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當年隱秘
要是秦易沒有打開秦直留下來的匣子,秦易或許真的會認定秦曲是在胡言亂語,胡攪蠻纏。
可是,看過了第二封信的秦易卻知道,他確實並非秦直親生的孩子。
秦易之前一直都有所疑惑,秦家一無顯赫家世,二無強硬靠山,如何能在金陵城這般吃得開,甚至能開辦足足四間酒樓。
如得月樓那種五層大樓,若無強人庇護,早不知會被多少眼紅這利潤的人侵吞蠶食。
而且自己這一輩的秦家子侄的名字皆帶個「王」字旁,是「王」字輩,比如秦琦,又比如秦珂等等。
然而偏偏在他這個秦家嫡子的名字上,並沒有這麼個「王」。
他本以為這只是秦直率性而為,起名隨意了些。現在看來,卻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
看了信之後,秦易才知道,秦家之所以能夠在秦直這輩崛起,靠的便是一位貴人。
是在那位貴人的支持庇護下,無數部門為秦直亮了綠燈,秦直做事才能一帆風順,無往而不利,將秦家從一小商小戶帶動到如今的萬貫家財。
可以說,沒有那位貴人,就沒有如今的秦家。秦直對那位貴人感激涕零,更是忠心耿耿,願意已死相效。
而他秦易,不是旁人,正是那位貴人的親生子嗣。
那位貴人身處波詭雲涌之中,生怕牽連到自己的孩兒,便提早將秦易交託給了自己的親信——秦直,想要使一招瞞天過海之計。
如此一來,即使後來家破人亡,自己的子嗣也可以在一富商之家長大,然後繼承家財,享受起榮華富貴。
殊不知,十又八年之後,那位貴人已然離世,秦直也身死,有些秘密就這樣泯滅掉了。
見秦易愣住,秦曲冷笑一聲:「秦易,你若就此離去,我還不想與你計較,可你既然不知好歹,也別怪我把話說得清楚明白。
你,就是秦直從外面抱來的野種!十八年前,我那嫂嫂臨盆所生,分明是個女孩兒,絕不可能是男孩兒,你就是那個時候被秦直換掉的野種!
為了隱瞞此事,秦直那個畜生,不僅把穩婆丫鬟紛紛滅了口,便連我那可憐的嫂嫂,都被他親手殺害!我更是親眼目睹他掐死自己的孩子!」
秦曲說著說著,唾沫不住橫飛,他的情緒激動起來,連帶著眼仁變得猩紅。
秦易蹙起眉頭,半信半疑。
據他了解,秦直原妻的死因是難產,幼時的原身曾無數次追問母親的下落,都被秦直含糊其辭地糊弄了過去,便是秦府上下也對此諱莫如深,從不主動提起此事。
現在看來……真的很有可能……
畢竟自己的身份特殊,秦直為了保護自己,完全是有可能下了狠手……
但秦易也不會輕信秦曲的一面之詞:「你有本事就拿出證據,說這些東西完全是胡編亂造,你當我信嗎?」
秦曲又是冷笑一聲,他望向秦老太爺:「父親,你且看看,秦易可與亡兄有半分相似?」
秦老太爺默然無語,方才他已近距離仔細端詳過秦易的面貌,他雖年老,卻不眼花,不至於忘記大兒的面容。
他看得出來,秦易不僅與秦直有絲毫相像,與他的兒媳更是全無相似之處。
若非如此,他又怎麼會不力挺秦易呢?
見秦老太爺默不作聲,秦曲翻了個白眼,他生怕秦老太爺老糊塗了不認人,這才派了王明等人攔住秦易,並且格殺勿論。
可沒想到,那群酒囊飯袋竟連一刻鐘都拖延不住。
幸好,秦老太爺還是以秦家為主的,秦易既然不是秦家子,就萬無繼承秦家的可能!
秦曲大為得意,他上前兩步,絲毫不掩飾惡意地看向秦易:「野種,原本念在你是我亡兄拜託了我來照料的份上,我還不想給你些顏色瞧瞧。
可你逼人太甚,既如此,你今日就別想走了,強搶入我府中,打傷我府中人,今日我便是打殺了你,你也無處說理!」
秦易眉頭一皺,按道理講,其實秦家之所以能夠到得如今的富裕程度,全靠了他真正的生父。
而他真正的生父的用意,就是讓秦易繼承這筆財富。
對於這點,忠心耿耿的秦直留下的遺信說的很明白,就是願意將秦家轉交給秦易的。
所以儘管秦易不是秦家子,秦家也應該是他囊中之物,反倒是秦曲這個正兒八經的秦家人,沒有資格繼承秦家。
可這種事情,秦易又不能明說,那位貴人就是怕暴露,才把秦易隱藏在此,若是在這邊暴露了這個秘密,秦易過不了多久就會迎來殺身之禍。
不料,就在秦易心中躊躇之時,秦老太爺忽得說道:「老二,你只能說明易哥兒不是你嫂嫂所出,又如何證明他不是你兄長所出?」
秦曲一愣,暗道這老匹夫,他立刻爭辯道:「可這秦易,未有絲毫與亡兄相像之處。」
秦老太爺抬起眸,蒼老的眸中有著黯淡之色:「或許,易哥兒更像其母。呵呵,世間奇怪之事多了,我生了你們兄弟二人,可你們兄弟二人又有哪裡像我?
呵呵,老頭子我一不會殺妻殺子,二不會偷了自家嫂嫂,你以為呢?」
秦曲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一行虛汗則額邊流下:「父親,你在說什麼呢?」
「說什麼?」秦老太爺目光中帶有疲憊,「易哥兒出生前,大郎(秦直)忙於生意,曾多年不回家,在外面養個私室,再正常不過。」
「可是……」秦曲喝道,「可這也不能證明……」
其實秦曲心裡也是虛的,他雖然知道秦易不是嫂嫂所出,但秦老太爺說的卻很在理,秦易未必就不是秦直的私生子。
秦老太爺忽然發起飆來,他拿起身側的枕頭就向秦曲擲了過去:「你非要我把你的最後一片遮羞布也扯下來嗎?
你當大郎當真是冷血無情之人,會無緣無故就害死自己的妻子孩子?都是因為你這個賤種!
大郎有一次歸家,親眼看到你和那謝氏(秦直髮妻)廝混在一起!他念你是他骨肉血親,這才沒和你拉扯!
他曾帶你那貞潔的嫂嫂親自找我,問老頭子我該如何處置,我念在那謝氏有了身孕,便讓大郎在謝氏生了孩子后再做計較……
呵呵,大郎便是再恨謝氏,也不會對自己的骨肉下手。現在想來,那八成是你的種!你這個畜生,竟然對你嫂嫂……」
秦老太爺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秦曲面如死灰,臉色難看得很,他當然知道那是秦直掐死的是他的種!
那日,嫂嫂剛生產完,他就迫不及待地去看孩子,呵呵,那個小女娃五官還沒張開,但那黑珍珠似的眸子,像極了嫂嫂謝氏……
還不待他們說些恩愛的話,他聽見外面傳來聲響,知道是秦直回來了,他立刻躲了起來。
卻不料,他躲在屏風身後,親眼看著秦直打殺了謝氏,又用雙手掐死了大聲嚎哭的女兒!
可他當時因為心虛,竟沒敢衝上去,待到想不顧一切救下女兒時,女娃娃的哭泣聲已然停止……
那是他最愛的女人和最疼愛的孩子!
可這一切,都被秦直毀掉了!
若非如此,他又怎麼會這般惱恨秦易?
他要復仇!
終於,他長期在秦直飯食中投下的慢性毒藥終於發作,他親眼看著秦直痛苦地咯血,死在床榻上……
但這還沒完,秦直殺了自己的女兒,自己就要宰了他的兒子!
秦曲再抬起頭時,雙眼已是溢出來的凶光,他惡狠狠地看向秦易,嘴角不住抽搐著。
秦老太爺咳嗽了兩聲,他喘著粗氣道:「讓易哥兒走吧,秦家,我可以交給你。」
秦曲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他獰笑一聲:「不,秦家本來就是我的,這個野種不配!呵呵,父親,多虧了你告訴我當初的真相,原來秦直那個畜生早就知道害死的是我的女兒。既如此……我偏要他的兒子抵命!」
秦老太爺大怒:「禽獸!你連為父的話都不聽了嗎!」
秦曲斜了秦老太爺一眼,表情變得冷冽:「父親,你說得對,其實我和你一點兒都不像。你對我的了解也太少了,你以為我只會偷嫂嫂?呵呵,事已至此,我也不瞞你了。
秦直,是我親手毒死的,我親眼看著他痛苦至極地死去。呵呵,秦直的性格向來說一不二,哪怕對我這個弟弟,也幾乎沒有幾個笑臉,我最怕的人其實就是他。
看著他咯血的時候,我其實嚇得魂飛魄散,渾身都在顫抖。可這段時間,我只覺得那副畫面是那樣的精彩,那樣的賞心悅目。
我後悔讓他死得那麼乾脆了,他一死,我的快樂也結束了。嘿嘿,我不會放過他的野種的,秦易,我不會害你性命,我會把你的四肢砍下來,放到瓮子里養著,我要時時看著你的慘樣,如此一來,也算報了秦直的殺子之仇!」
秦老太爺瞪大了眼睛,他雖對秦直壯年身死有所懷疑,但他萬萬想不到,秦直竟然是被秦曲害死的,他長大了嘴巴,竟一個字兒說不出來。
秦曲滿意地看著秦老太爺的表情:「呵呵,父親,你也不必著急,因為秦直中的毒,我也給你下了。呵呵,當初我明明和謝氏兩情相悅,是你非要拆散我們!
呵呵,罪魁禍首,我又怎麼會饒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