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家少年

「辰氣，是你最好的選擇。你不是已經可以簡單的與辰氣溝通了嘛，凝聚冰槍時不要一下子完成，要先以少許靈氣為引，然後開始與你周圍的辰氣溝通，當它們認可你的時候，你便可以借用辰氣完成冰槍的凝聚。

如此一來，有辰氣的加入，你這冰凌槍威力必將大漲。」九臨自通道。

「那我試試。」體內的靈力約莫恢復了六成，江夜便站起身，準備按照九臨的話試試。

伸出右手，靈力自丹田湧向手臂，沒有按江夜的意願於掌心停留，再次凝結成一桿冰槍。靈力的輸出根本不受江夜的控制！

「老頭，你是不是騙我呢？法技的施展從來都是一氣呵成，怎麼可能如你所說的那般控制自如。」第一次嘗試就這麼失敗了，江夜不禁開始質疑九臨的話。

別說借用辰氣了，現在連第一步的以少許靈氣為引都無法完成，將辰氣融入法技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九臨都被氣笑了：「我騙你幹什麼，你有什麼值得我騙的？無法控制靈力那是你功夫不到家，怪誰！再試一次。」

右手狠狠攥緊，冰槍消散在江夜的手中。再次張開手心時，凜冽的寒氣再次與手中盤旋，沒有任何阻礙，冰槍浮現在江夜手中。

整個過程與第一次想比沒有什麼大不同，細看之下，才能發現凝結冰槍的速度稍微慢了一點。但顯而易見，第二次失敗！

「再來。」九臨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

江夜垂眸，揮散手中的靈力，開始第三次嘗試。

結果仍然是失敗。

未待九臨開口，江夜就面向九臨盤腿坐下，運功恢復靈力，嘴裡還嚷嚷著：「不來了不來了，累死小爺了！」

一天之中，接連兩次靈力耗盡著實是不太好受。

「臭小子！」九臨笑罵道。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靈力恢復了五成，江夜便站起身，準備進行第四次嘗試。

就這樣一次次的嘗試，一次次的失敗。五六成的靈力只能凝聚三次冰凌槍，所以每隔三次，江夜便只能坐下恢復靈力。

恢復十成的靈力所需要時間會成倍增加，過於漫長，江夜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耗，六成靈力足矣。

不知這樣的過程反覆了多少次，十次、二十次、還是三十次？連江夜自己都記不清了。

隨著次數的疊加，冰槍凝聚的速度不斷減緩。

……

夜色悄然漫上山巔，夕陽攜著它的晚霞黯然落幕。

現在，天空是月亮的主場。

遍布山野的月螢草星星點點，泛著暖黃色的光。只在夜晚開放的它們，提起了各自的小燈籠，照亮了整個山頭。

江夜身上的靈氣波動越來越弱了，很不對勁。九臨立刻睜開雙眼，觀察江夜的情況。

只見江夜的手中冰槍仍在，但散發的氣息卻越來越弱。冰槍已經沒有剛開始的那樣凝實，只是虛虛的一層影，浮在江夜手中，自手心湧出來的靈力正也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流向冰槍。

這是……成功了！？

但這似乎跟正常的還有些不一樣，靈力確實減少了，但氣息卻有些過於弱了。

「師父，我成功了！」正在九臨思考之際，江夜完成了冰槍的凝聚。

一整天的不斷嘗試，終於讓他完成了這第一步。

「還不錯，只是你不覺得你這冰凌槍散發出的靈力波動越來越弱了嗎？」九臨的語氣越來越緩。

江夜表情一滯，一副想笑還笑不出來的模樣，弱弱的道：「確實……有一點點。」

別告訴他又失敗了，合著這一天的功夫白費了？早知會如此，他還不如早點回家洗洗睡了。又何必午飯都沒吃練這破玩意，到現在還餓著肚子。

九臨看著江夜這扭曲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聲：「不要多想，我就是想說，你這應該是意外研究出了一種新能力。

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這冰凌槍的威力並不會因此減弱，也就是說，如果你全程保持這個狀態，那麼冰凌槍將會成為隱匿法技，等級完全可以再上一層，再加上辰氣加持，足矣媲美地階下乘法技。

戰鬥中把控好使用的時機，這將是你的殺手鐧！」

江夜扭曲的表情並沒有因九臨的一番話而消失，反而又皺緊了眉頭，疑惑道：「什麼是隱匿法技？」

九臨起身，清了清嗓子，負手而立，道：「越是高階的法技蓄力的時間就會越長，引起巨大的靈力波動，往往會引起敵人的注意，從而引起諸多麻煩，甚是可能會因此喪命。

而隱匿法技完美的彌補了這個致命的缺點，它在蓄力的時候不會產生絲毫的能量波動，差一點隱的匿法技氣息也會及其微弱，常人無法察覺。有了這一保障，戰鬥中才能做到出其不意！

隱匿法技極為稀有，堪比天階法技。你小子就偷著樂吧！」

「原來是這樣……」江夜的表情有所緩和。

「話說你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九臨問道。

江夜撓了撓頭：「其實也沒什麼，凝聚冰槍時我總是覺得靈力有些過多了，無法成功，就悄悄的散了一部分。」

九臨挑眉，竟會是如此。靈力散入天地之間，就會融為辰氣，因為是江夜提煉出來的靈力，即使化為辰氣，也會不自主地圍繞在江夜身邊，自然而然地掩蓋了靈力的波動。

這麼簡單的道理，他活了這麼多年愣是沒想通。

其實不能怪九臨，靈力的提煉算不得簡單，修為越高，恢復靈力所需的時間就越長，沒人願意無緣無故浪費這麼多靈力。

更何況，有些人的靈力一旦與辰氣接觸，與辰氣的密切度不高，就會產生威力極強的大爆炸，弱一點也會堪比九轉強者自爆。雖然幾率不大，但也沒人願意去冒這個險。

有的時候，困住人們的往往是那些最簡單的道理。

「今日的訓練就到這裡吧。」九臨道。

「回家，吃飯！」

……

當夜過半時，才是最安靜的時刻。

江夜早已熟睡，但他的房門外卻傳來些許細碎的聲響，一道黑影正站在窗外。

被江夜放於床邊的耳飾突然動了動，白色霧氣噴薄而出，九臨立於江夜床前。

「閣下深夜到訪，所謂何事啊？」九臨抬起左手，寬大的袖袍落下，戴在手腕上的是一個銀鐲子，右手不斷摸娑著銀鐲子。

「移步詳談？」是一個男子的聲音，聲音低醇雄厚。

「請。」

那男子步履飛快，在主苑前的小院子停了下來。

九臨並未著急，緩緩的跟在身後，直到他停在那男子跟前，才發現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江夜的父親——江啟林！

九臨並未太過驚訝，今天上午江夜見江啟林時他便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威壓直衝他而來，全然不像一個小城家族族長該有的修為。

「夜兒身邊留著這麼一個危險人物，我總要來看看，不是嗎？」江啟林的臉上還是沒有一絲表情。

「江族長……啊不，江家主說的是。」相比江啟林的冷漠，九臨到是滿臉微笑，只是這笑卻未盡眼底。

「江家主」三個字一出，江啟林明顯愣住了，看向九臨的目光帶上了不可置信。

按照隕星大陸的規矩，單個家族的首領只能稱為族長，而「家主」二字只可冠於大勢力中家族的領導人。

部分強勁勢力皆由多個家族構成，只有這樣家族中的領導人才可被尊稱為家主。

九臨將目光移向高掛空中的月亮，緩緩開口接著道：「中立之地，勢力眾多，其中以千映樓為首，立於月憂涯之上。其次便是映龍殿，坐鎮整個中立之地東部，千凰殿實力稍微差一點，坐鎮中立之地西部。

映龍殿共由三大家族掌握，江家、寒家、衛家，以江家為首，映龍殿殿主便為江家之人。據說這江家之主就是殿主之子，不到三十就邁入三轉靈師，天賦屬實驚人。算算時間，如今也是七轉修為了吧。

但這三十多年前，衛家聯合千凰殿突生變故，硬是奪走了殿主之位，而江、寒兩家從此下落不明，消失在了人們的視野中。

我說的對吧，江家主。」

「閣下這話說得太絕對了吧，普天之下，以江姓成族的數不勝數，但這江家主只有一個，閣下又怎麼能確定我就是江家主。」

九臨收回了賞月的目光，道：「你說的沒錯，但尋常家族的族長和長老怎麼會有那麼高的修為，尤其這還不是東侯部主城，只是一個附屬城。」

「閣下觀察的甚是仔細，長老們對外確有隱藏修為。」江啟林沒有再推據：「既然如此，閣下是不是理應報一下家門。」

「我啊，沒有那麼複雜的身世，不過是閑雲野鶴的一介散人，若真要細算，他們都叫我九天尊。」九臨笑了笑，笑里卻帶著些許自嘲。

九天尊！

江啟林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沒有質疑九臨的身份，恭恭敬敬地對九臨行了一個拱手禮。

「前輩！」

九天尊，隕星大陸的一個傳奇，不僅精通煉丹、煉器、煉符之道，而且實力強勁，曾以八轉之力擊敗了九轉天尊強者，從此位列「天尊」，世稱九天尊，也是一眾天尊中，唯一的八轉靈君。

算起來，九臨應是與他父親同輩。

九臨揮了揮手道：「你應看的出，現在的我靈體分散，我收江夜為徒，留在他身邊，一是為了接他之手助我尋回剩餘的靈體。

二是為我這身本領尋個出路，若是我不小心靈體消散，至少還有人來繼承我的衣缽。說到底，還是你江家賺了！」

九臨壓根不怕江啟林對自己不利，大不了就魚死網破，拼上這縷分魂他也會將江家藏身地透露出去，千凰殿不可能置之不理。

「前輩所言極是。」江啟林道。

確認無疑，對他家夜兒沒有威脅。

「江夜還不知道江家的這些事吧，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他？」九臨問道。

江啟林顯然沒想到九臨會問他這個問題，他略微思考了一下，才道：「待他成年吧，有些責任與生俱來。」

「他若不願承擔這份責任呢？」不知出於什麼樣的心理，九臨鬼使神差地問了出來。

「我給過他選擇，他若是將他的天賦一直隱藏下去，那少家主的位置便不會是他。

而今，他自願跳出來，長老們的目光又會回到他身上，以他的天賦不出意外的話，他將會是新的少家主，理應挑起重擔，帶領家族奪回映龍殿。

但……他若是真的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他，少家主的位置讓與他人，我護他一生便是。」

江啟林話落，四下一片寂靜，九臨早已沒了身影，而沒過多久，九臨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比我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