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若即若離的吻總叫人渾身酥麻發顫。
此刻的蕭寰出其意料的笨拙,不知世事,只恨不能多生出幾雙手,將她環繞著穩穩擁在懷裡。
他曾是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生來要什麼便能有什麼的貴人。
需要的東西從無需太子開口,底下人便會想方設法去供上來給他。
蕭寰虛活了二十餘載,從未有過要去了解要去求旁人的時候。
於感情上他更是如此,愚蠢而又倨傲。
他只等著,等著他喜歡的東西,稀罕的東西,自己送上門來。
可他左等右等也等不到遲娘子來,等不到遲娘子主動俯下身段來愛他。
失敗挫折后,經過從看不透到不願低頭,再到後知後覺的恍然大悟。
男女之間的情愛與其他東西皆不一樣。
他對遲盈的感情,他盼望遲盈能給他同樣的平等的感情,企圖遲盈也能如他愛她一般深愛著自己......
這些,都不是那些奴才能給他奉上來的,他要自己去一頭霧水的琢磨,小心翼翼的去摸索前行。
便是房事上,他原先也僅埋頭憑著自己的一腔最直白的慾望。他總覺得春宮之事本只是繁衍罷了,不得沉溺於此,更不得心軟半分。
他是一個太子,更是一個男子,該遲娘子去迎合自己。
可後來,慢慢地他才知自己原先的這些想法有多可笑。
這大半年來蕭寰算是自討苦吃,將酸澀苦楚嘗了個遍,他希望他是將往後餘生的苦楚都嘗了個遍。
怪自己護她不周,害得她受苦,惱恨自己心高氣傲,自作多情——
蕭寰緊緊擁著她,像是兩個受傷的人在小心翼翼舔舐著對方的傷口,尋找安慰於依託。
他面上止不住浮現出一種失而復得的滿足與慶幸,認真的舔著她的唇畔,一點一點撫摸輕吻著她僵硬,難以舒緩的身子。
她的身子在他的指尖的觸碰下漸漸地發出了奇妙的歡快。
一身的雪白皮脂,猶如這世間最好的瓊脂,觸手生溫,體帶妙香。
遲盈眼中閃過迷離與光亮,臉頰帶起了跎紅一片,像是醉了酒似的,手與腳都綿軟成一片不聽她的使喚。
她被人推倒在床榻上,身子涼颼颼的。
像是一個不染纖塵的玩偶,全身心的依著旁人褻玩。
明知這般不好,卻停不下來。
遲盈含糊的叫了聲,卻發現自己連發出的聲音都不堪入耳,混沌纏綿的像是二人如今交疊在一起肢體。
她的表情似乎是痛苦,卻也不盡然,泛著水光的眸中是叫人拒絕不了的迷離與光亮。
這日與以往的黑夜總是不同,正是外間天光大亮的時候。
縱然有床幔遮掩,卻也是四處明堂。
太子吻上她的眼皮。
「你要睜眼嗎?」
遲盈眸子顫了顫,幾不可聞的嗯了聲。惱羞他主動挑起的火頭,卻問出這等叫她難以啟齒的話來。
蕭寰俯身,一雙深眸里映著遲盈看不懂的神色,映著她青絲鋪徹,胸前雪白的小小人影。
他骨節泛著青白,褪去身上寢衣,隨著杏黃寢衣落地,遲盈那被情意蠱惑的腦子,也恢復了些清明。
她整個人一顫,從床榻上止不住的坐了起來,眼眸中泛著濕光:「你、你怎麼會......」
眼前俊美無儔的男子,面如冠玉,高貴優雅。
本該有一身絲毫不遜色於面容的完美身軀。
可那道挺拔的胸膛之上,竟貫穿著幾道顏色深淺不一的疤痕。
那些疤......有些是利落的刀傷,連遲盈都能一眼辨認出來。
有些是箭傷,有些......
太多,多到遲盈都辨認不清,想來也是年代久遠。
最醒目的傷,是他左側胸口,如今上頭還包紮著紗布。
傷疤總是可怖的,遲盈從未見過如此駭人的場景。
她自來膽小怕血怕傷口,如今只懦弱的甚至有些不敢去看。
原來他真的是傷了,不是刻意欺騙自己......
原來他身上有這麼多處傷口......
他原先總蒙著自己的眼,便是因為他身上的這些傷疤嗎?
遲盈她漸漸紅起了眼睛,只覺得心中有處悶痛的厲害。
她鼻尖紅紅的,嗓音綿軟泛著哭腔,掙開了他。
手腳胡亂的整理起自己皺成一團的裙裾,已經掛在身上搖搖欲墜的胸衣。
遲盈臉上的迷離消失不見,蒼白著臉氣急地質問他:「你既然傷了為什麼就不能安心養傷?」
竟還想著做這些事。
蕭寰沉默著,像是帶著央求去攥著她的腕,不准她穿自己的衣裳。
以為這般,就能挽留她,她就不走。
「阿盈,這些都是些小傷,你若是害怕便閉眼。」獨屬於男子低沉的嗓音,高高在上的太子如今透著點點卑微的祈求。
遲盈用了不知多大的勁兒才止住洶湧的情緒與淚水,又有些惱恨他不愛惜自己身子。
什麼是小傷?這就是他口中的小傷?!
「不要這樣叫我,陛下該仔細身子,有些不該做的事就不要去做。」遲盈說著說著,又覺得莫名其妙的委屈相約襲上心頭。
「您若是龍體有損,我豈不是又犯了天大的罪過。您安心養傷,我先走了......」
他是這禁庭里的天子,日後擁有後宮佳麗三千,而她只是一個普通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郎。
她膽小懦弱,不能擔當重任,她只想回家。
蕭寰是個身強體壯的男子,縱然有意順著遲盈的意願來,可他並非一個恪守清規的和尚。
都做到這一步,竟然說走就走?
她為何這般沒有良心?他好不容易才見到她,如何能這般放走她?她不在身邊的時日,自己甚至連睡都難以睡下......
「都說了是小傷。」蕭寰眸子幽深,重複著。
他本就身體康健傷口好的也快,若非這次的傷口一直拖著沒時間仔細瞧,早就癒合了。
比起以前的傷卻是小傷,當年那些戰場上,可不會有人照顧他是什麼身份。戰場上刀劍無眼,他身上的傷疤大多都是那時留下的。
只是那時他沒認識遲盈,自然未曾想過傷疤會不會叫未來娘子害怕這等想法,等他娶了遲盈,身上的那些疤再難去掉了......
蕭寰時常對著這些醜陋的傷疤後悔起來,早知道他就尋來最好的疾醫。尋來最好的祛疤方子。
如今說這些都晚了。
「你走,孤如今這樣了你還想去哪裡?」他冷冷的控訴。
他覆身將她壓回床畔之上,遲盈雪白肩頭被抵靠在他卧睡過的塌上,那殘留他氣息的玉枕將她後背壓出淺淺紅痕來。
她尚未脫口而出的驚呼被人通通吃了進去。
玲瓏嬌小的身軀被重新埋回了薄翠綉著山河紋的錦衾之上。
從最開始的溫柔小意,漸漸地恢復了些兇狠,蕭寰眸色陰暗,泛著濃烈的□□,不管不顧的吻上她的全身。
身體要炸了一般的急躁,想要尋一處宣洩。
立著四處冰盆的內室里泛著清涼,他卻生出了滿鬢的汗。
他執起她的手慢慢覆在自己腰腹上,帶著她去熟悉了解自己,那炙熱是如此的滾燙,將遲盈的手掌都嚇得顫抖起來。
「不、不行......」
蕭寰俊美的面龐有些泛紅,牙關都不自覺的咬緊了幾分,被溫軟的小手包裹著,他面上似乎表情更加痛苦。
他像頭猛獸一般埋在她纖瘦的肩窩裡喘息。
「孤很想.....想你......現在就想。」
他想念她很久很久。
他更是愛了她很久很久。
什麼金尊玉貴什麼神仙風骨。
統統沒了個乾淨。
天上地下,只得一個遲盈,他只有一個愛人。
他愛她,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塌上綾羅雜亂,日光勾勒出二人交疊在一處的身姿。
檐廊外爍玉流金,熏風陣陣。
只殿內落紅無聲。
等外頭的風緩緩停了。
日頭也早已落下,一輪明月高懸在蒼穹之上。
巍峨皇城之內,明德殿寢殿內一片深邃幽涼。
龍榻之上太子還在沉睡著,那張往日凌厲清冷的面容如今閉著眼,因著氣血不足面容有些蒼白,睫羽濃密絲毫不亞於女郎,竟顯得他有幾分儒雅清雋。
遲盈漸漸醒了過來。
她只覺渾身濕黏悶熱,被人自身後摟著腰肢摟抱的死死的,壓得她險些喘不過氣來。
遲盈怕驚醒了他,費了許久的功夫,才躡手躡腳的離身邊的人遠了點兒。
她惱恨他這個騙子。將自己騙來宮裡,自己是帶著悲傷的心情打算送他一程,結果......
結果二人在床榻上送行了足足一個下午。
若非後來她實在熬不住沉沉睡去......還不知要過多久。
她抬眸看著花窗外朦朧的月色,後知後覺才意識到如今天已經黑了,她該怎麼辦?
她......
遲盈憂心忡忡的坐起身,只覺得身上又酸又痛,尤其是腰肢。
她蹙眉起來,嘶了一聲,伸手輕輕按了按自己的腰。
幾乎是須臾間,身後便有一雙手臂伸過來。
蕭寰睡眼惺忪,展臂扶住了她的腰肢,大手撫在她的后腰上,不重不輕的按揉起來。
「天還沒亮,阿盈就醒了?」蕭寰平靜的眼眸注視著她,混雜著饜足的鼻音。
遲盈又被重新以方才醒來時的姿勢抱了回去,被像一隻玩偶一樣抱在男人懷裡。
她有些絕望的固執著,不肯說話,不肯看他。
蕭寰在她身後俯身吻上了她的脖頸,用臉側蹭了蹭那處皙白的肉,手掌煽風點火了起來,那股異常的溫度再度觸碰到她的后腰。
她知道,這人想惹得她開口,惹得她開口求饒。
遲盈終於忍不住了,她濕著脖頸微微往後仰頭,細細的喘,伸手按住他不安分的指:「我腰酸。」
蕭寰給她一路揉著,帶著萬般的耐心。
他語調有幾分奇怪:「怎麼會酸?昨日明明沒叫你累著。」
遲盈閉著眼睛,無力悶聲道:「明日天一亮,我想出去。」
蕭寰手下一頓,沒有吭聲。
他良久才道:「明日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