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為美好的事務所
忽然生變，唐心語反應也是快極，留下十二柄天罡刀繼續攻擊麗卡，餘下飛刀則將木藤斬開。
僅僅一瞬，方才麗卡封起的刀又全數回歸。
轉眼又要回到原先的狀態，像是什麼都沒改變，麗卡又閃了好一段時間。
若要說有什麼不同，大概便是麗卡了。
麗卡笑了。
掛回笑容的麗卡，像是下了什麼決心。
對化神境修士來說，一瞬便夠了。
略感不耐，正要再捏手訣的唐心語一腳踏出，卻踩了個空。
原先平坦的草地上，忽然多了一個小坑。
身為化神中期的強者，唐心語自然不會因為踩空跌倒，卻不免愣了一瞬。
又是一瞬。
唐心語知道不妙，銀牙一咬，又加重了攻勢，此時哪怕是射向要害的飛刀，也快了些許。
便在此時，她發現方才吸的那口氣，似乎比方才要濕。
這才是術修的可怕之處，變幻莫測。那些成天放大火、掀大浪的術修，都是金玉其外、華而不實，一旦碰上強勁的對手，哪怕有功夫讓你放大招，也能夠躲開。
和術修高手戰鬥，你永遠猜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唐心語其實一直都知道，若麗卡認真起來，哪怕她境界要高一階，也是打不過的。
她三年前就知道了。
但是她不甘心。
如果三年前，麗卡沒有出現。
如果三年前，那次任務不是由哥哥出動，而是換作別人。
那她的人生會不會就不一樣了？
雍州唐家，是不是就不會剩她孤伶伶一個人？
「別開玩笑了！」唐心語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根地煞刺，將攀爬至頸上的木藤斬斷。
斬得用力，甚至在她頸上和頰側留下一道血痕。
當一個美麗的女人划傷自己的臉，便能知道，她此時的心境有多紛亂。
她舉刺一指，大聲喊道：「少瞧不起人了，魔女麗卡！光憑這點本事，還拿不下我唐心語！」
「對啊。」
麗卡沒有反駁，反而笑著肯定。
唐心語聞言，瞳孔一縮。
有閑暇開口說話，怎麼會沒空施展術法。
兩人周圍的土壤忽然爆散，揚起漫天塵土。
水生木，木克土。
五行從來都不只有相生。
方才的濕氣和木藤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殺招，一直默默藏在地下。
沙塵撲面，唐心語連忙以真元護眼，卻仍失了視覺。失去視覺對修士來說不算什麼，她連忙收了幾分天罡刀上的神識，向四周探去。
一探才發現，四周早布滿了麗卡的真元。
這便是術修克制御修的地方。御修大半神元都用於御物對敵，本就不易察覺周遭動靜，而必須細心探查周遭以免著道的修士，也只有術修而已。
隨著沙塵迅速減少，一道道銀線朝唐心語射去。
不是天關金鎖陣，只是一般的金行術法。
她說過了，她不會殺唐心語。
一道道銀線在碰觸唐心語的瞬間都轉為水氣，原先附在她身上的塵土此時全變成泥巴，更加狼狽。
當然，狼不狼狽，已經不是唐心語現在關心的。
晚風拂平地上傷疤，只可惜滿地青草還得待春風來。
三十六柄天罡刀全被土行術法包在地底，唐心語也被粗藤環環包覆，動彈不得。
一敗塗地，就像三年前每次打鬧的結果。
唯一的區別是，這次沒有哥哥來幫她了。
「動手啊！」唐心語摔在地上大吼，白皙的頰上染著泥，纏在上頭的髮絲因為這聲大吼吹開，一晃一晃的。
麗卡朝著唐心語步去，隨手施了個水行術法，洗去身上沙塵，道：「岳明說要破壞你的令牌，把它給我吧。」
「休想！」唐心語凝起真元用力扭身，卻怎麼也掙不開身上層層粗藤。
見麗卡仍一步步走來，唐心語喊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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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也不會將令牌交給你，等到警備隊增援過來，定會將你們這些惡徒繩之以法！」
麗卡恍若未聞，只是道：「心心，沒有那個我們就回不去了，把它給我吧。」
「不要叫我心心！」唐心語顫著聲大吼：「你再過來，我就殺了你！」
「既然如此，只好趁早殺了你。一旦法寶失去主人，最遲一個時辰便會失去效力。」
邊上忽然傳來男人的話音，兩女連忙扭頭，便看見臉上、胸前滿是血跡的岳明。
他的肩上，還扛著失去意識的戚彥。
看著岳明凄慘的模樣，麗卡沒有多說，只是對著他道：「不可以殺心心。」
岳明聞言一愣，暗暗慶幸自己把戚彥抓來當人質。
將戚彥往地上一摔，岳明趁著低頭，輕輕的喘著氣。他也已經油盡燈枯了，只不過此時倒下絕對沒有活路，總是要撐那一口氣。
「你！」唐心語見戚彥被摔在地上，怒叱道：「我不會向你們這些惡徒屈服的，要殺要剮隨便你們！」
麗卡歪著頭想了一會，還是朝唐心語走去，打算取下她的儲物戒指。
她的神識比唐心語強上一些，努力點或許可以打開它。
「別碰我！」唐心語大吼一聲。
麗卡真的停下了。
岳明和唐心語也停下了。
麗卡低頭看著自己下腹，一根黑刺扎在上頭，幾乎沒柄。
岳明反應最快，隨即衝上前去，打算用著方才回復那點為數不多的真元，擋住地煞刺和唐心語的連繫。
唐心語見岳明奔來，狠狠一咬牙，將刺抽出。
麗卡黑色的外袍上，隨即綻出一朵暗紅色的花。
唐心語張口喘著氣，眼神飄忽不定，最後用力閉上雙眼，吼道：「我說過了，你再過來，我就殺了你！」
「麗卡！」奔上前的岳明趕緊扶住麗卡，查看傷勢。
這刺破了麗卡丹田氣海，此時麗卡身上真元渙散，根本無法凝元止血。雖說修士生機非比常人，血流光了還是要沒命。
感受到身側岳明揚起殺意，麗卡臉上笑容未變，輕聲道：「不可以殺心心。」語畢，她勉力控制著神識，只見粗藤微微蠕動，長出一根刺扎入唐心語氣海。
一人一次，很公平。
只是她沒將木藤抽出，唐心語不至於流盡鮮血。
岳明雖看不到刺，也能感應到麗卡做了什麼。他不再理會唐心語，將麗卡扶到地上躺下，道：「麗卡，你沒事吧？」
麗卡輕輕搖頭，笑道：「我有事，好痛。」
看著麗卡這副模樣，實在讓人有些心痛。
無論是對方增援還是麗卡的傷勢，剩餘時間都不多了。岳明起身，看著唐心語姣好的容貌，道：「交出令牌，不然我割爛你的臉。」
趴在地上的唐心語面無表情，只瞥了岳明一眼，道：「動手吧。」
岳明聞言，抽劍一斬，只見唐心語右顴處漫出一絲血線，接著又是一斬，左眉上方流出幾滴鮮血，順著臉頰滑落。
唐心語的表情始終未變。
「好，你不怕折磨！」岳明喊完瞥了麗卡一眼，雖用手壓著，汩汩鮮血仍不斷溢出。
時間不多，他沒空測試唐心語是不是演戲。
他走到戚彥身邊，用力一踢他的腹部，只聽戚彥一聲慘呼，醒了過來。
見岳明轉移目標，唐心語連忙喊道：「令牌在我身上，有本事就對著我來！」
岳明一腳踩在戚彥身上，冷笑道：「不好意思，我可是害死千餘人的惡徒，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他早將戚彥手筋腳筋全數挑斷，加之戚彥內傷嚴重，在醫治之前他是沒有戰鬥能力的。
他舉起右腳，用力往戚彥手掌踩下，直接踩斷了幾根手指。十指連心，本還有些迷糊的戚彥瞬間清醒，儘管冷汗直流，還是咬著牙沒發出聲音。
這也是塊硬骨頭。岳明瞥了戚彥一眼，道：「這只是開始，再不交出令牌，我還有很多能玩。」語畢，他舉劍一揮，斬下一塊戚彥腰側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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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彥痛得面容扭曲，仍顫著聲道：「中隊，不要給他令牌！萬仙聯盟警備隊不會對賊人屈服，哪怕被千刀萬剮、剝皮抽骨，也休想要我們低頭！」
唐心語緊咬著牙，淚水在眼眶不住打轉，她別過臉不敢看，喊道：「說得好，我們萬仙聯盟警備隊，永遠不會對賊人低頭！」
想不到第一次接委託就這麼有反派的樣子。岳明看著眼前這幕，有些出神。
如果五年前沒有發生悲劇，他也許會和他們變成朋友。
可惜如今他已是世間不容的不法之徒。
他瞥了麗卡一眼，見血跡已經蔓延至胸口，沉聲道：「不愧是萬仙聯盟警備隊，能置生死於度外——卻不知萬仙聯盟管轄的一般百姓怎麼樣。」
唐心語一驚，失聲道：「你想做什麼？」
岳明捏著輕佻的語氣，笑道：「你還不知道？你大可自己用神識看看，現在城中還有三百餘人尚未離開，這些人最強不過鍊氣境，你若不交出令牌，我就把他們全數抓來，在你面前一個一個殺了！」
「你！」唐心語聞言氣極，罵道：「此事與他們何干？他們不過是普通百姓，你竟想對他們出手！」
岳明一直用神識探著麗卡狀況，只見她氣息越來越弱，沉聲道：「想確認我是不是認真的？我這就動手！」
哪怕真元幾乎耗盡，一個元嬰境修士要處置這些鍊氣境以下的百姓還是輕而易舉。
見岳明就要離開，唐心語連忙喊道：「慢著！」
岳明一轉頭，就見唐心語惡狠狠的瞪著自己，道：「你狠！」自儲物空間取出令牌，握在右掌上。
他見狀搶過令牌，收入衣襟內，抱起麗卡，轉頭道：「我一直都很狠。」
哪怕覺得罪惡，若唐心語想測試他的決心，他也真的會對平民下手。
畢竟他連對自己都一樣狠。
岳明運起所剩無幾的真元，往城內客棧奔去。
「夏洛！」一進房門，夏洛似是知道情況危急，聽見喊聲隨即跳至麗卡身上，還輕巧的避開傷口。
饒是如此，麗卡仍不禁輕呼一聲痛。
抱著一人一貓，岳明趕緊再奔向茶館——他們便是從這間茶館來的。
進了茶館，他隨即道：「準備傳送，快！」
身為幽落黃泉的人，當然不會離開此間。兩人樣貌不凡，那人還記得，見情況危急，也不驗腰牌，先行激活傳送陣。
這些人都是不法之徒，真耽誤了可能就要沒命，性命和規定哪邊重他還分得清楚。
岳明將麗卡放在傳送陣上，並取出她的腰牌放在她身上，隨即取出唐心語的令牌，拋出。
左手握著自己的腰牌，他右手抽劍，一斬。
印著萬仙聯盟盟徽的令牌，從中斷開。
外頭罩起的陣法應聲碎裂，化為點點金光。
與此同時，白芒一閃，兩人隨即消失在傳送陣上。
危機可還沒解除。
幽落黃泉這塊不法之地，不知有多少雙眼睛正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
岳明緊緊咬牙，收回大部分神識，在殘破不堪的體內瘋狂運著功法。
榨出的每一絲真元，都拿來狂奔。
內傷加劇，鮮血從口中溢出，滑落下巴，為胸口紅花再添一筆。
左彎右拐，岳明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唯獨前方那盞搖搖欲墜的燈籠格外清晰。
他奔至門前、轉身、沖入，絲毫不怕此舉會否觸動陣法，引來殺身之禍。
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一定會有人幫他們開門。
視野從暗轉亮，看著莊園天空的那抹晨曦，岳明心神終於一松，向後倒去。
哪怕麗卡壓得他大口咳血，他的嘴角仍不自覺上揚。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是因為他還有利用價值？還是同為天涯淪落人？
也許是因為——只有這樣亂七八糟的地方，才適合他們這些人。
「仙，救命啊！」
有個歸處的感覺，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