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姻親助力
廳堂外靜靜悄悄,廳堂內的沛國公夫人孫氏說著說著更咽起來,拉著茂國公老夫人的手便不鬆開。
「姑母,您是知道我的,沒有什麼大志向,就想安安穩穩過日子。我就怕,就怕我們國公爺他們兄妹倆都拿定了主意,我就算是不允,也是胳膊擰不過大腿。誰不知道陛下與皇后都屬意敏和郡主成為七皇子妃,將來,將來...就算是算計著算計著我們家姐兒能更進一步,公婆不喜,又得罪了英國公府。我們一家,還有什麼步步高升的門路。」
茂國公老夫人聽了自己這個侄女的話,怎麼不心驚。
都說英國公府是勛貴之首,其實並不盡然。開國的八座國公府,如今還能煊赫的也就只有簡在帝心的英國公府了,其他的要麼徒有虛名要麼只得富貴。乃至於世襲罔替的殊榮,也只在英國公府一家。
更何況顧岳為人豪爽,門生故舊也算無數,當年多少勛貴子弟或好勇鬥狠、或為家族試探,去言語招惹過顧家那個病弱的世子,結果一個個的,最少也是落得個被陛下訓斥的下場,更有甚者,闔府被移除京陽也不是沒有的。
英國公府眾人低調,與所有人交好,甚至事事尊重其他勛貴府邸,便叫人忘了那些個得罪他們的下場。
更何況敏和郡主自幼驕縱,性子更是睚眥必較。於昭儀仗著自己在陛下面前有幾分寵愛,便從敏和郡主手裡搶人。實在是不明智。
茂國公老夫人拍著自己侄女的手,輕聲安慰:「沒事的,你那小姑子是個快人快語的實心眼,沒有那麼多彎彎繞。要不然也不會在宮中平安這麼多年。你是關心則亂,過於害怕了。再說那顧家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家,怎麼就把你嚇成這樣。」
沛國公孫夫人知道姑母並不是不信自己,只是自己已經亂了,總要有人穩得住。更多的也是火燒不到自己身上不心疼,孫夫人心下一涼。可是若今天不趁著這件事,斷了所有人將自己的女兒嫁進皇家的事,那才真的是白鬧一場。
孫夫人看著惶恐,實則心裡明鏡一樣。陛下遲遲不立儲,皇家有的鬧一陣了。嫁進皇家看似是個富貴窩,實則刀山火海也說不準。要不是當初夫家沒辦法了,也捨不得讓小姑子去做了宮妃。
再添一把火吧。
「姑母,嫂嫂。我沒什麽見識,實在害怕。我們三家是最最親近的姻親。我有話也就直說了。若是昭儀沒起這個心思自然是最好,若是起了這個心思。我們家姐兒自然是首當其衝,可若是退一步,我們家為了避嫌,那使使勁送進去的,必得是個自己人。我想著,左不過是我那外甥女和侄女了。
我們幾家勛貴哪怕真的對上了英國公那對夫婦,再不爭氣,宮裡有人,再躲得遠遠的,就算被使使絆子,那這事兒還能成了世仇不成。只是嫂嫂娘家是讀書做學問的,要是被皇後殿下惦記上,覺得是咱們幾個壞了她兒子的好姻緣。恐怕...」
孫夫人期期艾艾的看了岑氏一眼,自己這嫂嫂最在乎的便是娘家那讀書人的根。只是天下士子十之七八師承田家,田氏族學又是號稱半聖半賢之所在。
讀書人,最重聖賢師承,講究的又是師命不可違的。若是與田家不對付,那讀書仕途之路,也算是長長久久的葬送了。
岑氏不是三歲小兒,哪裡能不知道這是孫夫人在綁著自己共同進退,只是這份分析和威脅,她又不得不收著。
田皇后能不在乎宮妃世家的謀算與爭奪,可是身為母親,能不在乎自己兒子的姻緣幸福么。
岑氏想了下,若是自己看中了許多年的兒媳婦要是因為謀算種種最終易主,那必定是往後餘生都要心氣不順的。
岑氏想明白了。正準備開口,就看到茂國公府的大公子林晨「嚯」的一下站起來。便又閉上嘴,想聽聽自己這位表哥要說什麼。
茂國公府的林老國公爺已經不問俗務,掌家的是排行第二的世子與世子夫人。這大公子雖然排行上是長子,實則是老國公爺結義兄弟的兒子,與老國公一家也算同宗同源,家中無人,稚子難活,便養在了國公府里,按男丁續齒,入了宗祠族譜。
老國公夫婦待他如親子一般,可見茂國公府家風甚正。大公子也算仗義豪爽,日後是有分家別居的打算的。
「表妹,你們家這位...於昭儀,野心倒是不小。如今陛下千秋,那七殿下眼看著也是要入主東宮的。
有成算不是壞事,可是那敏和郡主小小人兒,自小是與皇后的兩個兒子一道長起來的。她當眾說出敏和郡主與九殿下似一對金童玉女。
這話要是說一同長大也就罷了,要是意有所指,像什麼樣子。對幼齒孩童下手,也太過狠心了。」林晨一番話說得義憤填膺,方正的臉上自有一股子義薄雲天的架勢。
林晨作為茂國公府的大公子,六七歲時被接進府里,也是同老國公爺上過戰場的,為人雖有些莽,心腸卻是不錯,又因子息艱難,對孩童尤為關愛。
今日聽沛國公夫人話里話外都是於昭儀對於幾個孩子的陰陽算計,心中不喜許多。出口便對於昭儀有些不敬重。
岑夫人聽著大公子的話,卻是想的更多。抿了抿唇,終究開口:「姑母,表哥,妹妹。你們知道我愚笨,話也少些。今日將我請來讓我聽到這一番話,我心裡十分感激。我見識淺薄,原本是不大信的。總覺得身份再尊貴,總歸是自家親戚,哪會真的捧了家裡的小輩給自己做前程的。」
孫家姑侄對視一眼,心下稍安。這位岑氏性子安和,平時什麼事都不摻和,一副讀書讀傻了的呆樣,只有知根知底的人才知道她最是內秀。
今日將她請來,也是想讓她幫著出出主意,勛貴人家出來的當家夫人使的都是內宅招數,總有些好說不好聽,要是能有個聽著風光霽月的說法,那便是大大的不同了。
「只是表哥的一番話,到讓我不得不多思多想。將郡主與九殿下湊在一處說,哪怕說一同長大年歲相當也不合適。當眾說出這樣的話,若是傳出去,指不定以為敏和郡主與九殿下有什麼。
那她以後無論如何便不能許給七皇子了,甚至被有心人抓住還會傳出兄弟易妻的話。可若是許給了九皇子,一道長起來的情誼被曲解,於郡主未來的名聲也是有礙。
陛下如今重用文臣,讀書人最要緊的便是名正言順。如此誅心,怕是要絕了英國公府與皇后嫡子結親的可能。
可英國公府如此地位又是潑天富貴,謀划之人是想取而代之還是想通過攀附敏和郡主收入囊中就不得而知了。」
孫夫人瞪大了眼,急急說道:「你的意思是,於昭儀是被人當了槍使?」
岑氏沒有下結論,只說:「很多事都未可知,若真是這樣,咱們幾家真的是白白被惦記上。」
孫夫人細細思索,似乎想到了什麼,一下子攥緊了手。
「是了,我就說,那慶修儀平日里蔫蔫的,今日怎麼這樣敏捷,不過一瞬便將話題岔開,衝出來解了圍。我還只當她是好心,為皇後殿下解圍也是給了昭儀一個台階下。如今想來,她一解圍不就做實了我們昭儀意有所指么。好一個修儀。小門小戶出身的女官也敢算計到我們身上。我看她是生了個皇子不知天高地厚了。」
「慎言。」茂國公老夫人見她越說越放肆,不得不出聲打斷。「不過是我們的猜測,怎麼就胡亂放箭。你父親說過,獵人在危機四伏的叢林里,要看到了獵物才能利刃出鞘,不能看到樹影隨風就當是周身的猛獸。惶惶不安,只能害死自己。」
「是姑母。」孫夫人言語間攀扯荊王,自知理虧,順順噹噹的低頭認錯。
「母親放心,兒子同英國公早年一同上過戰場,也算是有幾分同袍情誼,不行就上門去解釋解釋。我不支應門庭,也算不得丟人。」林晨想的簡單,與其一眾人在這裡猜測,還不如上門解釋清楚,也省的以後生了嫌隙。
「不妥。咱們幾家就沒有與他們家特別親近的。平時人情往來也不多,這要是上門解釋少不得請託中人。橫生枝節。不妥不妥。」孫老夫人拒絕了林晨的提議。
孫夫人也覺得這事情若是現在就鬧到英國公面前去實在有些小題大做,可是自己親近的親眷又實在是沒有同蕭夫人有交情的。這事要麼不辦,要麼不能繞彎子。
「與其進退兩難,不如釜底抽薪。」岑氏見三人又是一陣沉默,輕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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蕪湖蕪湖~改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