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夢與幻想

天氣總是陰晴不定，上一秒還是晴天下一秒就可能變成雨天。一股強風吹來，床單上的素描紙落在地上，我站起來把窗戶關上，一滴水落在窗檯濺起小水花，看樣子是要下大雨的感覺，樓底下一群孩童追逐著，毫不在意會下雨，就算淋濕了也有父母撐傘。

我把素描紙放在床柜上，近幾天可能是缺乏休息的緣故，也有可能是醫院環境的緣故，睡意濃濃，看著雲華平靜的臉龐，輕輕將嘴角邊的頭髮撩開便走出房間。

叮叮叮……電話聲響起，是打工的便利店老闆，「小雲啊，這邊人手有點不夠，可以過來幫忙嗎，給你開加班費。」

在打工中，便利店老闆是對我最好的，或許是知曉情況的行善者。我答應了下來，畢竟現在還是需要錢的。等下樓后才發現雨已經下大，門口坐著幾個孩子伸出手去接雨水，還有一個孩子踩著門口的小水坑。醫院門口有愛心雨傘，我隨手拿了一把走進雨中。

今天是進貨的時間，對於體力活這種工作來講，我還是比較擅長，等到所有的物品都擺放好后外面已經沒有下雨的跡象，天依舊是灰暗的。

便利店老闆遞了瓶水給我，望我兜里塞了一些錢說辛苦了，沒有什麼事可以先走了。我接過水道謝后就離開了店鋪，走在大街上，路上沒有什麼行人，只有穿梭在道路上的汽車，刺耳的鳴笛聲和濺起的水花。路過一家餛飩店，響起雲華以前挺喜歡吃餛飩的，便打包一份。我趴在桌上，等待中漸漸合上雙眼。

我再次夢見那個場景，一片櫻花樹，我緊緊的握著雲華的手，風兒再次襲來，花瓣隨風飄搖，隨即便又是一片白茫的世界。這次我緊握著雲華的手，她轉過身看著我，周圍白色的方塊滑落，世界在不停的轉換，雲華鬆開我的手，微弱的風變成一陣狂風，吹的我睜不開眼，我頂著狂風朝著雲華走去，漸漸的風停了，映入眼帘的是無盡的大海，天空中盤旋著幾隻海鷗。雲華站在淺灘上，頂著一頂藍白色的船帆帽，我呼喊著她的名字，她沒有回應，我想拉住她的手，卻透過她的身體，我試圖抱著她，就像海市蜃樓一般。我拚命的大喊著，有什麼東西從臉頰滑落……

「吶吶，為什麼要哭呢？」雲華漸漸轉過身，一隻手放在我的臉龐，擦了擦眼角，「多難看，笑一個。」雲華用手擠了擠我的臉，冰冷又溫暖的感覺，勉強的擠出一張笑臉。

「好啦好啦，比哭還難看，」雲華抬頭望著天上盤旋著的海鷗，「哥哥，接下來的路要一個人走哦。」

我看著雲華的臉，在天陽光的照耀下，眼角微微泛光，滑落在浪潮上，「再見啦。」

風浪湧現，吹飛了那頂帽子，沖向那群海鷗。雲華身體逐漸透明，消散在海浪之中，我抓不住她，消失的那一刻她朝我露出一個笑容。平靜的浪潮洶湧起來，一陣巨浪向我撲來……

雷聲陣陣，響徹雲霄，大概霹在附近某個地方，我猛然醒來，面前是一盒熱騰騰的餛飩。店裡的客人已經換了一批，我拿上餛飩和老闆道謝后，對於剛才的夢，直到現在心跳依然無法平靜，大步朝著醫院走去。

或許是上天喜歡開玩笑，或許人生註定於此。走到半路陣雨襲來，我想撐開傘，但是電話也響起。我急忙跑到一棵樹下避雨，來電號碼沒有備註，但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喂，您好，是雲華的家屬嗎？」

電話那頭很吵雜，但檢測儀發出的嘀嘀嘀聲仍然很刺耳。「對，我是。」

「你現在在哪，病人的情況很不穩定……」後面說的什麼我不知道，忽然的耳鳴，我只知道要儘快的趕回去。掛斷電話后狂跑在雨中，路邊的汽車依然不停的鳴笛，和冰冷的儀器聲音很像很像。到達醫院的時候才發現雨傘不曉得落在哪裡，電梯遲遲未到，一股腦的沖向旁邊的樓梯。聽說人在極端的情況下是不知道累，現在我就是如此。我衝進雲華的病房卻被門口的醫護人員攔住，我想掙脫，手裡抓著的餛飩掉落在一旁。我不停的喊著雲華的名字，歇斯底里幾乎咆哮著的聲音使得整個樓層的人員都看著我。醫護人員將我死死拉住，透過門上窗戶看見病床旁邊圍著一群醫護人員，擺放著各種工具，焦急的做著什麼。

一位中年男子從病房裡出來，看了我一眼說到，「你就是病人家屬嗎？」

「對，我是她哥哥，雲華她怎麼樣了？」我盯著中年男子，希望能聽到好的消息。

「病人情況惡化，」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暫時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我依靠在牆上，無力的癱座在地上，瞥了一眼灑落在地上的餛飩，將臉埋在膝蓋間，只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接下來的幾天我寸步不離守在雲華的床邊，平靜的臉龐，除了有些消瘦，完全看不出像是生病的樣子，我伸出手想摸一摸雲華的臉，她輕輕的咳了幾聲，懸停在空中的手瞬間收了回來。醫院裡很安靜，安靜的只能聽得見嘀嘀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