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嫁娶之事 ◇
◎解開心結◎
得到回應的第二日,任憑誰都能看出來謝行安心情很好,嘴角總是掛著笑意。
一大早出門,又去到晏家,照舊是阿春來開門,看到謝行安過來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只不過晏桑枝照舊還在屋裡,雖說昨日跑到雪裡,以為自己沒事,但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一早把自己悶在被子里不肯出來,連腦袋都沒有露。
知道謝行安進門,把被子蓋的更緊,她大半夜沒睡著也有他的一部分原因在裡面,總覺得自己還是有點草率。
此時她有點羞赧,悶聲悶氣地說:「坐吧。」
「昨日才剛答應,阿梔,你現下不會是想反悔吧。」
謝行安語氣含笑,眉眼上揚,施施然坐在床邊上。
「我不會反悔,」晏桑枝掀了被子立馬錶明,「我只是在想日後該如何而已。」
她頭髮有點亂,身上衣服卻很齊整,把自己的擔憂說出來,「雖我答應了,卻沒有兩全的辦法。我還是之前的想法。」
「怎麼沒有。」
謝行安一副頗有應對辦法的神色。
「什麼辦法,」她頗為懷疑。
「跟我出門一趟,我就告訴你。」
本來還想知道的晏桑枝,聽見要出門,沒有絲毫猶豫就把被子給蓋回去,她躲在被子拒絕,「我不要出門。」
她真的怕自己到時候會暈過去。
「不用你走,阿梔,我想你一定很想聽聽今年江淮的雪情吧,會不會有雪災,百姓如今怎麼樣。你曾那麼挂念這件事,現下有了眉目,難道要整日待在床上嗎?」
謝行安伸手很輕柔地撫摸她的頭髮,又道:「阿梔,雪不會只落一日,它也許很快會停,也許要下很久。難不成這下雪的日子,大家過來求醫,你難道也不出門?」
他沒有再說話,良久后晏桑枝才開口,「我去。」
要出門這個決定對於她來說並不容易,但是她想試一試。
不過到了大門口前,她還是下意識地閉眼,這樣的白太過於刺眼。
屋外太冷,麥芽他們都躲在屋子裡烤火,吃著曹嬸準備的吃食,所以現下沒有任何在院子里。
謝行安踩著雪走到台階上,解開自己的裘衣,半彎下腰,他喊,「阿梔,我背著你走。」
晏桑枝沉默了一會兒,才鼓足勁,慢慢地挪到他旁邊,摸索著爬到謝行安的背上。
他把裘衣反過來蓋在她的頭上,一點光都不露。
「阿梔,抱緊我的脖子。」
她照做,被裘衣蒙住后只有一片黑,耳旁能聽見謝行安的鞋襪踩在雪上的吱吱聲。
「你真的太瘦了。」
謝行安本來以為她應當會有些重量,卻沒想到比預想的輕。
「吃不胖,」晏桑枝頭抬著有點累,試探著將頭放到他的肩膀上。
「那我以後會好好養你,把你養的白胖。」哪怕兩人的關係沒到這一步,謝行安一點也不害臊地說出口。
晏桑枝反問她,「那你有想過,日後如何?我既不要你入贅,也不想到謝家去。」
「我昨日回去曾想過,你念著麥冬麥芽,不想挪窩。也不想叫我入贅,那我們成婚後可以不住謝家,就住在你家。到時候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回謝家小住一陣。親戚想見就見,不想去就不去。」
謝行安背著她走在後門的小道上,對未來是切實想過的。
「我們要是成婚以後,我能教麥冬學醫,帶他到醫館里看老大夫治病,麥芽的話,是個小娘子,我可以給她買許多漂亮的衣裳,教她讀書認字。」
他說時聲音並不大,想到什麼說什麼,「我還可以給你的醫館幫忙,我看病你做葯膳。不一定非要每日看病,要是累了,就去其他地方轉轉,試試你醫書上的方子,慢慢給它編寫成書。」
「更為要緊的是,」謝行安笑道:「除了麥冬麥芽,師父阿春之外。阿梔,你還會有很多的家人,他們並不一定非常好,有時候也會很嚴厲。但他們肯定會很喜歡你。天冷會給你做衣,歲時節禮都會記得備一份給你,關心你挂念你。」
晏桑枝雖然沒有親眼見到這樣的場景,可光是聽他的所說的,好似世上真的又會多出許多人愛她。
眼眶泛紅,側過頭趴在他的肩膀上,眼淚一滴滴落下劃到鬢角。
「真的嗎?」
她的聲音略微帶點哭腔,一個人的日子她都不知道過了多久,沒有人比她更盼望有家人的關懷。
「當然會是真的,」謝行安知道自己家人的性子,所以他說得很篤定,「光是你打消了我要入贅的念頭,我娘都得把你給捧起來。還有我爹,最喜歡醫術好的,祖父你見過了,他私底下就跟我誇過你。而且搬出來住也好,遠香近臭。」
他看著茫茫的白雪,他又說:「阿梔,我昨日一夜沒睡,滿腦子都是你在雪地向我跑來的時候。我很感謝,最終還是為我退讓了一步。」
「因為那時我想,」晏桑枝擦擦眼淚,她把心裡話給袒露出來,「若真的就這樣子拒絕,日後想來還是會很後悔,心心念念。既然註定會為之後悔的事情,那麼為什麼一定要拒絕。
師父曾教過我一個法子,往台階下走,每走一步想一件自己難忘的事情,走一格扔一件。可你去松鎮以後,我日日都要走那條台階,可每一次到最後,也是難以舍下。」
她想,既然遇到一個足夠讓自己不能放下的人,那為何不為自己試一次。
謝行安聽著,其實那日就算她不跑出來,他也不會走。
大不了日日上門,總有她改變主意的一日。
索性,他真得等到了。
兩人明明才剛說開,之間應當還有生疏羞澀才對,可他們沒有,一個說,另一個就很自然地接話。
謝行安背著她,從後院的巷子口走出去,越近山,雪越厚,沒過他小半截靴,有點氣喘。
「讓我下來,我自己走。」
晏桑枝拳頭半握,她做足了準備說出這句話。
「很快就到了。」
謝行安拒絕了,他所說的地方是前面的一座廢棄的瞭望塔,用土牆包圍著,兩個人走上去,越近頂端的高塔,晏桑枝的腳步逐漸猶疑。
她的不安全部都擺在臉上,到了高塔最後一層樓梯,謝行安拉著她坐下來,握住她冰冷僵硬的手,把裘衣蓋在她腿上。
指指外面,語氣輕快,「阿梔,我讓你到這裡來,是看看外面。你知道你很害怕雪,屋子要掛布,寧願一步不出門都不願意看見雪。但你心裡是很挂念的,你也知道,其實可能根本不會有雪災。
我去問過管事的,今年江淮的雪來得並不突然,哪怕是大雪也有準備。農戶今年收成好,穀倉里都有不少糧食,官府還讓人去看看每家的屋子,要倒塌的快點修。甚至讓人去挖煤備用,有不少富人支棚子熬粥給乞丐喝。所以大雪不會壓塌屋子,也沒有因為它而死。相反,大家很高興來這一場雪,瑞雪兆豐年。」
「所以,我想讓你看看江淮的雪景。」
晏桑枝聽完話沉默不語,揪著裘衣。其實在知道會下大雪后,即使做了那麼充足的準備,她夜裡還是會不停地夢見大雪時的場景。
這樣的場景充斥著她的腦子,讓她日夜難眠。
可聽見大家喜歡這場雪,她有點猶豫。謝行安陪著她在瞭望塔坐了半個時辰,她才狠心道:「我要看一看。」
她很慢地站起來,邁著緩慢的步伐往上走,當她搭在瞭望塔的檯子上時,甚至不敢張望。
從閉著眼,到慢慢睜開一條縫,直至完全睜開眼睛,入目是白蒼蒼的一片,她握著牆的手骨節發白。
眼前好像閃過那些倒塌的屋子,滿街的殘骸,掛滿白布的街,最終都變成眼前完好的屋子,遠處甚至有個地方在做儺戲,更遠一點,有孩童拿著雪球相互扔。
連雪都那麼溫柔。
一切的一切都告訴她,江淮跟安城從來不一樣。
後來那天,謝行安帶著她走遍了大街小巷,每一個堆起的雪人,每個歡笑的孩童,都讓她的內心觸動,甚至還去看了流民。
如今松鎮的流民都住在安置所里,他們有衣衫穿,有飽飯吃,甚至還有活計做,哪怕下雪,他們能烤火就覺得是莫大的滿足。
好像他們沒有都不為過去發愁,有大娘甚至說,能撿回一條命已經很知足了,把日子過下去就行。
大家平靜而滿足的面容,讓晏桑枝說不出話來。
後面她站在雪地里,看著支起的棚子施粥,雪花一朵朵落到她的肩膀上,頭上,她此刻卻很平和。
原來,沒有什麼東西是放不下的。
謝行安頂著滿頭風雪,拎著一袋子的吃食,他走過來說:「阿梔,今晚去你那邊吃點好的。大雪天得吃點肉菜才好。」
「走吧,我掌廚,讓曹嬸幫個忙。」
她露出一個笑容,很真切。就算還會發抖,還會做噩夢,可現下,她踩在雪地里的每一步,都是在跟前世的自己告別。
晏桑枝想,流民都能看得開,她也可以。
要過新日子。
兩個人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風雪沒有追趕他們的背影。
回去后,在灶房忙碌的阿春和曹嬸看見她出來,有點驚訝,又很歡喜,一個拿巾子過來讓他們趕緊擦擦頭髮,一個沖薑茶讓兩人暖暖身子。
還在烤著火的麥芽很高興,她撲到晏桑枝懷裡,喊道:「阿姐,你的病好了嗎?」
麥冬也挨過來,目光里滿是擔憂,晏桑枝攬住他們,點點頭,她說:「阿姐的病就要好了。」
「真的?」
她不厭其煩地告訴他們,是真的。
晚上,全部人都圍在灶房裡的小木桌吃飯,雖然謝行安是多出來的,不過他沒有架子,很快跟大家交談到一起。
屋子裡升起暖爐,熱燙燙的,桌子上擺著幾盤肉,有盤芋頭燉肉,燉到特別爛糊,滿滿的芋頭味,肉不柴。
每人都要夾一筷子,再喝一碗滿是蘿蔔的清湯,不管外頭的風雪有多大,只要身子暖,肚子能夠飽食,所在意之人俱在身邊。
這足以抵禦風雪的侵蝕。
作者有話說:
其實一直都很想說,特別感謝一些讀者的留言,有的名字我記得很清楚,是老朋友了,很感謝很感謝你們的每一條留言。
但是我也感覺很對不起的地方是,這本寫的真的沒有寫出自己想要的感覺,可能大家有些情節看得難受,我為了順應情節發展寫的也很難受。
一路追更真的很不容易,我每次看到評論都會很感謝,如果哪裡看得不舒服,好文那麼多,去看讓自己快樂的文吧。很感謝每一次的相遇。
這是我想了一個月的話,不想說在完結的時候,就說在今天吧。
這本大概再寫個幾萬字應該會完結,會給它一個好的結局。
再次感謝每一個小天使地訂閱、留言,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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