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黑暗裡的東西
沒有了打擾,整個房間加上這條暗道的三維圖像很快就出現在了我的腦海里。暗道的長度經過我的目測,是可以剛好容納載我過來的長條形抽屜的。
既然是暗道,隱蔽性首當其衝,這就決定了那塊木質擋板必須向內打開。另一頭的的出口應該也有一塊可以向內翻折的相同擋板。
從它的目的性來看,兩塊擋板大多數時間的狀態應該是打開並扣在隱形門扣上。抽屜收容在暗道里的時候,擋板是不起作用的。只有抽屜在被整個抽出來的時候,擋板才會因為某種裝置自動落下,擋住容納抽屜的空間。
這麼做的目的只能有一個,就是隱藏一個秘密的房間。也許這個抽屜真正的使用方法並不是將它整個抽出來,只要能將一個人從一個房間送到另一個房間就可以了。擋板的存在只是為了更高的提供隱蔽性而已。但不得不說,這種隱藏方式很低端。
從我們目前所處的環境來看,我們所在的這一邊,應該是被隱藏的那個房間。通道的另一側,估計是出口。
思及此,我將想法告訴了桑九和陳浩博,兩個人沒有過多的驚訝,只是略微沉吟了一會,就問我應該怎麼辦。
我看向桑九,又回頭看了看已經燒的差不多的衣服。黑暗快要重新包裹住我們,只有衣服上微弱的火苗倔強的顫抖著。
「你身手好,先進去看看?」陳浩博說出了我不太好意思說的話。
桑九輕嘆了一口氣,「行,拿人錢財,替人辦事。」
桑九的身材極好,洞口再小一圈他也能進去,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在暗道里如果發生了不好的事情,他可能施展不開。
但事實證明我多慮了,他鑽進去的姿勢很奇特,正常人的思維一定是頭朝里爬進去,桑九是腿先進去,兩隻手伸出來抓住書架的凸起部分,依靠手臂的力量讓自己躺平懸空在暗道里。暗道並不長,以他的身高甚至都不需要整個人都進去,還有半個頭露在外邊。
這個姿勢需要調動全身的肌肉發力,整個身體都處於緊繃僵硬的狀態,十分耗費體力,但是可以讓他的身體保持一定的機動性,頭朝外則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護自己不受致命傷。
他手把住的那一小塊凸起,是書架上的木質雕刻部分,很小,普通人單靠指力根本做不到,從這個動作就可以看出,他極其擅長攀岩。
我有些擔心他打不開另一邊的擋板,「擋板很重,裡邊加了鐵塊,從裡邊不好使力。」
桑九的呼吸沒有絲毫紊亂,「已經打開了,我的腳趾很靈活。」
這時我才注意到,書架下邊擺著他的鞋。
沒有光投過來。
我能肯定,現在一定是白天,我們進去鬼屋的時候,還沒到中午。對面也是一個全黑的房間?
衣服徹底燒光了,房間內再次陷入了不見五指的黑暗。來之前沒有預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我有些後悔買了一支防風打火機。這種打火機打出來的不是火苗,是火束,它的亮度不及火苗的十分之一,必須將它貼的十分近,才能看清楚東西。
打火機幾乎燙到了桑九的半邊臉,我才微弱看清他的表情。「先出來吧,對面也是黑的,不能貿然過去。」我道。
「額……現在不太好出去。」微弱的火光下,我看見桑九的眉頭皺了皺。
「那邊有東西在拉我的腳。」
我瞬間出了一身雞皮疙瘩,立馬就想到了那個打算把我拽回去的東西,那東西的力氣出奇的大,桑九在這個狀態下不一定能逃回來。
我立刻伸手抓住他的一條胳膊,幾乎同時陳浩博也奔過來抓住另一條胳膊,打算用蠻力把他搶回來。
「不用!」桑九吼了一聲,能聽出來他在發力。我抓著他胳膊的手立刻感覺到了他肌肉的膨脹,隨著咣當一身巨響,他的身體一下子就竄了出來,突然的卸力讓我和陳浩博站立不穩,坐在了地上。
打火機不知道甩到哪裡去了,只聽見黑暗中翻滾的聲音,桑九似乎站了起來,他急促的聲音傳過來,「小心點!那東西被我帶過來了!」
我立刻貓腰戒備,房間里一片死寂。
這裡的黑暗太純粹了,哪怕一絲光點也沒有,人就和瞎了沒什麼兩樣。
他們兩個好像故意壓低了自己的呼吸聲,我半蹲在原地,無法通過聲音辨別他們在什麼地方。
氣氛突然地緊張讓我有些慌亂,一時間沒辦法思考,只有直覺告訴我現在應該做點什麼。
在這樣的環境里,我相信絕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去尋找光源,我也不例外,在不發出聲音引起黑暗裡那個潛伏的東西的前提下,我蹲下摸索那個被甩掉的打火機。
剛才的動作不是很大,打火機只是脫手,桑九脫身後我就站在原地幾乎沒動,所以在我的印象里,打火機應該就在附近。
果然,我很快就摸到了,打火機就在我身前不遠的地方,黑暗太壓抑了,我沒做猶豫,直接打燃了火機。
光感很弱的火束一下子就竄了出來,平穩有勁,在這純粹的黑暗裡,它是那麼的亮。同時,我看到了陳浩博和桑九身上的反光。
在絕對黑暗裡,任何物體都會有相應的反光,哪怕它不明顯。桑九腰部別著銅製酒壺,陳浩博戴著眼鏡,即使看不到他們的輪廓,但這點反光足以讓我確定他們的位置了。
同時我也意識到一個問題,所有顏色都會反光,這是一個常識,就算是黑色,也會因為表面的凹凸不平而帶來相對程度的深淺變化,我舉著打火機環顧了一圈,除了他們身上和有著玻璃門的書架上的反光,再沒有其他的了。
這說明此刻的房間里,除了我們三個,沒有其他活物。和我們剛進來時的情況一般無二。
我忍不住,壓低聲音道:「桑九,你確定那東西也過來了?」
「嗯,直到我站起來,那東西都抓著我的腳腕,剛剛才鬆手。」桑九的語氣十分肯定。
我轉頭朝著眼鏡反光那個方向又道:「耗子,你還好吧!」
陳浩博的聲音壓得特別低,似乎有些害怕。「我沒事,老張你小心點。」
「都小心點,那東西還在房裡,我找不到它。」我回道。
這種未知的恐懼最折磨人,我相當費解,如果桑九沒撒謊的話,那東西去哪了?難道除了那個暗道,房間里還有其他的出口?如果仍然潛伏在房間里,為什麼看不到哪怕一丁點的反光?
「老張,你把火機給我,我靠著牆,背後很安全。」陳浩博的聲音傳過來。我想了想,覺得這確實有道理。於是把火機放在地上,向著他的方向劃過去。
但我沒有等到那一聲打開火機的聲音,火機劃出去之後,直接消失在了黑暗裡。
陳浩博說他感受到了微弱的風,然後他怎麼摸索,都找不到那個打火機。
房間絕對密閉,從進來到現在,我沒有感受到任何風吹過。這也就說明那不是自然風,是物體快速移動產生的風。
是有什麼東西在我把火機劃出去的同時拿走了它。
它拿走了我們惟一的光源,讓我們喪失視野,這個東西是有智慧的。
這是一個很可怕的事,很顯然,我們在黑暗裡兩眼摸黑,但黑暗裡那個有智慧的東西是看得見的。它想做什麼,我們完全沒辦法防備。
我當即輕聲道:「桑九,那東西能看見我們。」
桑九重重嘆了口氣,「張老闆,別暗示我,我現在也是睜眼瞎。」
我暗自搖頭,桑九身手再好,也只是普通人。在這種黑暗裡,他的能力有限,現在只能靠我自己。其實有一點我覺得很怪,黑暗裡的那個東西是看得見的,它完全可以悄無聲息的攻擊我們。但它沒有這麼做,到目前為止,它做的最過分的事就是拿走了我們唯一的光源。
它沒有敵意?但是它拿走光源的目的又是什麼?
「老張,想想辦法啊!」陳浩博的聲音再次傳過來,他已經快被這種黑暗壓抑的崩潰了。
「知道,在想了!」
我環顧四周,沒辦法確定那東西的位置,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在沒視野的環境里獲得視野?
房間里的悶熱和剛才的劇烈活動已經讓我們三個脫水嚴重,我必須到辦法,否則我們會被困死在這裡。
一定有這種辦法,獲得視野...獲得視野...獲得...
對了!
我想起了一件事,那件事的發生讓我有過一次在沒有視野的情況下看到過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