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黑暗奏鳴08

西格瑪走的時候,還有些恍然，陀思在一旁沉默不語，等兩人縮回了陀思那個沉於地下、安靜無聲的秘密小屋后,陀思才開口問西格瑪他看到了什麼。

西格瑪的異能是憑藉接觸，就能將自己最重要的秘密與對方最重要的互換。這是一個似乎沒有什麼用，但在涉及極重要情報時所向披靡的一個異能,而西格瑪最重要的秘密就是他是個「書」創造出來的人，這其實已經都快稱不上秘密了,與他握手了帕麗斯在這一瞬之間,就會得知西格瑪是「書」的造物，同時帕麗斯最大的秘密也會被西格瑪得知。

西格瑪一直不太喜歡陀思所居住的潮濕陰暗、彷彿老鼠巢穴一般的居所。他離感覺有蟑螂的地方坐遠了點：「她的秘密是，『我不是我』。」

除此之外他就沒有看到任何東西了,異能沒有再告訴他其他信息。

「『我不是我』……」陀思細細咀嚼著這幾個字,「這倒是更有意思了。」

「接下來要準備大幹一場了啊,西格瑪。」陀思說。西格瑪猶豫地點了點頭，然後問：「帕麗斯小姐……她真的是指使了貧者薔薇的幕後之人嗎？」

「至少我們已經證明了她抱著相同了理念,我們擁有了一位強大的幫手。至於帕麗斯小姐,你可能要小心，她為你準備的身份估計不會那麼認真。」

「雖然答應，但她似乎對書並沒有那麼高的興趣，有壁書更方便，也更符合她目的的東西出現了,所以書就變得可有可無。」看著西格瑪緊張的神色，陀思笑道：「對此我倒是很好奇,帕麗斯小姐到底找到了什麼比書更能控制世界的東西。難道是咒術界的那位『天元大人』嗎？」

「拿到書的情報以後,我會立刻告訴你們,然後你要完成我的承諾,給我一個『家』。」

「這是當然的，西格瑪先生。我當然不會欺騙你……畢竟我和你是朋友，不是嗎？」

「……」西格瑪對陀思的「朋友」並不感冒，他扭過了臉。

。。。。。。

咒靈的生命漫長而無聊，比起人類，它們更像是一群昆蟲或是單細胞生物，毫無自己的意識，只是單純地因為惡意而聚集在某個地方。

現在太宰治走了，五條千秋開始思考起要不要將莫扎特放到別的地方去。畢竟她現在隨著時間成長，釋放領域的代價早就不像之前那麼重了，這樣的話，整天呆在這廢棄大樓里發霉多少有點浪費。

漏壺對她幾乎沒有看管，咒靈本來之間就不是監護人的關係，特級與特級之前就更是自由。但她一直停留在這裡，因為這棟大樓完全不正常。

這裡聚集著少說有四十個以上的特級咒靈，但卻一直沒有被高專檢測到，而且咒靈數量增加的速度也完全不對。

太快了，一般來說特級是極為稀有，只有當巨大怨念聚集的時候才會出現。但這棟大樓里咒靈增加的速度差不多是一周就能增加三到四個。它們當中倒沒有很有智商或者實力特彆強的，跟漏壺比起來，那些特級咒靈就僅僅是從咒力數量上達到了特級而已，但這已經很恐怖了。

就算是五條悟，如果要同時面對四五個特級也是有點吃力的，當這個數字上漲到十倍，就已經不是吃力這麼簡單了。

如此數量的特級聚集卻到現在都沒有被高專發現，主要就是出於兩個原因：第一就是大樓附近有可以屏蔽高專檢測的咒力場。但也僅僅是屏蔽而已，如果這些咒靈出去亂晃的話，高專肯定也早就發現了，但這些咒靈都像耗空了所有精力一般，疲憊而死氣沉沉地呆在大樓里。

它們彷彿人類中的極端肥胖患者，別說是出門了，連挪動對他們來說都變得異常艱難。特級一般特有的高速從來沒有在它們的身上出現過。

即便如此，它們還是在以恐怖的速度增加，並且是太宰治和莫扎特都無法察覺的方式增加著。對於它們出現的原因，只有一個「人」有可能可以提供答案，就是漏壺。

從來都對莫扎特稱得上百依百順的漏壺這次並沒有那麼好說話，它用一種極其明顯的逃避態度證明了這是一件複雜的事，讓向來認為撒謊只有虛偽的人類才會幹的漏壺，都只能遮遮掩掩。

莫扎特和太宰在套漏壺話這事上達到了統一戰線，但中途莫扎特不聲不響地就溜去了一躺義大利，回來之後也不說自己去幹什麼，太宰治雖然沒說什麼，但能感覺到他們的戰線明顯崩塌了一角。

五條千秋想說太宰難道還想從他這裡找到什麼真情嗎，不可能的啊，他們一開始不就是個充滿了塑料的組合嗎？

現在這個塑料組合因為太宰治的離開而徹底解散，雖然很疑惑太宰治居然會這麼終止調查，五條千秋現在也要思考一下現在自己的選擇。

莫扎特正準備蹬掉鞋子，就一愣，她維持著半個身子僵在床上的動作半晌，就立刻跳了起來，她感到自己的探測範圍內出現了人類——這可是頭一遭。

就算這裡的特級再怎麼鹹魚一條，人類出現在這裡也是會死的。她像一朵雲一般輕靈地跳躍，跑到窗邊的大洞旁想要往下看，卻在大樓之下看到了她完全沒想到的一張臉。

夏油傑。

他跟上一次見到彷彿沒有什麼差別，除了脫了一身校服，換成了衛衣以外，就連腦袋上那奇怪翹起的劉海都跟以前一模一樣。遠遠地，他把手插在口袋裡，正朝著這棟大樓望。

而在他的旁邊還站著一個女人，正臉色不太好地與他說話。

消失了許久的夏油傑突然又出現在了另一個馬甲面前，五條千秋和系統都有點腦袋短路，而不知道那個女人說了些什麼，夏油傑嘆了口氣然後點點頭，女人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夏油傑的視線四下飄蕩，馬上就要掃到莫扎特的時候，莫扎特立刻化為濃霧混在了早晨的霧氣中，這裡聚集的咒靈太多了，夏油傑也判斷不出那裡是不是有個咒靈。他盯著那個大洞看了一會，才移開了目光，接著繼續漫無目的地掃視著整個大樓。

看上去就和他用來練手的那種大樓沒有什麼不同，爛尾，因為地點合適所以可能發生過幾起兇殺案，匯聚了附近人們的恐懼，之後就產生了一些大概二三級左右的咒靈。要說威脅嘛，不能說沒有，畢竟二級對於他入學的學弟來說已經是是個威脅了，但說對他？

夏油傑打量了整個大樓半晌，都沒有看出這哪裡符合像帕麗斯說的那樣，裡面有很多特級咒靈。他原本也不是很相信帕麗斯說的話，如果有哪個地方聚集了十幾個特級咒靈的話，那這個地方怎麼可能不被【窗】發現呢？

夏油傑會來到這裡的主要原因就是帕麗斯。她跟夏油傑說了一套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的源頭療法，就是不是追著咒靈一個個殺，那樣永遠也殺不完，而是從源頭處抑制，讓咒靈的存在再也不會從這個世界中誕生。

夏油傑很贊成這個想法，因為他有時也覺得咒術師清除咒靈根本是個杯水車薪的活計，不論他和五條悟再怎麼努力工作，一星期接八個任務，咒靈依然在源源不斷地產生。

曾經他覺得自己是在做著像消防員一樣的事情，哪裡發生了火災，他就會趕過去救火。但帕麗斯的說法為他提供了一個新的方向：如果可以讓火災不再出現呢？那不是更好嗎？

也是這個原因，他暫時沒有回咒術高專，也沒有告訴五條悟自己的情況。因為他不確定五條悟能不能接受自己的想法……

或許等自己確認了帕麗斯的方法是否真的有效后，再跟五條悟說也不遲。

但帕麗斯並沒有告訴他方法，還說他現在太弱了，現在要做的，首先是提升自己的實力。

「咒靈操術這樣的咒術，實力就與你目前已經操控的咒靈數量和質量直接相關。從這一點角度來說，你現在所掌握的咒靈數量仍然處於一個質量較低的水準，數量就更是……」帕麗斯用一句未盡之言，表示了她的態度。

夏油傑莫名感覺自己好像被pua了，帕麗斯就差明晃晃地說「因為你的實力不夠格哦，所以我不會告訴你更多信息的」。這種時候，如果是比較乖的人，估計就跟胡蘿蔔掛在頭頂的驢一般，聽話地就衝上去了。至於五條悟那種性格的……夏油傑估計他會直接氣得摔桌子。

那位大少爺雖然性格飽受詬病，但臉和實力卻是從來沒受過質疑。

而夏油傑，他碰巧也是如此。

還從來沒有哪個人對他的實力表示過這麼直白的嘲諷，但夏油傑也知道帕麗斯很強，無論在獵人還是咒術界，她都是無可置疑的強。只不過她似乎不愛動手，所以不像他和五條悟那樣有那麼多的「名場面」。但帕麗斯如果沒有足夠堅固的實力，那幫思想浸泡在淤泥里的老骨頭估計早就把她吞下去了。

夏油傑有一瞬間產生了要和帕麗斯比一場的想法，但也只是一瞬間，她今天旁邊帶了兩個對他虎視眈眈的保鏢，看上去他只要有什麼動作，那兩個保鏢就會對他來兩下。

所以他還是聽從帕麗斯的安排，在一大早晨霧還未散去的時候就來到了這處荒郊大樓。帕麗斯說這是她的誠意，也算是給他的見面禮。雖然夏油傑嘴上說「已有救命的恩情，並不需要這種虛禮」，但心裡其實也很是好奇。

所以，他抬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