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病美人vs海后
馥橙雖然被封了安歲王,乃本朝唯一一個超品王爵,品級僅次於皇帝,但真要說起來,比起王爵,國師的身份其實更引人矚目。
本朝開國皇帝便信奉占星術,第一代國師——也就是馥橙的祖宗,一手占星術出神入化,博古通今,無所不知。
所以,占星術歷來受人推崇,並且只有馥家的直系繼承人有這方面的天賦。
上一個皇帝、也即如今的太上皇,當年竭力打壓占星術,連老國師都不得不退居二線,更遑論當時還年幼的馥橙。
占星一脈,已是近五十年沒有人入世了。
故而,俞寒洲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起複占星術,尊馥橙為下一代國師。
此舉雖然不能保證馥橙百分百受百姓擁護,但只要他沒有主動卸任國師的職位,他就永遠受金吾衛的保護和朝中大臣的擁戴。
金吾衛乃天下兵馬之首,以此來保護馥橙,可比嚴防死守的皇宮要安全得多,因為他們無處不在,哪怕是馥橙無意見過的一個小太監,都可能是金吾衛的一員。
當然俞寒洲忙著給馥橙造勢立威是一回事,馥橙自己有沒有這個覺悟又是另一回事。
從得知封王之後,馥橙的神色便一直很平淡,慵懶而閑適,看不出高興,也沒有以往的憂鬱。
他在皇宮裡轉了一圈,將各處宮殿群認了個七七八八,就準備打道回府。
侍女見他打了個呵欠,小心道:「殿下累了?」
「嗯。」馥橙隨口應了一句,放下手,道,「皇宮距離宰相府、安歲王府,有多遠?」
「回殿下,從宰相府入宮,若是玄武門無人阻攔,只需要兩刻鐘。安歲王府……陛下昨日說原安定侯府就是按著親王的規格建的。
但如今陛下看了覺得還是不太夠,便又著人重新選址,比照國師府來建,是離皇宮最近的一塊地了,原是給新帝建行宮的選址,佔地夠大,建起來也氣派。」
「嗯。」馥橙點點頭,「那他有沒有說,我以後住哪?」
「這……陛下倒是未曾提起。陛下素來喜歡就近照顧殿下,無論如何都遠不了吧……」
這侍女伺候馥橙慣了,對馥橙和俞寒洲的事也比較清楚,加上出身金吾衛,武功高強,性子也不像尋常少女那般拘謹和容易羞澀。
「殿下若是有什麼憂慮,不妨與陛下談談?奴婢以為,只要是您說的,陛下無有不應的。」
「我知道你是他安排的暗衛,凈給他說好話。」馥橙懶洋洋地回了一句。
侍女坦然地笑了笑,道:「殿下可要回去了?陛下快下朝了,等會兒見不著殿下可就著急了。」
「嗯。」馥橙應了一聲,倚在輪椅中安靜地看著道旁怒放的鮮花。
回到太極殿的時候,馥橙在門口遇見了太貴妃。
太貴妃顯然是專程來拜訪他的,送了一堆補品。
馥橙對這個女人的來歷,多少有些好奇,索性開了占心術。
他其實已經好久沒用過這個能力了,因為平時身邊的人不是俞寒洲就是侍女,他對侍女在想什麼不感興趣,而俞寒洲又讀不了心。
如今再次使用,難免有些生疏。
「王爺身體可好些了?本宮昨日見你便覺得王爺臉色較常人要白上許多,想是還未大好?」太貴妃笑不露齒,溫柔的神色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簡直令人如沐春風。
然而馥橙這裡聽到的卻是——
【嘖,瞧這安歲王,小可憐見的,這臉還沒本宮巴掌大,真真是個絕世美人,本宮在後宮見了多少絕世美貌的姐姐妹妹,當年在床上……咳咳不是,當年我們惺惺相惜的時候,便是名動天下的玉妃,都沒他這麼光彩照人,病成這樣也完全沒有減分項,反而我見猶憐……陛下到底是從哪挖出來這麼一個美人的,能看不能親近,本宮是做了什麼孽……又想起本宮的親親玉妃了嗚嗚嗚,若是玉妃沒出宮就好了……】
「呃……」馥橙以往不是沒被誇過長得好看,相反,誰見了他都是那個恍神的反應,但像太貴妃這樣面對面把他一陣吹捧的,還真是頭一回……
「是心疾,已經比之前好多了。」馥橙不會那些客套話,索性直接回答問題。
「唉,原是如此,心疾不可跑跳不可動怒,王爺還這般年輕,委實辛苦了,這是本宮前些日子得的養生藥材並一些食譜方子,本宮用著倒是極好,王爺可著太醫瞧瞧。」太貴妃熱情地推銷她的補品。
馥橙見太貴妃打開給他瞧,看了一眼,撿起其中的一個方子看了看,是一道沒見過的閩南菜。
他點點頭,道了謝,再抬頭看對方,卻聽到了新的心聲——
【但願這小王爺多吃幾碗飯,這臉如今巴掌大小,雖然有種脆弱易碎的美,但若是長點肉,想來會多幾分少年氣,冷美人傾國傾城。
但太冷淡了些,他再看本宮一眼,本宮怕是要心虛了……這雙眼睛太犀利了我好愛,若能重生,下輩子提前十年撬陛下牆角。】
「呃……」馥橙聽到最後一句忍不住咳嗽起來,驚得侍女連忙過來給他拍背順氣。
「殿下要水么?」
「嗯……」馥橙喝了一口熱茶,再看太貴妃,就沒那麼直接地去瞧了,免得對方又說什麼。
他怕聽到什麼少兒不宜的心聲,忙道:「太妃找我是不是有事?」
「其實本宮也沒什麼事。只是本宮素來敬仰占星之子,又苦於不能出宮,如今有了機會,便心急了點。」太貴妃歉然一笑,見馥橙沒什麼不適的反應,這才道,「不知道王爺能否幫本宮算算運道?」
「占卜?命數還是?」馥橙遲疑。
「就是本宮今後在這宮中的運道,王爺也知道,禁宮深深,本宮如今又是太妃,太上皇年事已高……有朝一日,太妃怕是要殉葬的。」太貴妃說著說著便嘆了口氣。
「本宮原是不該如此,可上有老父,母親又早逝,父親未曾續弦,如今孤零零的,只因為本宮還在宮中,父親才一直沒有隱退,家中只本宮一個孩子,本宮若是去了……」太貴妃說著便情不自禁落了淚。
馥橙看了看她,又細細聽了聽,倒是沒聽到什麼出格的心聲,正絞盡腦汁想說句安慰的話,誰知還沒開口,對面的心聲又傳了過來——
【本宮難過是真難過,不能坐擁三千美男,這輩子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嗚嗚嗚……】
【希望陛下別突發奇想告訴王爺本宮的家事,否則就要穿幫了,父親不告老還鄉完全是因為老當益壯,心中仍有一腔熱血,恨不得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像本宮這般處處留情的,父親沒打斷本宮的腿,已經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了……鬧起來不好看。】
【不過父親也不會在外面說,所以本宮默認父親是為了我繼續當官的,也沒什麼毛病。】
「呃……」馥橙安慰的話卡在喉嚨里,想開口又不知道怎麼說。
沉默了一會兒,他索性放棄了,看了一眼侍女。
侍女會意地端來了水和帕子,遞給了太貴妃的大宮女。
而馥橙這邊,慢騰騰地將袖子挽起,露出纖長的手指,開始掐訣卜算。
他之前很少做這個,私底下偷偷練習過幾回,測的也都是暗衛、小廝、洒掃僕人等的命數。
太貴妃見他當機立斷就應了,當即喜不自勝,滿眼感激地看著他。
雖然……這位其實……
【這小王爺的手……本宮不敢想了,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忙著掐訣的馥橙:「……」
他什麼都沒聽見……
約莫過了一刻鐘,馥橙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收回手,任由寬大的袖口滑落,遮住了手指。
他抬眼看向對面的女人。
果然,一到了正事,這位太妃就變得極為謹慎,那儀態和表情,便是俞寒洲來都挑不出錯。
「算是算出來了,但……」馥橙遲疑片刻,「我得和俞寒洲商量一下。」
一聽到俞寒洲的名諱,太貴妃神色慌了一瞬,又立刻鎮定了下來,道:「王爺,可是本宮的運道有何不妥?」
「不是,是這個運道,需要俞寒洲來決定。」馥橙意有所指。
太貴妃聞言,一顆心頓時落了下去,笑道:「那本宮便等著高總管來通知了。」
她說的高總管是俞寒洲的管家高值,也是金吾衛的領事之一,如今任大內總管,是俞寒洲的心腹。
馥橙點點頭,又與對方閑聊了幾句,便送客了。
太貴妃離開的時候還擔憂地叮囑馥橙要注意身體,然而馥橙聽著她那動不動——【是本宮說話太無聊了嗎怎麼美人不想回答的樣子嗚嗚嗚】的痴漢心聲,就無法面對,只能趕緊把她送走。
侍女送完人回來,給馥橙端了一盅湯來,笑道:「殿下似乎有意……避著太妃?」
馥橙喝了口湯,沒吭聲。
侍女站在身後抿唇一笑。
馥橙轉頭看了她一眼。
「很好笑?」
侍女忙收了笑意,道:「哪有的事,奴婢只是沒想到,太貴妃娘娘會這麼……豪放。」
雖然太貴妃看著處處端莊,儼然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但侍女和隱在暗處的暗衛,怎麼看都覺得對方有點痴漢……
「就像殿下每回出門遊玩,那酒樓里吟詩作對的新科舉子,一見您便傻了的樣子,藏是藏不住的。」侍女簡直忍俊不禁。
「呃……」馥橙氣悶地扭頭,繼續喝湯。
等俞寒洲回來,一定要讓他先把貴妃的情人都召集起來,來一波死亡修羅場,讓她尷尬!解決了再考慮當太后的事,哼!來一趟害得他san值狂掉,比看恐怖片還毛骨悚然。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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