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無形束縛
山風呼嘯而過，一場雷雨在經過半夜的積蓄后，終於是降了下來。
雨水從天空撒下，打濕了地面，在地面上綻放出一朵朵水花，隨後又匯聚到庭院內的排水渠當中，流出了庭院。
早就回到屋內的雲汐月，盤腿坐在床上，沉默不語，明明屋內的桌上擺放著火石，但也不曾點亮一盞油燈。
聽到外面傳來的雨聲，雲汐月從床上走下，來到窗前，拉開固定窗扇的木條，山風吹開窗戶，將她的長發吹散，雨絲順著風飛進屋內，在她的臉上留下絲絲的清涼。
庭院內的房屋是座二層小樓，再加上這座庭院的地勢本就是山莊里的比較高的，因此這這窗邊，她可以輕鬆俯瞰到山莊的外層。
山莊外層仍舊燈火通明，面對這一場雷雨顯然早就做好了準備，哪怕冒雨而行，巡邏的步卒也是絲毫不差，仍是按部就班的在每一條街道巡視著。
「能讓一群江湖武夫如此遵守軍規，這就是所謂的有錢能使鬼推磨嗎？」看著那些步卒，雲汐月喃喃自語。
帶有濃厚濕氣的山風不斷從她的臉龐拂過，吹走內心的躁動，讓她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舒適感。
她從小就很喜歡下雨，無論是淅淅瀝瀝的小雨，還是那似乎想要將天地顛覆的暴雨，她總會在家裡的窗前看雨聽雨，有時也會打著傘在雨中漫步，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樣的天氣中，她的心情總是格外舒暢，像是解開了一種無形的束縛，很自在，內心很輕鬆。
但云汐月此時不知道的是，在這夜晚，她的雙眼，格外璀璨，隨著第一個人倒在她的刀下，心中的一道枷鎖，已經出現了裂痕。
而在這武陵山山頂上，有一人在默默的注視著山莊內發生的一切，身著一身破舊道袍，頭髮和鬍子彷彿從沒有打理過，便是街邊的乞丐，恐怕也都要比他乾淨。
只是相比於那堪稱破敗的外表，這名道士的雙目卻是格外深邃，猶如深淵，哪怕只是驚鴻一瞥，都會讓人徹底深陷其中。
道士梳理著自己髒亂的鬍鬚輕道：「內含殺戮之心，也難怪天地不容西蜀擁有此女，有違西蜀建國氣運啊。」
只不過下一秒他突然輕咦一聲，將目光從雲汐月所處的地方移到別處，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為了自己的大業，倒還挺捨得。」
說罷，道士像是有些乏困的樣子：「觀天一生，也是累了啊！」
這般說著，道士一步步往前走著，身影逐漸虛化，直至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夜無話……
在清晨的時候，雨便已經停了，只不過天依舊是陰沉沉的，看樣子未來幾天內仍有數場雨還要下。
面對降雨，王武昌也是喜憂參半，喜的是武陵山僅有幾條山路可以供部隊行走，但一降雨，道路泥濘，估計在雨徹底停下來之前，城主府是不會貿然發起大規模進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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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的是雖然城主府無法發起大規模進攻，但這幾天必然會加快斥候和探子的出動頻率，他王家僅有五十名臨時拼湊出來的斥候，而城主府那邊則是有著經過多年標準化訓練的精銳斥候，質量數量雙重劣勢，恐怕近幾天王家可活動範圍又會減少不少。
就好比昨晚遇到的一隊斥候，面對他和雲汐月自然是不怎麼夠看的，但要是和他王家的斥候對上，在弩箭射擊精度，團體之間的配合，城主府都要比他王家高一個檔次，哪怕是在人數，裝備方面上一致，到最後勝利的一定是城主府的斥候，唯一需要在意的無非就是人數會減員多少罷了。
在自己庭院內專門設立的書房當中，王武昌低頭閱讀著從山莊外層由專人彙集各項工作彙報以及安排在滄海城內探子的諜報。
前面的工作彙報王武昌隨意看了幾眼就放到了偏桌上，作為經營一個家族的家主，當事情安排下來后，心中便早就有了結果，這些彙報之中，唯一讓他十分在意的就是來自滄海城的情報了。
王家當初撤退時所撤走的，不過是表面上的所有勢力，一些暗地裡的小產業和一些情報部門，依舊原封不動，時刻探查著城主府的一舉一動。
王武昌自己也清楚，自己一個經商世家都會有專門的情報部門，城主府那邊作為朝廷地方行政中心，情報部門肯定會更加完善和強大，在山莊當中肯定有著城主府安排進來的碟子，王武昌所能做到的，也只能保證自己所下達的每一項事例要求，傳達之人是真正忠心在王家的人。
「近一周內城主府從外界調動兵力，增派民間督察隊人數，將城內駐守正規軍調往武陵山，初步估測武陵山下駐紮軍隊已有一百輕騎，三百到四百步卒，有傳聞城主府府主徐平步將會親自前往武陵山駐地，進行督察，副府主徐青雲公開表示不滿，表示自己部隊不會配合一切作戰。」
看完情報，王武昌將其放到桌面的油燈上，看著這一張來之不易的情報被火苗吞噬，化作一堆灰燼。
三條消息，只有最後一條是好消息，但哪怕副府主徐青雲的部隊不參與作戰，徐平步最多還是能調動兩百輕騎和四百步卒，總兵力是他王家的一點五倍，徐青雲親身前往軍隊駐地進行督戰，很明顯他的耐心已經耗盡，準備親身率領軍隊進攻山莊，不提徐平步親自督戰時帶來的士氣提升，他人本身也是一名中兩品境界的武夫，整個王家只有他王武昌一人能與其一戰，且勝負在四六之間，他四，徐平步六。
又撇了眼被他放置到側桌上的彙報，同樣也是好壞各有，好的是從外界購置的一批百人份的輕甲已經入庫，隨時可以組建一支質量接近城主府的隊伍，同時花高價雇來的工匠也是成功用武陵山上的木材製造出了百步之內可透輕甲的弓弩，只是還需要幾天時間的準備才能進行量產。
壞的是隨著時間流轉，城主府對武陵山的合圍正在不斷完善，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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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外界購置裝備器械並運送進來的難度在不斷增長，同時也在不斷派出人馬驅散武陵山附近的江湖勢力，原本在這一周打算招募到百人的目標，到最後也僅僅招募了四十多人，完成了不到一半，兵源在逐漸枯竭。
而且隨著戰事不斷吃緊，關於傷員的問題也在日益增長，從第一天來到武陵山到現在，雖然都是小規模的遭遇戰，大規模的進攻都是採取龜縮戰術，但還是戰死數十人，失去戰鬥力的傷員近百，醫師本就不多，整個滄海城內也不過了了百人，跟隨他王家來到武陵山的更是僅有八人，剩下的那九十多人他也不是沒有不想拉攏進來，但很快城主府那邊就派專人去監視這些醫師，並限制了部分人身自由，一些受到王家拉攏的醫師，在被城主府拿家人作為脅迫后，也是很快安分下來，對王家的事情不管不顧。
「真就天不助我王家了是嗎！」王武昌狠狠一拍桌子，怒喝道，隨即一把抓起放在桌面都快涼了的茶水，將其一飲而盡。
「噹噹當」
一陣敲門聲想起。
將茶杯放回桌面，王武昌有些納悶的看向房門，給他送來各項彙報的下人剛走，平常也幾乎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來打擾他，但想了想，王武昌梳理了下心情后，還是讓外面的人進來。
「伯父我來啦。」
屋門打開了一半，一顆頭從中探了出來，俏皮說道。
看到來者是雲汐月，王武昌的心情也是好了不少，道：「別光在門口站著，進來說話，你伯父我還不至於不讓人進自己的書房。」
雲汐月推門走進屋內，看著侄女的一身著裝，王武昌也是頓感眼前一亮。
一襲衣裙直到小腿，布料潔白無瑕，胸口綉有一朵雪蓮，衣袖直到手腕，在手腕處做了一個喇叭口，先前雲汐月一直帶著的面紗今日也是沒有攜帶，只有腰間的太刀仍是不離不棄的跟著。
「伯父，我今天的這一身打扮如何啊？」雲汐月笑吟吟的問道。
仔細將雲汐月從頭到尾的打量一遍，王武昌輕笑道：「如果不是昨晚親眼所見，換作任何人過來，都會認為你是一個深居閨閣的豪門小姐，如果早些年你堂兄見過你，恐怕一天到晚都會纏在我身邊，求我去找你父親定下婚事。」
停頓了一下后王武昌又說道：「以你這個丫頭的性格，專門跑來一趟找我只為讓我看看你的衣服肯定是不可能的，說吧，專門來找我有什麼大事？」
雲汐月嘿嘿一笑，快步走到王武昌身後，兩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伯父啊，您當時可是說好了，我要是把那個鐵盒子還給您，您可是允許我去你王家財庫裡面任選珠寶首飾什麼的，身為一家之主，總不可能食言吧？」
王武昌輕笑一聲道：「真是一個財迷啊，也罷，無非幾件首飾罷了，給你就給給你了，也算是一家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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