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一抹血光
低頭看著手中的太刀和剛擦完刀刃滿是血跡的手絹，雲汐月一言不發。
看著陷入沉思的雲汐月，王武昌倒也不急，將長棍抱在胸口，依靠在樹上閉目假寐，五名斥候死的很乾脆，沒有傳出去一絲一毫的情報，完全不用擔心短時間城主府發現異常。
片刻之後，雲汐月似乎是發現了自己的愣神，猛然抬起頭環顧四周。
「回過神了？」王武昌停止假寐，走至雲汐月身前問道。
只是當王武昌看向雲汐月雙眼的瞬間，王武昌彷彿看到雲汐月的瞳孔出現了一抹血色，發出微弱的紅光，在這個夜色中格外醒目，但沒等王武昌仔細去看，這一抹血色就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中兩品修為的他也看不真切。
雲汐月將太刀歸鞘，空出來的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道：「當我把刀刃捅進這人胸膛時，心中沒有任何第一次殺人時的慌亂緊張，反倒是有一絲的興奮，甚至說是亢奮，剛剛陷入沉思也是為了壓制住心中的這份情感。」
「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感觸了嗎？」王武昌不確定的問道，他深信自己一定沒有看錯，他不信鬼神，十幾年的江湖遊歷也給他鑄就了一道堅韌的心境，絕不可能因為殺了幾人心境就會因此動搖，但剛剛雲汐月眼中的異象，他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
還沒等雲汐月說什麼，王武昌就擺了擺手讓她把話摁在了喉嚨當中：「待會等城主府發現這五名斥候遲遲不傳遞信息后，定會召集人馬前來探查，我們先離開這裡，你的事情，我們回到山莊后再慢慢探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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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山莊，是王家除了珠寶產業外最大的一處產業，在建造時就付出了無數心血，整個山莊花費數萬兩白銀，以武陵山山腰為軸心建造，高低落差數十米，當初王武昌怎麼也想不到，這一處山莊，竟然成了他王家對抗城主府的壁壘。
整個山莊夜晚燈火通明，原本是作為裝飾的圍牆也是經過了專門的改造加固，同時暗哨繁多，哪怕只是剛剛看到山莊的外牆，在雲汐月的感知中就已經有數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但在視野中卻無一人。
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數秒后又落到王武昌身上，當這些人看清楚王武昌的面貌后，只聽見一聲哨聲，遠處的厚重實木大門緩緩打開，同時牆上也多了十幾名弓弩手，持弩對著兩人身後，防止出現變故。
「想不到伯父你治軍還有一套。」雲汐月看著這些弓弩手和不知道擱哪裡的暗哨，難得的誇了王武昌一句。
「也就看著是這麼一回事，這些全部都是照搬城主府的做法和早些年跟隨官兵進山剿匪時從那些山匪手中學到的，要不是武陵山樹林茂密，騎兵無法進入，就憑這些還抵擋不住城主府這麼久。」
面對雲汐月的誇獎，王武昌表情嚴肅的搖了搖頭，他清楚，自己和王家能活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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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氣佔了很大的比重。
兩人緩步走進山莊，站在圍牆上的弓弩手也是一個輕躍從牆上跳了下來，在這圍牆下面，每個弓弩手都有一個用皮革搭建的帳篷，平常作息都會在這裡，一但發生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在第一時間進行弓弩射擊。
山莊分為內外兩層，用一道河流阻斷，外層建築顯然是經過了特殊改造，門窗矮小，牆體厚實，一些持刀巡邏步卒隨處可見，落在雲汐月身上的目光從未斷絕，就連一些隱蔽的角落，都藏有一到兩名弩手，做著隨時放冷箭的姿勢，整個外層幾乎是被打造成了一座堡壘，就算是城主府的部隊攻入山莊，在這外層也必將經歷一場慘烈的街巷戰。
走過一座木橋，也算是進入了山莊的內層，相比於外層，內層的建築就沒怎麼動過，保持著它原有的風格，沒有了隨處可見的步卒，沒有了暗哨，暗處也沒有放冷箭的弩手，直到進入這裡，雲汐月才感覺自己真正的進入了這個山莊。
「山莊外層駐紮了我王家現有的所有兵力，除去經常在外的五隊斥候，整個外層有著三百多步卒，每一個房屋內都有三名步卒居住，城主府想要打進山莊內層，就必須清理掉所有據守房屋的步卒，這在外層，我能保證他們的六百步卒將會折損四百以上。」
站在橋頭，王武昌看著燈火通明的外層輕道，他苦心經營一個月，花費了一筆堪稱巨款的銀兩，打造了這麼一道堅固的防線，至於內層為何不設防，一是還想讓這個山莊保留一絲原有的意境外，二是如果連山莊外層都已失手，王家兵力幾乎損失殆盡，再打下去也毫無勝算了。
想起先前在滄海城聽聞的小道消息，雲汐月扭頭看向王武昌問道：「伯父，這些步卒弓弩手，都是來自江湖中人，您怎麼能夠確定他們能為王家死戰不退呢？」
「呵呵，很簡單的事情。」王武昌笑道，只是臉上出現了一抹肉疼的神色，「這些都是一些亡命江湖之人，最看重的不是什麼情誼，而是錢，我也就從這一方面入手，殺一名城主府步卒給一兩銀子，殺一弓弩手給三兩銀子，殺一輕騎給十兩銀子，殺一個斥候給二十兩銀子，有家屬的，死後王家會給送去五十兩銀子作為撫恤金，沒有家屬的，只要能活到最後，發放百兩銀子。」
雲汐月點點頭，隨即問道：「那我今晚殺的那名斥候，共計二十兩銀子什麼時候給？」
「你出來的時候你父親沒給你錢嗎？你雲家比我王家還要有錢，你堂堂雲家三小姐會在乎這點銀子？」王武昌一愣，有些不確信的問道。
說到錢上，雲汐月仔細想了一下，隨後不大自信的說道：「似乎是給了一千多兩吧？實在是太多了我也沒數。」
「身上這麼多錢，還在乎這二十兩銀子？」王武昌臉上滿是不解的問道，此時都想給雲汐月一棍子了，出個門帶一千多兩銀子，他王家一個月下來凈收入也就這麼多，還心心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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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這不過二十兩銀子。
「再少也是錢嘛，這要是放到尋常人家可是三四年不愁吃了。」雲汐月委屈巴巴的看著王武昌，自己好不容易賺到錢，這伯父還不想給她，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看著雲汐月的表情，即便是隔著面紗，王武昌也是看了兩眼后就不敢再去看，連忙從衣兜中掏出一張二十兩面額的銀票遞給雲汐月。
「財迷。」
……
在王武昌的帶領下，兩人帶著幾名下人來到了一座在山莊內層都有些靠後的庭院。
「你就暫且住在這裡吧，這個庭院要是換成平常，沒個幾兩銀子可住不起。」王武昌看著眼前的這個院落輕道，這座庭院的規格，可是和他居住的地方不相上下。
推門走進庭院，裡面倒也是值得起這個價格，按照江南道那邊的風格打造，粉牆黛瓦，錯落有致，哪怕在這夜色當中，也有一種獨特的韻味。
揮手讓身後的幾名下人走進庭院，院落內的燈火很快就被全部點亮，火光將院落內的黑暗盡數驅散。
下人離去后，雲汐月和王武昌在庭院內的一處石桌石墩上面落座，雲汐月摘下面紗，在她那絕美的臉龐上，燈光在微微搖曳，就連年近五十的王武昌，都是有些恍惚。
「伯父，今晚在外面我壓制內心的亢奮時，你看到了什麼？」雲汐月率先打破沉默，輕聲問道。
收起有些恍惚的神色，王武昌也是一副嚴峻的表情：「在你壓制內心亢奮時，並沒有什麼異常，但是當你回過神后，你我對視的瞬間，我在你的瞳孔當中看到了一抹一閃而逝的血色，我可以保證我一定沒有看走眼，但這血色消逝的實在是太快，我也無法觀察清楚。」
「血色？」雲汐月一愣，在印象中，不論是因為什麼，這目露血光似乎都不是些什麼好事。
仔細回想當時放生的一切，面對死人時的內心毫無波動，到第一次殺人，將刀刃捅進那名斥候胸膛內時的內心亢奮，再到王武昌說她眼中那一閃而逝的血光，她的身上，似乎有著不少的疑點。
「可是從自我感覺當中，今晚除了那內心需要刻意壓制的亢奮，我沒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適。」雲汐月想前想后，也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唉。」王武昌嘆息一聲，隨後繼續道：「我的住所距離你不過百米，雖然現在沒事，但不代表以後沒有事情，一但有什麼意外，立刻大聲喊我，我會在第一時間趕來的。」
說罷，王武昌起身準備離去，此時早就是深夜，再待下去，就影響第二天的各種事物安排了。
將王武昌送至門外后，雲汐月將木門從內鎖上，轉身又回到了剛才坐著的地方，臉上透露出一絲絲的不悅。
從小到大她都和常人無異，可為何這第一次遊歷江湖，就會有這麼些「意外」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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