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獻血光

「這賭庄地下便是黑市了。」

徐皓辰抱著收集信息的目的，隨孟白露來到一個名為「應財庄」的賭庄。贏了錢立馬就能進黑市，黑市賺了錢又能來賭場下注，簡直是一條龍服務。

「掌柜的，我家公子來做點買賣。」

「兩位請隨我來。」，櫃檯掌柜看到徐皓辰這身狐裘錦袍，立馬招呼下人頂班。自己帶著兩人往密道里走去。

徐皓辰給孟白露傳音道：「到了之後看看周圍有沒有玉階強者。」

密道幽長而下，見底之後場地豁然開朗，人潮如織，一片鬧市之景，像是一個縮小版的奉岷集市，只不過這群江湖人的打扮和說話方式與奉岷人大不相同。

掌柜交代一些規矩之後便轉身離去。

孟白露傳音：「這裡最高有一個魂縈巔峰，沒有玉階。」

徐皓辰看了眼遠去的掌柜，「這掌柜的，從頭到尾沒查我們身份，說明他提前跟官府通過氣了，不怕查。大乾不像表面上那樣治律嚴明啊。」

「不，應該不是單純官府受賄，這種事被查出來就是死罪，風險太高，為了點利益不值得，可能是落了把柄受制於人，不得已才妥協。」

「嗯，可能只是個例。但我很好奇這裡的官紳勾結和我家鄉古代的情況是不是一樣。」但不管是個例還是整個大乾的腐敗，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這樣的黑市一定有地方官的默許。

在徐皓辰的認知里，古代時鄉紳地頭蛇可是地方新官的第二個老師。

朝廷怕地方官做土皇帝，一般都會選異鄉人當地方官，而鄉紳掌握著當地盤根錯節的關係網和門路，熟悉當地風土人情和各種慣例。

在朝廷官風不濟之時，地方新任官員往往只能服從這些慣例，最終達到「雙贏」的效果。

徐皓辰嘴角微微勾起，雙眸精光一閃，一個此前從不敢想的念頭從他腦海浮現：如果大乾也官風腐朽的話，要潛入朝中伺機碎掉九州鼎，甚至弒帝也不是什麼難事。

「你，你怎麼了。」孟白露看他突然魔怔了一樣，笑的有些瘮人。

「沒什麼，我想起一些開心的事，走吧。」

整個黑市分為兩個部分，外圍是不明來歷的散戶攤位，中心是黑市主人組織的拍賣會場，持邀請函或繳白銀一千兩方可入內。

能上黑市賣的，都不是什麼能上檯面的東西，像什麼禁術，私鹽，贓物，走私貨，應有盡有。

但兩人一路走走看看，走了一大圈都沒有上眼的好東西。徐皓辰有點無語，心道說好逛地攤必有不起眼的神器被主角發現呢？看來我不是主角……

「哎，小友莫急著走嘛，看看這個如何。」

徐皓辰轉頭看去，是一個形同槁木，道袍蓮花冠的老道士，只見他拿出了一面破損旗幟。

「這……這是招魂幡！」徐皓辰與孟白露相視一眼，都露出極度震驚的神色。招魂幡是幾千年前邪道法寶，因為需要殺人攝魂，手段太過反人性，被各宗高手聯合全部銷毀，知道招魂幡煉製方法的人也一同被誅殺殆盡。

老道看到兩人反應很是滿意，繼續說道：「這是我誤入秘境所得，發現時已有七千多道魂魄。」

孟白露聞言怒目拔劍：「怕是你自己收集的吧？」秘境中動則歷經千年，靈魂早就消散於天地了，只可能是他殺人攝魂而成。

徐皓辰伸手虛攔，黑市規矩的第一條就是不能殺人，他不相信這種不法之地沒有強者坐鎮。

「你覺得這招魂幡值多少呢？」徐皓辰聲音提了三分，周圍有些離得近的修士已經察覺，都微微側目。孟白露也心領神會收起了劍。

「噓，小點聲！欸，小友別走啊……」老道察覺周圍已經有幾道目光凝在自己身上，暗道一聲不妙，默默收起攤位朝外走去。

曲獻縣城郊，黃土丘陵一片白雪皚皚。

嗒嗒嗒。

一群壯漢騎馬駛來：「站住！妖門餘孽速來領死！」

粗獷的喝聲讓疾行中的老道渾身一震，枯骨般雙手立馬按在腰間捲軸上。

不過老道一轉身便看出這群人道行不濟，他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手中顯出兩把銀月彎刀。霎時間，老道原地消失不見。

「當心！」一眾江湖客都感覺自己背後一涼，轉身又不見人影。

老道鬼魅般從為首劍客的陰影中閃出，彎刀憑空劃出兩道黑霧刀痕，劍客面色驟變，倉促格擋但已經來不及，銀月彎刀毫無阻礙地破開他的貼身軟甲，將他一分為四。

黑霧般的十字刀痕連同長劍，軟甲一起攪的稀碎，散落一地鐵渣。

「這，這……」一切都發生於一瞬之間，其餘江湖客甚至還在看自己背後，老道又消失不見。

「不自量力!幾個鍊氣凝元的小子也敢打貧道主意？」老道沙啞的聲音彷彿來自地府的惡鬼。他跑自然不是怕這些散修，而是怕朝廷，這些晚輩或許誤會了什麼。

為首劍客倒下的時候，江湖客們便知碰到硬茬了，沒一人逞凶都狼狽逃去。老道也不追趕，悠哉的拿出木偶娃娃，將剛才一個照面收到的頭髮纏在娃娃上。

砰的一聲，四散逃去的江湖客們頭顱齊齊爆開，從馬上跌落。

「血暝谷的刀法，巫族的咒殺術，蠱族的影蠱，穿的還是天樞道府的衣服，你究竟是何人呢？」老道欲走時，又是一聲叫住了他，嚇得老道又一次將把手按在捲軸上。

樹叢后嗒嗒馬蹄聲響起，徐皓辰和孟白露已經在此等候多時。

老道面色凝重，眼神掃過徐皓辰不做停留，死死盯在孟白露身上。

「貧道實在不喜打打殺殺，招魂幡我給……」正說一半，老道突然轉身就跑。

咻——

劍鳴清澈空靈，一條銀線般的劍光劃過他的喉間，老道脖頸處血涌如泉，身首分離地走了兩步，撲通一聲倒下。

烏棕駿馬上，孟白露緩緩收劍，好像不曾起身過。

「這就沒了？」徐皓辰外行看熱鬧，之前問過孟白露，她說一劍還真就只用了一劍。

「我還是不解，他明知道招魂幡是燙手的山芋，又不敢用又不敢賣，為什麼專門找你交易呢，就因為看你穿的像有錢人家的公子？」

「商品嘛，一件東西在不同的人手裡價值不同，同一人手裡不同時間價值又不同。招魂幡對於絕大多數人，白給他都不會要。但是對於無能又好高騖遠的公子哥來說，就是無價之寶。

年輕人獵奇心重又不太受傳統規矩束縛，相比於常年遊歷的江湖人，他們更願意相信自己與眾不同，更願意接受所謂的奇遇。」

徐皓辰想起上一世……笑著搖搖頭道：

「對於又有錢又是第一次來黑市的年輕人嘛，又不一樣了。

我們那樣子他一瞅就知道是第一次來黑市，做生意的誰不知道，對於第一次來又不差錢的主，只要招呼到了，他就是不想買也可能礙於面子隨便挑幾件東西。

而且他也很有耐心，我們剛進去的時候就在盯著，卻一言不發，等到我們一無所獲，準備走時才叫住我們。若我不想空手而歸的話，買招魂幡的可能又大了幾分。」

孟白露聽的懵懵的，一副不懂但是感覺好厲害的樣子。

他忍不住想伸手摸摸頭，被女俠靈巧地躲過，其實不躲也只能摸到斗笠啦。

孟白露皺起柳眉，沒好氣道：「幹嘛？沒大沒小，我是你師姐！」

兩人閑扯了一陣，也沒忘搜身，依舊是打不開的儲物戒，招魂幡便在其中。唯二的收穫便是這捲軸和雙刀，這捲軸老道幾次摸而不用，怕是保命用的東西。雙刀除了鋒利無比沒有什麼特殊。

孟白露也不認識這捲軸，在搞不清楚捲軸作用之前最好還是別打開。徐皓辰將捲軸和雙刀吸入曦合中。

「現在出發，天黑之前或許能趕到聚寶山庄所在的玖修縣。」

兩人收拾妥當再次踏入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