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番外：艾譜莉十五歲03
艾譜莉總是在行動中擔任輔助工作。
這句話的意思是，她很少做情報篩查和檔案記錄的工作。
義務警員要做的事不止是在壞人堆里踢來踢去，盪過城市的每一座塔，更多的是繁瑣又細緻的準備工作。
也許有些超級英雄只需要在打架的時候閃亮登場，但那肯定不是蝙蝠們的行事作風。
艾譜莉微妙地感知到城市的氛圍悄然發生了變化，那些情緒像一層朦朧的煙霧籠罩在城市上空，而今其中加入了其他色彩。
達米安投下的魚餌使得水面變得混濁，波浪翻湧間能窺見水下龐大的陰影。
迪克在某間小旅館租了兩間相鄰的房間。他消失了幾個白天，留艾譜莉一個人睜著乾澀的眼睛在電腦上一遍遍篩查資料。
好在她的辛苦沒有白費，在追溯到其中幾人的ip地址和上線后，艾譜莉有了大發現。
刺客聯盟的人同樣在關注達米安的行蹤，並且他們有一批人已經抵達了雷克雅未克。
「你比我預想中更快查到這裡，」迪克笑眯眯地反坐在椅子上，下巴抵著椅背，「再給你一個提示，達米安離開是為了追查一起走私案。」
「走私案？」
「不是你想的那些，不過嚴重程度可能更甚一層。」迪克豎起一根手指，「拉撒路泉水，只有它可以同時牽涉到刺客聯盟和達米安。」
「達米安選擇不聯繫其他人，不是因為這是一項需要隱瞞身份潛伏的卧底任務，而是因為他不希望別人摻和這件事，刺客聯盟的事。」
艾譜莉沒想過只是通過手上一點情報，迪克可以分析出這麼多信息。她突然理解了迪克的憂慮，她們的差距確實太遠了，她還做得不夠好。
「這只是經驗。」迪克看穿了她的想法，「等你像我一樣經歷過足夠多類似的情況，就很容易能推測出這些內情。」
艾譜莉沉默半晌，「可是達米安不是不想讓我們插手嗎？」
她隨即反應過來自己問錯了問題。達米安把自己的消息放上黑市時就應該做好會被他們發現的心理準備。
迪克不輕不重地敲了下她的腦袋，「提問，接下來我們從哪裡入手，找到達米安的位置？」
艾譜莉想說她可以用暴力一點的手段，把喬納森叫過來，她們兩個進行一次全城掃描。
顯然這個答案不是迪克想要的答案。她把話吞了回去，「我們可以找拉撒路泉水的情報。」
迪克滿意地點頭，「沒錯，所以我們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麼？」
「找到走私的賣家？」
「不，是換一身衣服。」迪克站起來，掰著艾譜莉的肩膀把她推到門外，「你的衣服我掛在你房間的門把手上，我們二十分鐘后見。」
雷克雅未克是冰島的第一大城市兼任第一大港口。這裡的夏季天色從不黑透，好似黃昏的餘燼永遠停駐在天空的一段。
這裡的舊城區有大量古典建築，托寧湖不遠處的一家酒店前停下一輛又一輛豪華的轎車。
身著華服的男女手挽著手步上紅毯，在侍者處遞上自己的邀請函，緩步走進宴會廳。
一輛車開過去，馬路那頭出現一對惹人注目的男女。
男士穿著妥帖合身的西裝，深藍的內襯襯得他嘴角多情溫柔的微笑顯出距離。他身上有一股成熟的氣質，可是單看樣貌和那雙迷人的藍眼睛，又和那些野心勃勃的小夥子沒有不同。
女士的年齡明顯更小，不到二十歲，穿著簡潔的白色禮裙。
雖然年輕，但她不顯得拘謹，手也不搭在身邊男士的手臂上。比男士更淺的藍眼睛漫不經心地四處打量，最後落在某處，不經意地收回來。
艾
譜莉踩著一雙高跟鞋，她恨這東西的程度和卡珊德拉一樣深，「你有請帖嗎？」
「你把我想得太無所不能啦，女士。」迪克掛著妥帖的笑容，「但是我有辦法進去。」
艾譜莉此時還不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她還在思考控制侍者給他們開後門的可能性。迪克已經搜索到了他的目標。
他嘴角笑意愈深，快步走進一位身穿紅裙的獨行女士。艾譜莉不認識那位女士，她相信迪克也不認識。
迪克簡短地用冰島語和對方交談了幾句，引得女士捂嘴輕笑。他側身站在女士身邊，任對方的手輕輕搭上自己的臂彎。
接著，他們一邊愉快地交談，一邊走上長長的紅毯。女士將邀請函遞給迪克，迪克遞給侍者，他們肩並肩走進了宴會大廳。
只有艾譜莉一個人站在原地。她迷茫，她不解，她不理解剛才發生了什麼。
艾譜莉回顧了一遍迪克的動作，陡然驚醒，她的好爸爸利用自己的美貌做出了怎樣可惡的舉動。
他都不打算在她面前遮掩一下！
「請問你是一個人嗎，女士？」
這是一句冰島語，艾譜莉偏過頭，一位穿著西裝的男士站在她身邊。她眨了眨眼，感知到他的情緒。
哦，他想泡她。
艾譜莉挽起耳邊的碎發，對男士笑了笑。
她在心中斟酌措辭，其實不需要想這麼多，她可以把事情處理得簡單一點，比如暫時修改一下他的想法，等混進宴會廳再改回來。
一隻手橫在他們兩個人中間，偏向艾譜莉做了一個回護的動作。第三個人說的同樣是冰島語，「這位女士是我的女伴。」
艾譜莉仰頭看著來人，那是一張粗獷的臉，下半張臉都藏在濃密的鬍鬚之間。眼型和五官都很陌生。
艾譜莉隨機應變，笑容變得充滿歉意。她向男士禮貌地點點頭，手搭在來人的臂彎里。
她們在男士的注視下走過紅毯，把邀請函遞給侍者後接過香檳，走進宴會大廳。
艾譜莉哼哼唧唧，「呀，我以為你不在地球上了呢。」
對方也不客氣，「然後你們打算一個星球一個星球地翻過來找，找到銀河系之外，是吧？瘋狂的傢伙。」
「我要提醒你，你的面具不是很貼臉。」艾譜莉瞥了他一眼，那張臉上看不出任何熟悉的地方，「就算你貼了鬍子，還是很奇怪。」
「我當你沒說。」達米安早就習慣了艾譜莉的嗆嘴。
他們以前的關係明明很融洽——艾譜莉對待所有人都很友善。就在艾譜莉升入中學后，她和達米安成功發展成了說一句話嗆三句話的關係。
對比，喬納森多次欲言又止。出於好友的責任，他提醒達米安，「一般來說，只要你不說話，艾拉還是很友好。」
達米安斜瞥好友，「你的意思是，難不成這還是我的原因？」
喬納森想說的話太多了，經驗告訴他達米安聽不得說教。「你可以自己試試。」他真誠道，「等待時間的證明。」
「我聽得懂諷刺和建議的區別，肯特。」這場對話最後以搭檔互掐為結束，何嘗不是一種諷刺。
「你上哪兒拿到的邀請函？」艾譜莉問，她戳了戳達米安的胳膊，「看不出來，你現在是有身份的人了。」
「我這幾個月不是跑出來旅遊的。」達米安冷哼。
宴會廳中正舉辦一場舞會，音樂絲滑地流淌在大廳的每個角落。
艾譜莉眼尖地發現迪克和紅裙女士混在裙擺飛揚的人群中，他們面上帶笑，在舞步進退中低聲說著悄悄話。
達米安向她做出邀請的動作，單看儀態無疑是一位得體的紳士，「剛剛有人跳過開場舞，現在不入場會很顯眼。」
艾譜莉的手搭在達米安的手上，足足小了一大圈。她有芭蕾的愛好和特長，整個人身姿挺拔舒展，像一朵清晨迎風輕晃的花。
「我怎麼也想不到，我向學校請假是為了來冰島用電腦和跳舞。」
她的裙擺在旋轉中翩飛，高跟鞋的鞋跟隨音樂節拍敲打地磚。兩個人還有閑心繼續鬥嘴。
「老師肯定早就習慣了，」達米安語氣平平，「理查德哪一年沒因為你的出勤率去過學校嗎？」
「哇，」艾譜莉驚訝道，「聽聽是誰在說這句話，是那個不寫家庭作業不上課的傢伙嗎？布魯斯一定從來沒有為你上學頭疼過吧？」
兩個人壓低了聲音，時隔三個月的重逢后是堆積了三個月沒嗆的架。直到音樂節奏一變，舞池裡成對旋轉的男男女女默契地更換了舞伴。
艾譜莉腳下一退，準備跟隨音樂轉出去。一隻手拉住她，她的裙擺像合攏的花苞轉回來。
「你幹嘛？」艾譜莉瞪他，「這樣不是更顯眼了嗎？」
「我推薦你有一點我們身處敵營的認識。」達米安無視了對面男士向艾譜莉伸過來的手，「保持警惕。」
「哼哼，」艾譜莉嘴角勾起來，「你就承認吧，你想和我說話。不丟人的，傲慢冬瓜。」
「真希望你看看自己的高跟鞋有幾寸高再來和我說話。」達米安冷漠道。
艾譜莉還沒踩他一腳，一隻手及時托住艾譜莉的手掌，在第二次音樂變奏時把艾譜莉換進自己懷裡。
迪克狐疑道，「你們在說什麼呢，這裡人多眼雜，不適合交換情報。」
艾譜莉一噎，「我們……在交流……高跟鞋的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