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突變
格蘭伯爵沒有說話，任由劍搭在脖子上，就這麼坐在床邊，微微抬頭，默默注視著一旁站立的艾倫，似乎是在確認他是否可靠。
艾倫皺起眉頭，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不過卻也沒有開口，而是同樣打量著眼前這位有些憔悴的中年男人。
四目相對，一時間昏暗的房間里一片寂靜，只有外面不時傳來人頭砸在地上，發出的彈跳聲。
那個柏莎人頭形成的怨靈，似乎還未走遠，依舊是在四處尋找著自己的身體。
格蘭伯爵終於開口了：「我想請你幫我消滅柏莎人頭形成的怨靈。」
「你為什麼就覺得我能消滅那個怨靈？」艾倫挑了挑眉，「而且，我為什麼要幫你？」
「我幫你銷毀那個女孩的屍骨，你幫我消滅那個人頭怨靈。很公平，不是嗎？」格蘭伯爵的聲音十分平靜，不卑不亢。
「你現在命都在我的手上，你敢不幫我？」艾倫感到有些好笑。
說著，他還晃了晃手中的重劍，冰冷的劍光在密閉的房間微微閃爍著，似乎是在提醒對方不要忘記了搭在他脖子上的劍。
格蘭伯爵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你不會殺我的。」
艾倫臉上露出笑容，似乎是發自內心的開心，手中重劍輕輕用力。
格蘭伯爵臉色微變，一絲粘稠溫熱的鮮血自他脖子處流了下來。
冰冷的劍鋒緊貼在他傷口處，隨時可能讓他人頭落地。
「不要以為能拿捏了我。」注意到眼前這個中年男人臉色的變化，艾倫臉上笑容更盛，但是聲音卻愈發冰冷，「沒有你，我也可以找其他人『合作』，你不是我唯一的選擇。」
格蘭伯爵臉上再也不復從容，他知道對方這是在警告自己。
房間里再次陷入了死寂，兩人誰也沒有開口。
良久后，格蘭伯爵終究還是鬆口了：「我幫你銷毀那個女孩的屍骨，就作為買下我這條命的代價，你幫我消滅那個人頭怨靈，我另外給你支付報酬。」
「我拒絕。」艾倫沒有絲毫遲疑，他一點都不想和怨靈扯上關係。
格蘭伯爵臉上現出怒意，但是畢竟人為刀俎，他為魚肉，最後只能強行忍住。
他沉聲道：「我給你的報酬不是金錢方面的報酬。」
「哦，什麼報酬？」艾倫聲音懶洋洋的，看得出來並沒有多少興趣。
畢竟在這個危險的世界，除了力量，已經沒有什麼能讓他感興趣的了。
「巫師學院的入學資格。」格蘭伯爵這句話說的很是自信。
聽到和巫師有關，艾倫臉色頓時凝重了起來。
「巫師學院的入學資格嗎？」他低聲重複了一遍。
能夠和怨靈對抗的巫師，恰恰是他極其感興趣的存在。
最初在藏書室得知世界上有巫師這種人存在，他就想過要去拜師學習，可惜當時他不知道到底在哪裡可以找到巫師，於是只能作罷。
現在突然知道眼前這個伯爵可以給自己巫師學院的入學資格，他頓時心動了。
「你怎麼證明你可以讓我進入巫師學院學習？」他並沒有盲目聽信對方的話。
「我和巫師學院的人有合作，我在這裡幫他們搜集和怨靈有關的材料，柏莎的事我當時就請教過巫師大人。」見到艾倫有鬆口的跡象，格蘭伯爵心裡也鬆了口氣。
「你和他們有合作，那你夫人出了事，也沒見他們派人過來幫你啊。」艾倫疑惑起來。
「他們不是不想，
而是不能。」格蘭伯爵微微搖頭，「這裡是怨靈的地盤，普通人通行不會被怨靈攻擊。但是對於走上了巫師道路的人，一旦過來，肯定會被特殊對待。」
艾倫點了點頭，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他在這裡一直都沒有見過巫師了。
他突然想到了還呆在萊恩城堡的漢娜：「看來漢娜估計剛進入怨靈地盤的時候就被盯上了，只是她這個菜鳥還茫然不知。不知道她導師怎麼回事，也沒有提醒她。」
「那你想讓我怎麼幫你消滅人頭怨靈？我可沒有消滅怨靈的經驗。」艾倫沒有再問其他的，他想先看看難不難對付，再考慮要不要去做。
「人頭怨靈的頭就是它的屍骨，最強的一點也是最薄弱的點，只要你能銷毀了它的頭，就能把它消滅了。」格蘭伯爵解釋道。
驀然，外面那一直徘徊的人頭跳動聲音靠近了一些，似乎是突然發現了目標。
咚！
咚！
咚！
聲音是從一樓上到二樓的樓梯傳來的，沉悶的上樓聲彷彿在提醒艾倫和格蘭伯爵。
它，已經來了，並且就是沖著這間房間來的。
柏莎的人頭來找它的身體了！
近了。
更近了。
本來被厚重鐵門阻擋住的陰氣，似乎從哪個縫隙鑽了進來，讓緊閉的房間溫度迅速下降。
咚！
咚！
咚！
沉悶的上樓聲中，黑色地板開始微微震動，連帶著房間也晃動了起來。
艾倫手中的劍險些在這震動中，將伯爵脖子上的傷口切得更深，他連忙將劍離得遠了一些。
「這是怎麼回事？」艾倫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格蘭伯爵也是滿臉的不可置信：「不可能啊……它不應該發現的！明明它不喜歡光，不可能往這裡找的！除非它已經知道自己的身體就在這裡了！」
「之前一直都沒有出事嗎？」艾倫追問道。
「沒有，這一個月從來沒出過事。」格蘭伯爵還是不願意相信事實。
他忽然抬起頭，緊緊盯著艾倫：「難道是你帶來的？」
艾倫沒好氣道：「我吃飽了撐的，把人頭怨靈帶過來做什麼？」
格蘭伯爵轉念想想，也是這個道理。
就在這個時候，艾倫突然想起了一直緊盯著自己的凱麗怨靈。
自己沒有帶人頭怨靈過來，可不代表凱麗怨靈也沒有把它帶過來。
按照之前從漢娜那裡知道的消息，一般的怨靈相互之間並不友好。
但是這格蘭城對於凱麗怨靈的意義可不一般，是她誕生的地方，相當於是她娘家了。
看著低頭沉思的格蘭伯爵，艾倫這一刻忽然有點心虛。
自己前面一會剛坑了他女兒，現在又來坑他，他有點懷疑自己是瘟神化身。
艾倫深呼吸一口氣，平復下緊張的心情，沉聲道：「告訴我，現在應該怎麼辦？別說你一點準備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