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渣男
她站起身,剛剛走了一下神,都不知道老師講到哪一步了。
孟妍微低下頭看書,企圖能從書上看出點什麼來。
許勁知點了點筆,在桌上畫了一橫。
動作微小,只有他們兩個人看得到。
她抬起頭說,「負的。」
楊啟超「嗯」了聲,「坐下吧,認真聽。」
孟妍用腳勾了下板凳腿準備坐,餘光瞥見外面走廊經過一個人,她側頭那一瞬正巧跟人對上,外面男生高高瘦瘦,看著是很陽光的類型。
許勁知也往這邊掃了眼,看見那男生沖她點頭,明顯是認識。
人從窗外走過,孟妍坐下后是越發的心不在焉,許勁知覺得那人有點眼熟,總感覺不是第一次見。
他低著頭做了兩道選擇,筆尖倏地一頓。
哦,是擺在她家木質畫架上的素描人像,也是放在抽屜里合照上的那個男生。
「……」
「今天上午數學課,上到一半外面走過去一個男的,你看見了嗎。」
許勁知坐在籃球場邊上,一條長腿曲著,手腕搭在上頭。
秦遠完全沒印象,「沒有,誰啊?」
一起打球的這堆里有人插了句,「陳祁吧,我看到了。」
聽到這個名字,許勁知掀了下眼皮,朝說話那男生看去,他坐的這地方沒樹,陽光刺目,不得不微眯著眼。
秦遠想了想,覺得合理,「哦,那可能是,他開學就沒在,考試也沒考,可能是請假這會兒才來。」
許勁知隱約有些不爽,很幼稚,「他很出名嗎,你們怎麼都認識。」
「以前籃球隊的,經常一起打球。」秦遠往左瞅了一眼,才發現他狀態有些不對,「怎麼了,問這個幹什麼?」
秦遠說不上來哪不對,就感覺挺彆扭的。
「想聽八卦。」他語氣淡淡,聽不出多大異常,「他和孟妍什麼關係。」
秦遠說,「普通朋友?高一沒分班的時候我跟陳祁在一個班,那會兒孟妍天天往我們班門口跑,就盯著他看。」
許勁知輕嗤了聲,像是不屑,這聽著就是一個感天動地的女追男,他撐了把地站起來,撈起地上的球拍了兩下,問,「然後呢。」
秦遠在腦海中簡單梳理一遍,那兩個人的關係也並不複雜,「他們沒談戀愛,陳祁後來好像談了個校外的女朋友,一中的,跟孟妍類似於朋友關係吧,見了面說說話。」
許勁知把球收在手裡,他手掌大,單手就握得住,不陰不陽地反問了句,「渣男?」
反正聽秦遠這幾句話,就感覺這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秦遠天地良心,他剛才說的保證客觀公道,沒去貶低陳祁,挺普通一句話能讓許勁知說出這倆字,也聽得出他對這人意見挺大。
沒來由的沖。
讓人想不通這倆生活上根本沒有任何交集的人,哪來的敵意。
秦遠抓了下後腦勺,可能這就是,八字不合。
畢竟他是站許勁知這邊的,兄弟看誰不爽,他自然不會給那人說半句好話,並且迅速劃分陣營,「管他渣不渣,下回冒哭他。」
許勁知又拍了下球,聲音有點悶,「起來,再打會兒球。」
孟妍在教室研究許勁知的筆記,把老師給她圈的基礎題都做一下。
門口進來一女生,把涮乾淨的抹布重新放回講台上,「新來那同學好像受傷了,秦遠在下面扶著他去醫務室。」
班裡男生插嘴,「是打球把腳扭了吧,他們那伙人剛打球來著。」
孟妍聽到這話手中的筆一停,下一秒就站起來往外走。
她走的很快,冒冒失失險些在拐角把人撞了。
穩了穩步子才看清對方是誰,不論見過多少次,那張臉總是讓她心裡咯噔一下,她站在原地,半晌才說,「陳祁。」
陳祁手裡拿了一沓卷子,像是剛從辦公室出來的,「去幹什麼這麼著急?」
她擔心許勁知,但這話顯然不能明目張胆地逢人就說。
孟妍借口道,「去超市買瓶水。」
說話間她看著眼前人,當初認識陳祁還差點鬧出一場烏龍,主要是陳祁長得,像她的哥哥,她就經常守在人家班門口看。
不光她一個人,宋詩瑤也覺得像。
連之前來給她開家長會的老孟見到他也嚇了一跳,但凡是見過她哥哥的,再看到陳祁都會是一愣的反應。
猛地一看確實挺像的。
但仔細看的話,又不那麼像,能明明白白地分辨出這是兩個人。
一來二去,兩個人就熟悉了。
算是個朋友吧。
許勁知胳膊掛在秦遠肩上,一瘸一拐地上樓,本來就鬱悶,打個球還把腳崴了,現在更是煩的不行。
秦遠扶著他,也不著急快,「要不請個假?」
「不至於。」他沒所謂道。
前後不到半分鐘,許勁知看見前面拐角兩個人站在那兒,孟妍,還有那個叫陳祁的男的。
他忽然停下不繼續走了,秦遠狐疑著看他眼,又順著視線往前瞧過去。
一男一女不知道在說什麼,陳祁俯了下身,孟妍往後退了半步。
他們這個角度看不清臉,動作到是像極了某種小打小鬧。
許勁知沒有再看,一時間抬腳忘了先後,受傷的那隻腳先動了半步,腳腕實實在在受力那一下,他疼得嘶聲。
秦遠立馬反應過來,「慢點哥,慢點,離上課還早著呢。」
他視線略過前頭,忽然改口說,「不去教室了,請個假,回家休息。」
楊啟超正從後面樓梯上來,見他被扶著,緊張地過來問,「怎麼了這是,摔著了?」
許勁知視線中猝不及防出現楊哥緊張的臉。
「腳崴了。」他趁著把話說完,「老師,請個假。」
楊啟超點頭,「好說,醫務室去了沒有?」
「我陪他去了,不嚴重。」秦遠接了話茬。
楊啟超還是又擔憂地看了他眼,才說,「那行,你們就在這兒等會兒,我去拿假條,一會兒一起下去。」
楊啟超走了,視線範圍隨之擴大,拐角處空空蕩蕩,已經不見人。
這一屆高三教室都在六層,他這好容易才千難萬苦地上了樓,等會兒請了假又要下去,簡直煩透了。
秦遠看著這樓梯,嘆了口氣,「要不待會兒下去時候我背你吧。」
他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用。」
還沒殘廢到那個地步。
沒多一會兒楊啟超就拿著張簽好的假條過來,一路上問了他好多遍「真的沒事吧」,才放心把假條給了他。
許勁知說沒事,都擔心他下一秒說「沒事啊,沒事那走兩步。」
出校門的時候他還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打過上課鈴,校園裡除了上體育課的不會有人,他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
孟妍去醫務室撲了個空,問了校醫才知道人已經走了,她還抱著他可能已經回教室了的心態往回走,但直到上課鈴響了他也沒回來。
秦遠遲到了幾分鐘喊的報告,語文老師捏著粉筆寫字,問他,「去幹什麼了?」
他實話說,「許勁知打球扭傷腳了,陪他去了趟醫務室。」
許勁知這個名字在老師辦公室一點都不陌生,都說五班新轉來一個學生,是個成績直奔清北的好苗子。
老師接著問了句,「他人呢。」
秦遠說,「請假了。」
「坐下吧,翻到測驗卷第一篇古文逍遙遊。」語文老師忍不住想說,「班上男生啊,最近能不打球就不要打了,等考完一整個暑假就是用來打球的,這節骨眼兒磕了碰了影響心態。」
孟妍看著旁邊空蕩蕩的位置,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心裡惦記著事兒,后兩節課就顯得特別難熬。
等到中午一放學,孟妍收拾了東西就往外走,宋詩瑤跟著她出來,急急忙忙追在後面,「哎,等等我。」
她稍稍放緩了腳步,宋詩瑤很快跟上來,「這麼急,今天回家有事啊。」
孟妍手抓了下校服邊,也沒說話。
知孟妍者,宋詩瑤也。
她這悶葫蘆的樣子宋詩瑤瞬間就明白了,這是心疼自家同桌傷到了呢。
「他沒事,我問過秦遠了,他倆一起去的醫務室,說不嚴重。」宋詩瑤說,「他本來沒打算請假的,都上來了不知道怎麼又想請假了。」
孟妍回家先解決掉午飯,中途老爸看著電視說最近菜價又漲了,她也時不時應幾聲。
她吃飯慢,只能不說話專心致志才能快點吃完。
吃完最後一口,孟妍放下碗筷就往外走,「爸,今天值日得早點去,我走了。」
孟重陽也沒管她,擺擺手讓她去了。
孟妍繞去後面許勁知家,上二樓敲了敲門。
許勁知以為是秦遠,根本就懶得站起來,聲音稍大超外面喊了聲,「走不了,自己進。」
外面敲門的動作戛然而止,過了十幾秒,才聽見推門的吱呀聲。
許勁知也沒扭頭看,他自顧自吃著飯,茶几上擺著幾個拆開的外賣盒,前面的電視機是十多年前的,樣式很老,這麼久了還能用,真是個奇迹。
裡面播著今日說法,畫面是可可西里的藏羚羊。
電視聲遮蓋掉來人的腳步,直到他餘光看見人過來,才偏頭去瞧一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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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時期邢芸遇到過一個驚艷的人,五中的高嶺之花,沈仟懷。畢業照上少年眉眼清冷,挺拔矜傲,一件藍白校服洗的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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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情書重見天日,煙霧繚繞的撞球廳內,情書男主嘴裡叼著一根細煙。
有人問起沈仟懷關於她的事,他胳膊隨意搭在桌沿,側著頭跟人打趣,「不記得,不喜歡。」
跟前邢芸紅著眼眶低頭快步走過,默不作聲。
旁人看見他盯著那抹纖瘦背影,魂兒像是也一起跟著去了,起鬨般好心提醒句,「別太過分了啊,少欺負人姑娘。」
他淡淡收回視線,俯身壓桿,「在一起過,人甩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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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芸退出名利場,拿了把大提琴回他家鄉當起了民間藝術家,同行惋惜她的才華不被人聽懂,她也只笑著搖頭,「有人能懂,他會回來的。」
一天,兩天,三天,他回來了。
春雨未歇,沈仟懷撐著傘幫她整理被打濕的裙擺,砰砰雨聲下,他嗓音疏懶清咧,「來這破地方拉琴都不願意哄我一句?」
2021.11.22,2022.2.16改
——愛意生長,我們終將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