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後院起火
許婉茹沒有穿外套,只是披著毯子走進房間,她一臉倦容,看起來是剛醒來又沒怎麼睡好的樣子。
空城這邊眼看開打,沒時間搭理她,只能目不斜視地問道:「你醒了?」
「不然呢?」
「……」
空城心想,這女人火氣怎麼都這麼大啊?
「這姑娘誰啊?」許婉茹若無其事地問道。
「哪個?」空城裝傻,順手關掉麥克風,「我開麥呢,你幹嘛?」
「我就問問嘛,你緊張什麼?」
「大姐我求你了,讓我好好打完這把,打完我都想好了,以後不玩遊戲了好好陪你。」
「行,打完我再好好審訊你。」她相信自家老公不可能出軌,但有機會小小的吵個架也算夫妻之間的小情趣了,何況她還是孕婦,再怎麼樣韓銳這傢伙還是得讓著她。
兩人分居有段時間了,許婉茹莫名有些懷念當初天天吵架鬧得鍋碗瓢盆都跟著不安生的日子。
「準備開打了啊!別閑聊了!」空城一看底下一幫人正在編排什麼自己後院起火了又要完蛋了之類的話,氣得不行,趕緊放大音量吼兩嗓子讓他們緊張起來。
許婉茹說著就扯過一張椅子,在他身邊坐下了。
一如當年,兩人還未離婚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坐在他身邊既不耐煩又不願意走開,看著看著就困了。
相比之下,也許是今天她剛睡醒的緣故,竟然並不睏倦。
空城喊人進場,然後趁著小怪還沒刷新的時候開始絮絮叨叨的囑咐每個人該幹什麼,生怕他們忘記了,彷彿高考前押題的老師。
許婉茹在一旁百無聊賴,仔細觀察了一下屏幕,空城玩的魔獸比她之前玩的什麼「正式服」畫面要粗糙不少,畫風都略有區別,但行動和操作的方式這些基本上是一模一樣的。
她看到空城操縱著一個女性拿著法杖的角色,衣著光鮮,一副大小姐的樣子蹦蹦跳跳走進場,心道:「男人是不是都這樣,永遠喜歡穿的漂漂亮亮的年輕女孩子?」
但此時她知道他在開著麥克風,便沒有開口吐槽,悶悶地坐著,靜靜看著遊戲。
接下來三隻小怪出現之前,空城嘴上一邊說著許多難懂的話,一面用滑鼠在那個許多顏色的小框框組成的長方體中間不斷點擊。
她沒忍住,低聲問道:「這小框框是什麼啊?」
「團隊框架,這是他們的生命值。」現在大家都已經很熟了,基本沒有扛著三四層暗影箭debuff上去吃傷害的情況了,所以團血壓力並不大,空城一面隨手按著技能加血,一面低聲給許婉茹解釋道:「這是隊友的血條,我點他們放技能加血。」
他倆竊竊私語的聲音雖小,YY里還是能聽到一點的。團長夫人督戰,眾人大氣都不敢喘。
前兩個小怪死掉,幾個術士還在拖著紫色的光線吸魂,陳逾早就跑過去攢滿了五顆星,直奔近戰落位的地點而去,空城見他這盜賊攢星轉身跑路的動作油滑至極,一看就是偷懶慣了的,便笑罵道:「陳逾!這小怪還有一大半血呢你就不打了?」
陳逾也笑,總不能說遠程隊友能打掉了自己提前攢星就懶得打了吧?只能打字狡辯道:有debuff。
空城玩的治療,知道他身上暗影箭debuff早就斗篷解了,也只能笑笑:「好的不學非要學壞的啊!近戰都快讓夜雪帶壞了。」
夜雪一臉懵逼:「他偷懶跟我有啥關係啊?」
空城招呼著眾人各自落位,畢竟整個P1還是要分散站位按流程跑的,只有近戰已經是集中站在了一起,靜待最後一隻小怪死掉,boss出現。
與此同時,斷罪之翼的節奏比他們還要快點,老八這邊相比之下跑屍、進本吃喝這些事情的整體效率都要比漫步雲端高一點,所以也更早開打。
方遠征注意到這點,仔細觀察了一下雙方的插件統計的嘗試次數,似乎漫步雲端已經被套圈了——在幾乎每次堅持時間都要比漫步雲端長的情況下,還是比漫步雲端多打了一次。
如果斷罪之翼這次過了,那就是執行力的勝利。
相比之下漫步雲端要鬆散、自由得多,每次跑屍都有人插科打諢聊天嬉鬧,比起老八那邊執行力差了不止一籌。但他們要莽得多,這種風格在穆魯並不佔優,但基爾加丹是個對喜愛個人發揮的肌肉團相對友好的boss。
所以遠程、治療、近戰、坦克相對各自為戰的漫步雲端,在早期發揮的非常差的情況下,現在也有一戰定乾坤的機會。
仔細觀察一下作戰時間,斷罪之翼快了差不多有一分鐘,這邊boss剛出,那邊眼看要進P2出鏡像了。
老會長眉頭緊鎖,現在已是深夜,兩邊都咬緊牙關死磕到了最後時刻,能拉來的人,能換上的號基本都壓榨到極限了,漫步雲端這邊奶薩換了個年輕的,斷罪之翼這邊新進場一個雙刀賊,操刀者卡繆,也是輸出非常強的老賊。
現在初步可以下一個判斷,那就是斷罪之翼這邊只要能過基本上就贏了,這把滅了才輪得到看漫步雲端能不能過,而且由於雙方執行力的差距,這個時間差會越拉越大。在這種時候,這個時間差可以說是致命的。
斷罪之翼這邊出了鏡像,居然是戰士鏡像!實在不太走運。但卡繆絲毫不慌,手在鍵盤上輕輕敲擊幾下。衝動亂舞閃避一齊打開,然後就是炸彈,打兩下接消失取消潛行宏,繼續瘋狂輸出。他用的靜電容鍵盤,聲音非常安靜,深夜裡打遊戲也幾乎聽不到聲音,觸發回彈的觸感比尋常鍵盤敏銳了不少。
卡繆遊戲時從不瘋狂按鍵,都是好整以暇的單獨點擊。畢竟賊的公共CD是一秒,多按也沒用。
他比較欣喜的是借這個賊號竟然是有混沌刀鋒外套的,裝備算是太陽井畢業了一大半,比自己的號裝備還好一些。對方也就是看卡繆真的急的火燒眉毛,同為賊友便借給他用了。
畢竟好在秦嶺也算是個小小小小主播,公會、人名等等都是擺在那的,真有什麼意外糾紛也找得到正主,好解決。
就在此時他的雙刀特效觸發了,配合上衝動亂舞,一片片的數字冒了出來,傷害統計里的峰值傷害從兩千九開始狂飆突進,衝破四千,直奔五千。他心中一片舒爽,心道:「獵人哪有賊好玩?差遠了!」
與此同時方曉舟也在暗自感嘆:「獵人真好玩啊!這職業我能玩一輩子不膩。」
也沒什麼值得自豪的,就是打球的時候用猛禽舞輪了一下路過的暗影寶珠收尾刀,剛好砍死卻沒卡平射罷了。猛禽舞的極限,是腳本!他剛才打的就是一個腳本級的操作,腦中靈光一現,開極速射擊轉身回頭追著移動的目標掄了一發猛禽,把那個殘血的寶珠砍掉了。一股賭贏了的爽快感充斥全身。
單純就輸出而言,這並不是一個優秀的操作,即使沒什麼失誤也不加DPS,畢竟暗影寶珠可沒有人打破甲。可那個暗影寶珠隊友打慢了,在他飄過來的時候就吸引了方曉舟全部的注意力:「我好想砍它一刀啊!」他心中冒出這樣的想法,突然就難以抑制。
雖然是近戰位,但是他單獨找了個靠邊位置,防止P1中火花影響太多DPS,也方便打球。他就用正常循環打著寶珠,看它慢慢飄近,不停估算著到身邊的時候是否輸出循環是否湊手——畢竟正常一個十秒里也就兩個半秒的空檔期可以打猛禽或者平砍。結果不光這個輸出窗口剛好湊巧,那血量也剛好一刀暴擊砍掉。
「我草,我草,居然真打到了!我還以為打不到呢!舒服了舒服了!」深夜,網吧,屏幕的熒光掩映下,男孩臉上笑開了花。
其實男孩的遊戲快樂真的很簡單,無非就是一個成功的操作那一瞬間的成就感罷了。
這位天生的拼多多用戶砍完一刀頓時精神振奮,對著鍵盤噼里啪啦的狂按起來。跟卡繆截然相反,他是個能用QQQQQQQQ1111111填滿每個1.5秒公共CD的人,但他確實年輕,反應確實快,能在狂按之餘及時按到下一個要按的鍵位。
遠處親自值夜的網吧老闆看得相當心疼。
「回來了,都有回來了,那種感覺回來了,我知道,是勁舞團!」隨著噼里啪啦的鍵盤聲,他的思緒彷彿飄到了十幾年前。
兩邊這次起步階段打的似乎都還不錯,換了人的秋風小小果然比之前要強得多,至少中了火焰之花是知道往外跑的。
看得出新換的人對副本雖然不那麼熟悉,但操作還是要敏銳了許多的。
夜雪媳婦滿意地點了點頭,轉念一想忽然又覺得有些悲哀:「什麼時候連這種隊友的基本操作都能讓我覺得很棒、很開心了?難道這就是懷舊服嗎?嗚,感覺被同化了。」
林晚秋坐在椅子上輸出,腰身筆直。
沒辦法,小學老師管得寬,尤其是她這種比較有責任心的老師。小孩骨頭沒長成,如果不能坐直了,日子久了脊柱是會彎曲的。所以身為老師的林晚秋自然要以身作則。
林里坐在一邊看她打。
老年人,思維跟不上了,但是旁觀學習一下還是可以的。旁人看不出來,但他自己知道,自打腦血栓以後整個人的思維跟凝滯了一樣,比之前慢了不知道多少,這都是大腦受過傷害的後遺症。
打毒蛇風暴的時候開荒沒帶他,平推了以後老會長拉著他進去玩,這時候他就已經覺得自己在拖累眾人了,但黑暗神殿的低難度讓他又覺得自己勉強還能打,作為復建的一部分勉強是可以堅持。
等到太陽井的開荒,他基本就是一邊替補一邊在奎爾丹納斯島上做日常,聽幾位團長吵架,偶爾被人請進去才發現太陽井的難度比之前的副本高了不知道多少,差點把腦血栓傳染給老會長和老八。
等到團散了,他本來每天做做任務怡然自得,結果空城又嚷著缺奶薩,一定要湊滿五個薩滿,那他作為為數不多的有「太陽井開荒經驗」的老奶薩,自然也是沒法缺席的,只能代替女兒站好這最後一班崗。
直到現在,到了真刺刀見紅的時候,還得讓自家女兒出場啊。
「老嘍……」他心中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