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交易
「徐總……」
「啊!」
徐皓辰突然從夢中驚醒,心臟砰砰狂跳,看到周圍古風器具和窗欞才放鬆下來。他怕一覺醒來,一切都化為泡影。
即便以後修行大成能穿梭時空,他也不想再回到原來那個世界,仙家古道才是他所嚮往的。
不過不得不說,現在的靈涯宗是真窮啊,昨晚想去宗里取件趁手的兵器,庫房除了蜘蛛網之外空空如也,晚上睡覺也是睡孟白露的偏房。
徐皓辰洗漱穿戴好之後,來到鏡前稍作打理,還是一如既往的帥氣。
他出門想看看梅林排解一下噩夢的心悸感,卻發現孟白露已在庭院等候多時。
孟白露終於看到徐皓辰出門,眸子一亮,急忙拉著他往外走,催促道:「快快快,抓緊時間,見完師尊好去聚寶山庄。」
徐皓辰腦瓜子嗡嗡的,心說我才睡了三個小時啊,早知道不下來了,這女人十有八九是一宿沒睡,一直在這等……
看得出來她對師尊非常上心,姜清衡也算沒白寵她,不過這都不是徐皓辰操心的事,他只想再睡一會兒。
兩人從小徑穿過一片清幽梅花林,山間小樓映入眼帘。
姜清衡正坐在石墩撫琴,徐皓辰不通音律,只覺得悅耳而已。
「坐吧。」姜清衡指了指旁邊的木椅。
拜姜清衡為師不用行禮,這真是最舒服的一點,作為現代人的徐皓辰最討厭動不動就彎腰。
「昨晚的事白露都給本座說了,此去路途遙遠,遇事不要魯莽,你管著白露些。」
「師尊。」孟白露憤憤道:「我哪莽撞了……」
姜清衡婉柔一笑,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白露脖子一縮也沒躲開,俏臉紅紅地偷瞄了徐皓辰一眼,看他好像沒注意到,才暗鬆了一口氣。
孟白露幽怨地看著師尊,自己好歹也是久歷江湖的大人了,還被像小孩子一樣對待,旁邊還有人,師尊真是……
徐皓辰默默地偏著頭看風景,假裝啥也不知道……
「豫州各地藏龍卧虎,本座給你五張神行符,遇到危險能逃則逃。」姜清衡將五張紙符交給徐皓辰,又像不放心似的再掏出一枚玉石。
「若是招惹到強者,就催動這塊玉石,本座留了一份神念在其中,只要別遇到玉階的敵人就行,」
孟白露與有容焉似的補了一句:「即便遇到了也沒關係,報師尊名號就行,豫州的強者都會給師尊幾分面子的。」
姜清衡淡淡笑了一下,也沒反駁。
這副樣子讓徐皓辰心中又踏實了幾分,師尊的面子還是大啊,畢竟是半隻腳踏入道宮的人,與一般玉階境有天壤之別。
以後即便脫離靈涯宗,至少姜清衡還是絕對的大腿,沒上錯船。
「師尊之前傷勢恢復的如何?」
聞言,姜清衡眼中愁容一閃而逝,又立馬露出長輩的溫柔道:「已經無恙了。」
……
靈涯宗屹立於尹平郡的奉岷縣邊,奉岷縣位於尹平、青合、弘安三郡交接之處。作為交通樞紐要址,奉岷縣是豫州最為繁華,管制也最嚴格的地方。
南來北往的商客、散修、旅人,都在此稍作停歇,然後再繼續踏上新途。無論是白天黑夜大街上都是人來人往,乾明衛的明崗暗哨也從不斷班。
「公子慢走~」一個美婦人對著遠去的貴公子妖嬈地甩了甩手帕。
這當然是正經場所。
「唉,有錢真是不一樣啊。」
為了偽裝成方岳去取錢,兩人自然要換一身打扮,除去剛才的花銷,還剩一萬二千兩。
孟白露穿著嶄新的雲紋白綢袍一路感嘆,看來之前在靈涯宗是窮麻了,畢竟之前見她受傷了也沒吃什麼丹藥,估計不是捨不得,是壓根窮的沒丹。
其實孟白露穿什麼都無所謂,她戴個斗笠配長劍打扮成江湖門客做個方岳侍從的模樣就行,只是徐皓辰執意給她買了。
徐皓辰對自己的狐裘公子袍倒是沒什麼感覺,他知曉了些市場信息,心中大概有底,但以後只會越來越富裕。
「真是一派繁華景象。」徐皓辰走在十餘丈的大街左右觀望,心中也不免感慨起這沒有高樓大廈的繁盛。
青石長街兩側酒館、茶樓,作坊隨處可見,頗具唐宋風格。儘管已經入冬,天氣轉寒,街上依然人流如潮,小攤販叫賣聲此起彼伏。
行人衣著各異,有書生文士裝扮者,身著錦衣貂袍者也不少,麻衣走夫更多,唯俠客佩劍者少之又少,道袍羽衣的更是完全沒有。
徐皓辰掃視四周,發現盡皆是些普通人,偶爾有幾個築基、鍊氣期還是監察院的巡邏隊。
「如此繁華的街道缺沒有道友的嗎?」
「有的,比較少罷了,城中心多是凡人和大宗門弟子,外城則多是散修和凡人混住。」
雖然街上的修仙者寥寥無幾,但沿街醇厚的古意讓徐皓辰心儀神曠,若不是一個月期限在身,真想多在鎮上轉轉。
孟白露作為本地人,心裡沒什麼波動,並肩與徐皓辰走著,時不時給他科普一些常識。
兩人邊走邊聊,一路往靈涯宗的宗屬驛站走去,準備牽兩匹快馬。
畢竟在這個九州鼎鎮壓四方的世界,馬匹對長途出行尤其重要,不管是對於普通人還是修仙者。
咚,咚,咚。
驛館門人見是孟白露到來,立馬恭敬地從馬廄牽出兩匹烏棕駿馬。
「他們都挺怕師姐啊。」徐皓辰訕笑道。
孟白露也不在意這陰陽怪氣,淡淡道:「殺過幾個不長眼的紈絝罷了。」
城中人來人往不好騎馬,兩人牽著馬朝城外走去。
「欸,你還沒跟我說那天殺方呈酒是怎麼回事呢?」孟白露突然記起來他之前賣的關子還沒解呢。
「方呈酒這樣的商人,一定會對周圍的人都提防三分,哪怕是自己的親信也不例外,生怕自己的那點心頭肉被惦記。」
徐皓辰太懂那些成功人士了,不管之前包裝成大善人還是白蓮花,只要你真要幫他淡泊名利,你看他干不幹。
「而久在山巔的強者一旦失去自己倚仗的力量,危機感就會空前的高。我料定那天方家商會外邊各處的門戶一定是加派人手,守備森嚴。可他卻獨獨漏了自己的老巢,燈下黑罷了。」
孟白露不解道:「可是他這樣也沒什麼問題啊,玉階強者雖然受傷了也比那些半吊子修士強,如果殺手能殺方呈酒,那加派人手也沒什麼意義,不如保護自己的產業。所以說你是怎麼讓方呈酒犯蠢的?」
「你還記不記得,我走之前要了些神欒粉?」
徐皓辰頓了頓道:「當方呈酒意識到自己負傷時還孤身一人時,已然是驚弓之鳥,配上神欒粉的興奮效果,只要看到一點希望就急欲抓住,而不會去想這是不是陷阱。」
「噢~我想起來了,你當時怕他直接來搶那瓶毒藥,還特意說了句『越動氣死的越快』。真有你的啊,他要真沒忍住上來搶,我可救不了你。」
孟白露笑著拍了拍徐皓辰,差點兒沒給他人拍沒。
「咳咳,咱倆差了兩個大境界呢,輕點兒。」
「對付方呈酒這樣的毒瘤,就是要這樣狠狠的算計!」急公好義的孟女俠一副超解氣的樣子。
最簡單的計劃有時最有效,其實萬一方呈酒不上當也沒什麼危險,大不了讓孟白露正面糾纏一下,自己反彈幾個劍技,兩人想跑還是很容易的。
方呈酒想到了孟白露或者其他仇家會來尋仇,甚至想到了姜清衡會負傷不死日後再來尋仇,都準備跑路了,但徐皓辰是這場博弈中多出來的變數,讓方呈酒措手不及。
兩人牽著馬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城外。
「走吧,我們抓緊時間。」
嗒,嗒,嗒。
官道上兩匹烏棕駿馬飛馳而去。
……
寒冬冽風,漫天飄雪。
「賣粥咯,熱乎的白米粥。」
曲獻縣,位於青合郡邊緣不起眼的小縣城。滿目寂寥的光景,與相距不遠的奉岷鎮相比簡直是天上地下。混亂的治安好像是大乾的另類。
一個身穿麻衣襖的矮瘦男人,獨自坐在街邊吆喝著,街上還有些零零星星和他一樣的散攤。
嗒嗒嗒一馬蹄聲響起,雖然離得很遠,但黃土長街上的人們還是紛紛望了過去,如同沙漠中的人看到了清水。
馬蹄聲漸漸靠近,顯出兩匹烏棕駿馬。一位身著狐裘錦袍的貴公子,旁邊一個斗笠長劍的看起來像陪同出行的江湖客侍從。
「老爺住店嗎,哎,老爺別走啊!」
「老爺,喝粥吧,小的不收您錢。」
「知生知死,吉凶禍福,姻緣……」
空蕩蕩的黃土大街一時之間突然竟多出十幾號人,冷清的小鎮因為兩人的到來變得嘈雜起來。
即便人多,兩人依舊不下馬騎向城中心,不下馬都這樣圍簇,下馬還了得?
「同在豫州,兩地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隨便找個客棧早點歇息吧。」城中心的環境要比外環好一點,但也就只是好一點罷了。現在徐皓辰只想補足缺失的睡眠……
「這曲獻縣可不比奉岷縣差多少,三教九流之人都匯聚於此,奉岷縣不敢做的交易統統都是在曲獻縣做的。」
「哦?這裡有黑市?」一提這個徐皓辰可就不困了啊。
「要不,我帶你去看看?」孟白露很早就想去了,上次來是跟著姜清衡。只不過師尊沒讓她進去。黑市裡不平之事太多,姜清衡怕她在黑市裡俠心大起,徒惹麻煩。
「走!」
徐皓辰突然想起些什麼,腳步一頓,滿臉嚴肅的盯著她:「你可別在黑市多管人家閑事啊。」
孟白露柳眉彎彎,笑嘻嘻道:「放心啦,你讓動手我才動手。」
「那我們看看就走,不要延誤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