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拙技藏殺
第二十章:拙技藏殺
相對於南宮華和蘇錦的不安,雷照卻愈挫愈勇,絲毫不受剛才挫敗的影響,彷彿連胯下的戰馬也受到了雷照的感染,嘶鳴著沖向軍陣,雷照挺刀突入陣中,儘管銳氣尤在,卻再無之前的所向披靡之勢,因為桓州將士此刻也明白,此戰當是生死存亡之關鍵,早已退無可退,皆作死戰打算!
桓州軍寧可戰死在雷照刀下也不願再退一步,即便沒有了任何戰術上的輔助,竟憑血肉之軀連起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沒有旗幡,也無需鼓角,僅僅是最簡單的震天怒吼,便蓋過了滂沱大雨,震膽驚雷。而雷照沖陣遇此阻力,進發的速度自然慢下來了不少,雷照乘著雨勢在桓州軍陣中奮力衝殺,勢大力沉的陌刀所過之處便是一陣血沫橫飛,但依然無法震懾住前赴後繼的桓州將士。
至此,雙方都早已殺紅了眼,誰都不願退讓,雷照一口氣殺了四十餘人,卻仍是寸步難行,而雷州騎兵卻因此阻滯失了速度上的優勢,導致損失慘重,雷照見桓州軍士氣竟然如此高漲,也明白了這最後一批人死戰之決心。雷照索性再次將雷州軍排成步馬協調的雁行陣,打算對桓州軍這最後一道防線進行屠殺,所謂誅人易,誅心難!尤其此戰,乃是生死存亡的最後決戰,雙方都拋棄了戰術和技巧上的微薄優勢,纏鬥在一起爭勇鬥狠,此戰異常慘烈,即便大雨傾盆,也沖不散四下橫流的血水。
雷照宛若從地獄放出的修羅,一把修長的陌刀揮舞如飛,殺得滿身鮮血,雷照帶領下的雷州軍也個個捨生忘死的跟隨雷照向著桓州軍壓去,寧死也要保持陣形,即便桓州軍前赴後繼的拚死抵抗,猶見軍勢漸頹,雷州軍艱難的向前挺進,所過之處滿地殘肢鮮血,連一聲哀嚎都沒有,只有一陣陣滔天的殺聲:
「殺南宮!殺南宮!」
不過幾百人的吶喊也漸漸蓋過了桓州軍的呼聲。
一步!
兩步!
三步!
一丈!
兩丈!
三丈!
四丈!
望樓上的蘇錦見雷照越來越近,也不禁一陣膽寒,雖然整個桓州軍陣並無一人後退,但這樣下去又能支撐多久?中軍帳后,早有人為南宮華備好了快馬。
發狂一樣的雷州軍慢慢的向前推進著,桓州軍被越殺越少,連桓州軍營的轅門都依稀可見,眼看難以支持,桓州軍陣即將被雷州軍突破。
而雷照正奮勇殺敵之際,忽然感覺一股濃烈的殺意從背後迅速逼近,隨即便聽到後方一陣騷亂,誰知剛一回頭查看,蘇繡的長刀便攜著一陣腥風血雨逼至面前,直取雷照頸處,雷照趕忙側身躲避,刀尖擦著頭胄劃過,刮出一條耀眼的火花,在雷照的頭胄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但雷照並不在意此刻的兇險,躲避的同時也將陌刀一橫斬向蘇綉腰側,蘇綉見一刀未能將雷照襲殺,自然不敢掉以輕心,隨即變攻為守,用刀柄格開雷照的陌刀,但還是震得蘇綉雙手一陣發麻,此時桓州軍迅速往兩邊分開,蘇綉快速衝出雷照的攻擊範圍,隨即勒馬轉身隔著雨幕與雷照四目相對。
相比之前,此刻的蘇綉狼狽了不少,一身明晃晃的鎧甲,早已殘破不堪,沾滿了血污,頭胄上也滿是刀痕,甚至一側的鳳翅和札甲都被削斷,英氣逼人的臉上也多了一條傷痕,殷紅的鮮血混著雨水染紅了半張臉,顯得兇狠異常,想必是拜袁恆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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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蘇綉鞍上所掛的一顆白髮頭顱,讓所有雷州將士觀之震怒,那正是袁恆的首級。
蘇綉看著滿臉怒容的雷照,此刻仍不忘挑釁,似笑非笑的說道:
「凌遠殿下還未賜教霓垂,如何殺得了我桓州州牧?不知殿下之武藝相比袁將軍如何!」
雷照看著蘇綉鞍上的首級,早已看透了蘇繡的心思,無非是想激怒自己,拖延時間,所以並未著急搭理蘇綉,而是大聲傳令道:
「陣形不變,誅殺桓州軍!」
隨即挺刀沖向蘇綉,針鋒相對的諷刺道:
「霓垂既然好奇我的武藝,為何屢屢不敢和我交鋒?這次又要偷襲誰?我三弟西辰?」
雷照這一問並不打算讓蘇綉回答,因為兩人距離很近,話剛說完就殺到了蘇綉面前,明晃晃的陌刀如一道炸雷,攜著驟雨劈向蘇綉頭頂,蘇綉雖然早有防備,趕忙舉刀招架,卻不想雷照力量如此之大,再次被雷照這一擊震的手臂發麻。
蘇綉立馬勒馬轉身,再次迎向雷照,此時雷照順著沖勢斬殺了幾名圍上來的桓州軍,也轉了過來,背對著無數的桓州軍士,再次殺向蘇綉,蘇綉依然不驚不懼的從容應戰,兩人如此戰了幾十回合,仍不分勝負,但雷州軍因為沒有了雷照領陣,雖然沒有停止推進,但推進的速度明顯慢下來了不少。
蘇錦站在望樓上看著雷州軍慢慢推進,也是萬分焦急,但並沒有等多久,就看到豐城方向有一隊不足五千的人馬浩浩蕩蕩的往這邊奔來,想必是遭到了杜少然的阻擊,剛剛突破。後方的溫承也集結了三萬多潰軍再次從後方包圍了上來,而桓州軍經過雷州軍的雷霆屠殺,幾乎傷亡殆盡,只剩下不足四千人馬還在強作支撐,雷州軍經此一役也是損失慘重,只有五百軍士和三百匹戰馬還能參與作戰,而雷照與蘇綉戰了上百回合,仍不分勝負,蘇錦見大勢已定,唯恐蘇綉有失,立刻傳令蘇綉退下來,蘇綉艱難的招架雷照,於大雨中聽到微弱的鼓號,雖然心中不服,但軍令如山,自己也明白如此纏鬥下去也無必勝把握,於是虛晃雷照一刀,隨即勒馬要走,但雷照怎會讓蘇綉這麼容易脫身,立刻催馬追向蘇綉,陌刀直取蘇綉後背,一刀斬下馬尾,蘇繡的戰馬被斬下馬尾,立馬受驚躍起,此時蘇綉才知道害怕,趕緊勒緊韁繩將長刀向後橫掃,直砍向雷照坐下戰馬的頸處,雖說不是雷照自己,但戰場上局勢瞬息萬變,若戰馬有失,自己必然陷入險境,隨即將陌刀挑向蘇繡的長刀。
鏘!
一聲清脆的金石之聲震得所有人耳膜發痛,蘇繡的精鐵長刀竟然應聲而斷,雷照乘此威勢催馬緊追,陌刀直指蘇綉後背,蘇綉趕緊俯下身子躲避,鋒利的陌刀直接挑開了蘇繡的背甲,仍然勢如破竹的沖向蘇繡的頭胄,此時望樓上的蘇錦早已把心提到了嗓子,第一次收回了伸出望樓的手掌,按在欄杆上,濕滑的掌心中汗水混著雨水,捏的欄杆吱吱作響。
蘇綉見雷照的刀已逼到後頸,陌刀混著雨水的冰涼貫徹脊樑,嚇得蘇綉遍體生寒。眼看陌刀即將刺中後頸,蘇繡的戰馬突然冷靜了下來,直接向左躍起,雷照緊追不捨的將身子向左探出去,陌刀跟著挑了過去。
鏘!
一聲沉悶的響聲,蘇繡的頭胄被雷照直接挑掉,連頭髮的束帶都被碰掉,一頭的長發被大風吹散,瞬間就被大雨淋濕,顯得狼狽至極,但好在蘇繡的戰馬已越出了雷照的攻擊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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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桓州軍拚死圍堵了上來,使得雷照無法乘勝追擊。
雷照把鑌鐵陌刀一橫,一口氣斬殺四名衝上來的桓州軍士,對著勒馬回顧的蘇綉大聲怒吼道:
「膽小鼠輩!雞鳴狗盜之徒!也敢與我雷州相抗!」
蘇綉勒住躁動不安的戰馬,停在原地看著雷照憤怒的表情,雖然自己早已狼狽不堪,卻對此毫不在意,不以為然的說道:
「天意如此,凌遠兄何必如此執著,你且看看如今這戰場的局勢,我桓州軍浩浩二十萬!即便雷州鐵騎是滔天狂瀾!也沖不誇我桓州軍眾志成城,即便你的鑌鐵陌刀是擎天雷火!也劈不盡我桓州軍前赴後繼!此戰!你雷州敗局已定!」
言畢便朝著眾人一揮手,桓州軍再次向著雷州剩下的殘部壓來。
「殺!殺!殺!」
桓州軍的三聲吶喊震動寰宇,氣壯山河,雷照聞聽這三聲吶喊,頓時驚異的看了看四周,這時才發現吳毅的援軍已經趕來,續活了幾乎強弩之末的桓州最後一道防線。而身後,溫承整頓的三萬桓州軍此刻也幾乎頂到了雷州軍的脊樑,如一隻巨手向兩邊包圍收緊。
此時雷州軍經過了一天的拼殺,僅僅剩下三百人馬,如一隻困在險境中的猛獸,蘇錦見雷州軍已是強弩之末,隨即命令桓州軍加速圍剿雷州軍,但精銳畢竟是精銳,即便是萬分狼狽,依然不失那作為天下騎兵之首的雷霆氣魄,雷州軍仍然保持著陣形不變,奮力的砍殺著潮水一樣湧上來的桓州軍,慘烈程度驟然升級。
此時的鳳啟早已殺的滿臉血污,雪白的長衫也被鮮血染紅,對於此等局勢鳳啟早有發覺,雷州軍雖然氣勢猶在,但鳳啟看的比誰都清楚,雷州軍的氣勢如一張搭箭拉滿的長弓,箭鋒所指之處必然無往不利,但越拉越緊,早晚會有弦斷弓折的時候,此時局勢早已與先前不同,先前南宮華是九朝亡靈的獵物,而此時則是蘇錦以南宮華為誘餌,以桓州軍的一道道防線為網,正一點一點的削弱著九朝亡靈,如今獵物與獵手的角色已然反轉,九朝亡靈憑藉此等余勢,即便此時桓州中軍已是一步之遙,也絕無可能在弦斷之前突破這最後一道防線,倒不如趁此余勢突圍出去,日後再圖復仇,若此時一意孤行,便正中了蘇錦下懷,九朝亡靈向來無貪生怕死之徒,但此時大仇難報,壯志未酬,就此赴死怎會甘心。
雷照行事向來一往無前,尤其此時,拋棄了雷州城,幾乎拼光了家底,就是為了能夠一舉擊潰桓州軍擒殺南宮華,如今南宮華的帥帳遙遙在望,必然不甘心前功盡棄,如何能讓雷照就此放棄進攻轉頭突圍,成了鳳啟最大的難題。
正苦思冥想之際,見後方的桓州軍踩著鼓號越逼越緊,軍陣右側的缺口已經被封閉,因為桓州軍並不是像雷州軍那樣的精銳部隊,對於鼓號的理解和陣形的協調意識並不是特彆強,所以無數騎馬的校尉在軍陣中穿梭,協調著軍陣慢慢包圍雷州軍,鳳啟看著右側那個還未來得及合攏的缺口,突然眼神一亮憤怒的高喊道:
「南宮華休走!」
隨即調轉馬頭朝著缺口方向奔去,雷照一聽南宮華要逃跑,也立刻調轉馬頭跟著鳳啟拚命追趕,同時讓雷州軍變契形陣跟在自己身後,玉白鸞馱著鳳啟如一支離弦的羽箭,快速的朝缺口方向奔去,兩邊的桓州軍還未反應過來,鳳啟就衝到了缺口前,只三兩下就撥開了幾個阻擋的校尉,衝出了包圍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