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午夜彌撒

凱撒一溜煙的闖進了旅店，此時的旅店大廳里早已空無一人。它邊跑邊喊著拉塞爾他們的名字。

「快離開這兒！」凱撒飛起一腳踹開了房門，然後便是傻了眼，屋內空無一人。

「不對勁！人呢？」

話音未落，就聽到蓋文那特有的聲音從遠處飄了過來。

「快過來！我們在教堂這兒！」

樓下已經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那些暴怒的居民已經快要沿著樓梯上到了二樓。凱撒來不及思索，便從窗檯跳了出去。

它又來到了大街上，朝著街道盡頭的教堂快速飛奔。但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在凱撒眼睛的餘光里，那個原本應該還在熊熊燃燒著的鎮外房屋此時正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那兒。

凱撒提高了警惕，這明顯異樣的一幕告訴了它此時的環境很不對勁。

「幻境？亦或者是別的什麼手段？」

它沒有絲毫猶豫，不斷地從身體上湧現出阿瑟爾斯原石那特有的幽藍色光亮。它的形體也完全變為了那個隱藏著的本體。在額頭處緊閉著的豎瞳里散發出難以遮擋的深藍色流光，在這顆豎瞳睜開的那一剎那，以凱撒身體為中心，一大片空間彷彿破碎了一般散落開來。

此刻，凱撒才發現自己仍然身處在大街之上，它也正朝著教堂行進。看起來它剛剛經歷的只是一個幻境，而它身後的那些暴怒的居民卻又是十分真實的。他們仍然在追趕著凱撒，不過人數卻是少了一點。

「還是不對！他們應該還在旅店內！」凱撒腦海里飛速的思索著，而後它轉身迎向那些朝著它不斷撲來的居民。

「就憑你們？可別想著憑這樣就能攔住我！」它的毛髮開始變得蓬鬆，一道道雷電漸漸出現並環繞在它身旁，凱撒開始了狂奔，強大而又急速的電流隨著它的每一次踏步而逸散開來，它靈巧的在人群中左右閃躲，所過之處便是一陣劇烈的噼啪電流聲響，夾雜著偶爾閃耀出的火花，凱撒橫穿那些緊隨著它的人，返回到了旅店裡。

……

「我就知道那個傢伙不靠譜！」剛爬上樓梯的凱撒遠遠的就聽到蓋文穿透房屋的抱怨聲。

「凱撒先生的狀態很奇怪！它自始至終都沒有回答我們，這裡面一定是有別的什麼事才對！」拉塞爾找著理由為自己的主人開脫。

「它被某種力量干擾到了！」艾格妮絲清脆婉轉的聲音傳了出來。這讓凱撒心生疑惑，它也不清楚為何艾格妮絲這麼快就適應了自己的身體。

「呵！你們對它還真是信任！」蓋文顯然沒有聽到自己想要聽的回答。

「她說的很對！當時我的確是被干擾了。」

凱撒走進屋裡，只見艾格妮絲仍好端端的優雅的坐在一張椅子上，而拉塞爾卻是手拿一根木棍站在艾格妮絲身旁，至於蓋文則是立在拉塞爾的肩頭。他們待在一個角落裡，除了艾格妮絲身上完好無損外，拉塞爾拿著木棍的手掌中滲出了絲絲鮮血，而立在他肩頭的蓋文則有些羽毛蓬亂。

屋內的布局也變得十分的散亂，物品東倒西歪，碎掉的桌椅木屑迸濺的到處都是。原本乾淨整潔的地毯上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殘缺的屍體。奇怪的是，在那些殘缺不全的肢體上，在平滑無比的傷口處，沒有一丁點兒的血液流出來。

「看來你們遇到了不小的麻煩。」凱撒看了看那些光滑的如同陶瓷一樣的切口，暗自咂舌。「好快的刀啊！」它暗暗在心裡感嘆！

「多虧了艾格妮絲小姐！」拉塞爾說著仍有些后怕的看了眼艾格妮絲，似乎他看到了一些讓他有些難以忘懷的場景。

凱撒又檢查了一下那些屍體，正想要說些什麼，然後就看到了這些屍體碎塊在輕輕地顫動。

「不好！」隨著它的話語落下，那些原本殘缺不全的屍體又重新組合了起來。一根根細細的藤蔓將七零八落的肢體重新縫了起來，勉勉強強的拼湊成了一個人形。當然，這人形有著三個腦袋七個胳膊五條腿兩個軀幹，而且組合的方式也是雜亂無比，只是按照人的外表進行拼接，就像是一個被胡亂拼湊出來的人形玩偶。

這個隨意縫合而成的怪物在剛剛完成組合之後，就朝著凱撒他們沖了過來。在凱撒做出反應之前，只見一道潔白的寒光在屋內亮起，而後便是幾道刀劍破空的聲音，最後這個剛剛站起身的怪物又四分五裂的散落在了地毯上。

艾格妮絲已經從座椅上站起，她的右手腕處裂開了一道口子，一柄鋒利的短劍正從這裡收容進整條胳膊里，短劍進入胳膊的部分開始發出明亮的金黃色，凱撒通過這些穿透皮膚表面的金色，能隱隱看到艾格妮絲手臂里的金屬骨架。這也是凱撒第一次看到艾格妮絲的金屬骨頭。隨著短劍完全沒入手臂內，在凱撒的眼中，那柄短劍也已經轉化為了一道附在骨架上的金色的網。

「這東西應該不可能再次站起來了吧？」仍舊十分警惕的蓋文，看了看艾格妮絲，又轉頭看向凱撒。

「我也不清楚，我們最好還是先離開這兒。不管是什麼問題，都等會兒再說吧！」一行人就這樣小心翼翼地下了樓，離開了已經空無一人的旅店。

此時的大街上已經沒有一絲光亮，那場獨自在遠處燃燒房屋的大火也已經不知何時熄滅了。

凱撒從旅店門口探出頭去，看向了小鎮入口處，發現那些手持火把的居民也不見了蹤影。它又回頭看向原本房門大開的教堂，卻見此時的教堂大門緊閉著，屋內也沒有透出一絲光亮。這個表現得與之前完全相反的怪異場景令凱撒心中更加感到不安。

它仍保持著自己的本體面貌，第三個眼睛也沒有停歇的四處張望著。但一切場景都在向凱撒說明，這裡沒有一絲異樣，這並不是另一場幻境。

「奇怪，人都去哪了？」

「他們現在應該都在教堂里！」艾格妮絲眼裡亮起了金色光芒，她直勾勾的看向那個沒有一絲光亮的教堂。

「我能感受到祂的氣息！祂就在那兒，在那個教堂的地下！祂似乎在呼喚我過去？我需要跟祂做個了斷！」艾格妮絲直接大步走了出去。凱撒見狀也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蓋文！你先帶拉塞爾離開這兒！」

「好的，沒問題！」原本已經振翅高飛的蓋文在空中轉了個圈又回到拉塞爾的肩頭。

「好吧，管家先生。看來下面的事情已經不需要咱們倆插手了！」蓋文就這樣站在拉塞爾的肩頭隨著他走向了小鎮的入口處。

凱撒沒有回頭看它的管家是否已經動身離開。此時它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個教堂上，它的豎瞳已經可以透過那緊閉的大門看清裡面的場景，那場景讓它感到憤怒！

教堂里的聖座上沒有亮起油燈，黑暗的祈禱大廳里卻是擠滿了人。不過這些人的外觀卻已經難得再看作是人的樣子。他們仍保留著人的外觀，但無論是軀幹還是四肢上都有細長的枝條刺破皮膚鑽了出來，並隨著他們的呼吸有節奏的輕輕搖晃著。一根粗大的枝幹從心口處破胸而出，向上延伸至頭頂后又鑽進了腦袋裡。更加怪異的是這些「人」的傷口上沒有一滴血液的痕迹。

這些已經變異的居民就這樣安靜的坐在那裡，而在他們座位前的空地上，在兩個由無數根枝條編織而成的牢籠中，一男一女的身影在其中不斷掙扎著。而這兩個牢籠的背後，則是這座教堂原本信仰的巨大的月之女神像。此刻的月神像上，又有無數根枝條自下而上的將其纏繞到了神像頭部。

「艾格妮絲！我們在外面先等一下！」在離教堂的不遠處，凱撒喊住了正不斷向前的艾格妮絲。

「這是個陷阱，而且還要救人，我們需要制定一個計劃。」凱撒眼神冰冷的看著教堂，它已經決定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