女認真道，「一個小孩帶來的問題和十個小孩帶來的問題沒有差別。」

「你說得對。」迪克摸了摸自己一頭烏黑亮麗的黑髮，「我已經開始掉頭髮了。」

他們的時間不多了，接到摩根后，他要趕在生日派對開始前把艾譜莉帶回韋恩莊園。史蒂芬妮給她準備了新的春裝和發卡，從前天晚上就開始盤算要給艾譜莉扎哪種辮子。

他一點都不想惹怒攪局者，惹怒了攪局者等於惹怒了很多人。

迪克推開窗，對窗外喊，「小a，過來分蛋糕了！」

一棵樹的枝葉間探出一個腦袋，艾譜莉大聲回答，「好，我馬上就來！」

全世界最可愛的小孩靈巧地跳下樹，向迪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