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人頭怨靈
艾倫搖搖頭，靜靜看著他，等著他的解釋。
格蘭伯爵嘆了口氣：「是因為當她的頭被換走後，丟失的人頭會逐漸孵化出怨靈。如果不公開宣布她的死亡，取消她伯爵夫人的身份。等過了三天，人頭怨靈真正形成的時候，肯定會找上門。」
艾倫有些不解：「即便你宣告了她死亡，那個人頭怨靈不還是有柏莎夫人的記憶嗎？不照樣能找回來？」
「不一樣，柏莎人頭形成的怨靈，獲得的是柏莎的身份，或者說是取代了柏莎的身份。宣告她死亡后，當人頭怨靈找上門來，發現自己早就死了，就會陷入迷茫，對自我的身份產生懷疑，最後只會在伯爵府外徘徊。」
格蘭伯爵解釋好后，默默看著艾倫驚訝的臉色，等著他消化這個重磅消息。
艾倫緊皺眉頭思索了幾秒后，還是有些不太明白：「這不是一樣嗎？得到身份和得到記憶，有區別嗎？」
格蘭伯爵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顯然他早就猜到了艾倫不可能一下就理解背後的真正含義。
「很難懂吧？其實這個道理也不是我琢磨出來的，是我寫信給巫師大人後，他告訴我的。」
格蘭伯爵苦笑起來：「他說這裡面其實涉及到了真理巫師才能掌握的規則，只是夢魘世界的怨靈特殊，剛一形成就能使用規則。宣告柏莎死亡，其實就是在撬動人頭怨靈自身掌握的柏莎身份的規則。」
「如果不宣告她死亡，人頭怨靈形成后，甚至可以利用這個身份，堂而皇之的跳進伯爵府，而在所有人眼裡看到的，卻是柏莎回來了……」
艾倫聽到他提到巫師，頓時明白了這些王國上層貴族果然和巫師有聯繫。
而自己這具身體的父親萊恩子爵，很顯然是因為級別太低，還夠不到和巫師們合作的最低門檻。
當聽到格蘭伯爵後面說的話，他下意識想到了一幅畫面。
血淋淋的死人頭在伯爵府一蹦一跳，惡狠狠的盯著所有人，而其他人卻是熟視無睹，還傻傻的以為它就是伯爵夫人柏莎。
他不由的打了個冷戰。
驀然，一個恐怖的想法出現在他腦海中，讓他如墜冰窖。
如果沒有及時宣布被換頭的人死亡，那麼這些被換走的人頭，會不會在形成怨靈，吃了自己對應身體后，回到原來的交際圈，繼續扮演一個正常人？
如果這個想法猜對了，那麼以人頭怨靈形成的速度，現在的格蘭城還有多少真正的活人？
越是深思下去，他越是感覺格蘭城十分兇險。
艾倫審視著格蘭伯爵平靜的神色，不知道他有沒有想到這點。
他搖搖頭，將這個恐怖的猜測甩出腦海。
回到原來的話題，艾倫繼續追問：「那你怎麼又重新給她伯爵夫人的身份？」
格蘭伯爵轉頭看向床上熟睡的中年女人，眼裡滿是柔情：「我是希望將她被怨靈剝奪的身份，重新賦予給她，看看能不能讓她恢復。」
他忍不住又嘆了口氣：「你剛剛提到，被換頭的人只能存活三天。其實是因為前三天被換走的人頭還在孵化怨靈，而等到第四天，人頭怨靈孵化出來，就會在夜裡四處尋找自己丟失的身體。」
忽然，死寂的外面，隱隱約約傳來了一陣像是皮球砸在地上的聲音。
咚！
咚！
咚！
沉悶的聲音彷彿砸在艾倫和格蘭伯爵的心裡，讓他們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
恐慌情緒頓生。
像是皮球，但是卻更像是人頭砸在地上，一蹦一跳發出的聲響，彷彿是在四處尋找自己丟失的身體。
周圍的溫度在這一瞬間驟然降低了下來，像是陰間的大門在這一刻打開了，海浪般的陰氣瘋狂湧入伯爵府。
一直沉穩的格蘭伯爵面色大變：「快！快關門！一定是又到夜裡十二點了！」
要不是艾倫的巨劍一直搭在他脖子上，他已經自己去關了。
艾倫雖然不明白什麼情況，但還是知道事態緊急，二話不說，直接抬腳將一旁的鐵門關上。
手中巨劍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伯爵脖子，顯然他還是擔心這是伯爵的陰謀。
隨著咔嚓一聲，厚重鐵門轟然關上，那股讓人戰慄的陰氣，也被隔絕在了門外。
「那不會就是你說的，柏莎人頭形成的怨靈吧？」艾倫皺眉問道。
他感覺自己又陷入了一場麻煩里，凱麗怨靈的事都還沒解決。
格蘭伯爵看到鐵門關上，臉上明顯輕鬆了許多，聞言點點頭。
「嗯，那就是柏莎人頭形成的怨靈，這段時間每到夜裡，它就會到處尋找自己丟失的身體。」
艾倫突然想到什麼，疑惑道：「你之前不是說宣布柏莎死亡后，它就只會在伯爵府外遊盪嗎？」
格蘭伯爵在床邊坐下，輕輕撫摸著柏莎的臉，就像是在對待一件脆弱的瓷器，臉上滿是疼惜之色。
聽到艾倫的問題，他小聲回答起來，似乎是怕聲音稍微大了點，就會引起外面那人頭怨靈的注意。
「這兩個不是一件事，它現在是在到處找自己丟失的身體，而不是想著作為柏莎夫人回歸。人頭怨靈這段時間每天夜裡十二點之後，就會在格蘭城四處遊盪尋找，已經有不少貴族忍不住離開了。只不過更多的人還被瞞在鼓裡。」
經他這麼一說，艾倫頓時想到自己來伯爵府時，看到的那幾輛連夜出城的貴族馬車，臉上露出瞭然之色。
格蘭伯爵忽然轉過頭，看向艾倫，眼裡一片平靜：「你看到小樓外面栽種的紫瑩花了吧？」
艾倫點點頭。
怎麼可能看不到，都種成一片花海了，將小樓緊緊包圍在中間。
每一株紫瑩花都在散發著淡淡的紫色熒光，在這漆黑的夜裡，遠遠看去，就像是一片紫色海洋。
他來的時候，可是為伯爵的大手筆吃了一驚。
格蘭伯爵還在繼續說著：「怨靈不喜歡光，種下那片紫瑩花，就是為了阻擋來自黑暗中的窺視。」
「所以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艾倫看他說了這麼多，也猜到了他有事想要自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