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向日葵與畫
這幾年來都是我和妹妹相依為命,年幼父母便失去了蹤跡,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我沒有恨,有雲華在什麼都無所謂。自從雲華生病後,我便有了恨,我恨自己沒有能力。「醫生,特效藥能治好嗎。」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冰冷的吐出幾個字。
「這個我也沒辦法保證,但至少比現在的狀況好,但價格不菲啊,況且現在你們還欠了不少,恐怕……」
「錢的問題我會解決,特效藥什麼時候能用。」
「現在醫院裡沒有這種特效藥,需要去審批購買,但最快也要一個禮拜,審批之前會評估你們是否有能力去購買,畢竟醫院也不是慈善診所,當然,我們也會根據實際情況進行一個折扣。如果要用的話儘快把醫療費補齊。」醫生再次望了一眼病床,嘆了口氣走向長廊的更深處。
醫院是救人的也是吃人的。為數不多的親朋好友也借了不少錢,雖然每個人都說著不用還,治病要緊,時間久了也會體現出人的本意。對於一個十八歲的初中學歷少年,要在城市中找到一份工作,或許比登天還難。工地上的工頭也看不起,只能做做短工。我|干過工地,做過服務員,做過保潔員也做過收銀員,每每看到三五成群的少年少女從我面前走過,談論著青春談論著夢想,現實哪有那麼美好,或許有些人付出一輩子的努力換取的成果有些人動動手就能獲取,人生向來是不公平的。雲華也和我提起過她的夢想,她說長大后她想當一名插畫師,因為每一筆都能在白紙上留下過去與未來的痕迹。自從雲華病倒后,忙碌都生活對我來說,並沒有沒有任何怨言,能治好雲華是我最大願望,有她在,我就能感受到家的感覺。
但是雲華沒能等到特效藥,醫院給出的評定是無法承擔。那天醫生沉重的拍著我的肩膀,但我覺得很輕,「癌細胞擴散的速度比預期的快很多,幾乎無法控制,就算有特效藥希望也不大,這段時間就好好陪她吧。」
冰冷的屏幕上綠色的線條還在不停的起伏奔波著,雲華看著我,「哥,你怎麼流淚了。」虛弱的聲音傳到耳邊,我握著雲華的手,感受不到自己在流淚,輕輕擦了擦眼角,一滴淚水劃過臉頰落在床架上,淚珠蘊含著整個病房。
雲華說她想畫畫,她說在夢見了大海,夢見了山丘,夢見了我牽著她的手穿過樹林,森林裡有一座房屋,推開門看見兩位大人正朝我們打招呼,看不清臉但又很熟悉。雲華歪著頭看著那盆向日葵,「當初它好小好小,現在都已經長大了啊。」
「嗯」我點了點頭,看著那盆向日葵,葉子有些蜷縮,可能已經很久沒有照顧過它了,我接了點水,灑在花瓣上,它似乎正等待著,伸直了花瓣與枝葉等待著雨水的降臨。
我走出房門去買了套畫畫的給雲華,纖細的筆握在雲華的手中,筆尖與畫紙接觸摩擦出的沙沙聲令人安心。今天的天氣很好,我把窗戶打開,陽光灑進病房,增添了一絲活力。我趴在床邊,聽著沙沙聲睡著了。我也遇到一個夢,夢見雲華拉著我奔跑在一片櫻花樹下,微風徐過,成片粉白色的花瓣飄落,多的我看不清前方,看不清雲華的身影,我喊著雲華的名字,四處尋找著。風停了,世界一片白色,看不到雲華也看不到盡頭。我忽然驚醒,雲華的手放在我的頭上,鉛筆滾落在枕頭旁邊,藍白色的床單上放著一幅畫,畫著一片雲,雲下是山丘,是大海,還有我和她,在我覺得那是最美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