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詩里乾坤

我們回到了大興安嶺外圍的村子里，把武強送到了縣城裡的醫院，等我和眼鏡兒安排好武強，再次回到村裡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此時的顧教授和他的兩名學生已經恢復了一些元氣，在夏琳的輔助下，顧教授已經把金鱗天書上的文字翻譯了出來，是幾句五言詩，詩曰：

龍興之祖脈，五行之鎮鎖；

日中有金烏，月中有蟾蜍；

駿馬欲飲泉，魔蠍守祭壇；

守宮獸無蹤，奇境幻亦真；

八方聚真元，騰蛇欲飛升；

有教又無類，天龍化人形；

銀海金山點綴，北國無數荒丘；

前後興亡過手，青山有水長存。

這幾句詩，像是在說某種風水布局的秘術，又像是在說某個歷史階段發生的某種事件，我心中的暗暗念道：「銀海金山點綴，北國無數荒丘；前後興亡過手，青山有水長存......青山有水長存......」。

「誒，老白，這詩句里所說的『日中有金烏，月中有蟾蜍』是不是跟我們在烏江江底遇到的那什麼碧血蟾蜍有關？而這『駿馬欲飲泉，魔蠍守祭壇』說的不就是我們在四道溝子村，『落木溝』發現的萬古魔蠍所在的地下祭壇嗎？這......這......」我聽到眼鏡兒這樣說，心中明了。沒錯，四道溝子村的風水布局恰似『駿馬飲泉』，烏江邊上已經不復存在的碧月蟾宮，接過他的話，斬釘截鐵道：

「這就是人為的在布置一個龐大的地脈格局，魔蠍祭壇、碧月蟾宮和現在的八方聚靈的大陣就是這個地脈布局中的一部分。而『守宮獸無蹤，奇境幻亦真』和『有教又無類，地龍化人形』應該也是這個布局中的其他部分，至於這『銀海金山點綴』不正是說的黃金礦藏的內容嗎？」至於詩句中，其他的內容，我暫時還不能參悟。一旁的顧教授、鄭東陽和夏琳不知所云，忙問道我們關於魔蠍祭壇和碧月蟾宮的事，我便把之前我和眼鏡兒的遭遇詳細說了一遍，眾人都稱奇不已。

「小白，小周，看來我們要破解這詩中所說的另外兩處險地，才能找到礦藏呀！只是不知這『守宮獸無蹤，奇境幻亦真』和『有教又無類，地龍化人形』所指的到底是哪裡？」這首詩大有玄機，連顧教授這樣通古博今的人也難以完全看懂。

「守宮獸指的就是我們常見的壁虎，之所以又被稱為『守宮』，是源於古代的一種迷信傳說。晉朝的《博物志》中有這樣記載的：用硃砂餵養雌性壁虎，等吃夠七斤硃砂后，壁虎全身會變赤，把壁虎搗爛並千錘萬杵，製成藥膏，然後用其點在未婚女人的肢體上，顏色就不會褪。

只有在發生房事後，其顏色才會變淡消褪，是以稱其為「守宮砂」。此法多用於高牆深帷的皇宮之內，那些封建帝王把選進宮的女子點上「守宮砂」，作為其『貞操』的標誌。因而，壁虎又被古人稱為『守宮』。當然了，科學昌明的今天，我們都知道這些是毫無根據的無稽之談。」

也就是說，這『守宮獸無蹤，奇境幻亦真』說的也是一處和守宮守宮的地方，可這地方在哪了，詩中並無提及。

「自信人生兩百年，會當擊水三千尺，顧老爺子還真是不簡單，我們老家那邊就把壁虎稱作『守宮』，可見這知識就是力量。」眼鏡兒又開始胡亂的引用教員的詩詞，聽了他的話，顧教授哈哈一笑：

「我沒什麼了不起，就是從老百姓那裡學了點知識。

」鄭東陽聽了我們的探討之後，也若有所思：

「顧教授，中國古代多有『地龍』的記載，宋代的詩人張耒曾經就提到『地龍蜥蜴竟無神，田中水車聲相聞』，難道這金鱗天書中的所說的『天龍』，指的也是一種蜥蜴？」

「嗯，非常有可能，中國地域遼闊，民俗眾多，各地的民情也是十分的繁雜，『天龍』在不同的地區有不同的意思，有些地方說的是一種藏身於高樹蜥蜴，有些地方說的是一種土裡藏身的蛇類。中國的醫書至寶《本草綱目》中的天龍指的是蜈蚣，而《飲片新參》中天龍指的卻是壁虎，至於這金鱗天書中說的『天龍』，指的是什麼，還需要進一步考察呀！」

「咳，到什麼山頭唱什麼歌，依我看，這詩中的。傳說這蜈蚣是蛇的天敵，撲到這毒蛇的頭上後腦，口器雙鉗專咬毒蛇的雙眼，而蜈蚣全身披甲，不畏蛇的毒牙毒液，因此呢，東北民間稱蜈蚣為『天龍』或者『百足』。」在這點上，我倒是同意眼鏡兒的看法，

「我也認為這金鱗天書上說的『天龍』就是蜈蚣，這樣的話全詩中涉及到的毒蟲猛獸就包括了：蟾蜍、蠍、守宮、蛇和蜈蚣，構成了我們所說的五毒，這樣的話，正好與全詩中的『五行之鎮鎖』相互印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寫下這首詩的人，精通風水堪輿之術，而他擺下這五毒五行的大陣的目的，應該也藏在這詩里。」

「老白，快別故弄玄虛，你倒是說說前人擺下的這五行大陣，到底是為了什麼呢？急死我了都快。」直到眼鏡兒問到這五行大陣是為何所建的時候，我心裡並無頭緒，不過嘴上哪裡能吃虧，斷不可在這廝面前，不能跌了下風，於是顧左右而言他，道：

「眼鏡兒，你這廝以後要多讀書，我都把話說這麼明白了，你怎麼還不懂？真是個榆木腦袋。你看這句，說的是壁虎，你再看看這句，說的不就是蜈蚣嗎？這說的不就是五毒嗎？」聽我說的煞有介事，眼鏡兒一臉的茫然，他左看右看，

「白老二呀白老二，你別打啞謎，我看你小子根本就不知道這五行大陣到底是做什麼用的，就在這糊弄四爺我！」

「咳，你真是笨的可以呀！」我根本不知道這五行大陣到底有什麼作用，只是拿話搪塞眼鏡兒。此刻，夏琳像是發現了什麼，先是低聲念叨著：「打啞謎......打啞謎......」接著她做恍然大悟，說道：

「顧教授、白大哥，你們看這句『青山有水長存』，好像是......好像是一句謎語，『青山有水』不就是三點水旁加青字，那不就是個『清澈』的『清』字嗎？」夏琳心思細膩，思路活絡，她的話讓眾人茅塞頓開。我和顧教授對視了一眼，顧教授示意讓她接著說，夏琳滔滔不絕：

「那麼全詩后四句『銀海金山點綴，北國無數荒丘；前後興亡過手，青山有水長存』，說的就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地域，一處擁有無數荒丘，還有一條清澈河流流過的區域，就是銀海金山的所在之地，也就是我們要找的黃金礦脈。」夏琳說的也不無道理，可這東北地區何其的廣袤，只憑著隻言片語，哪裡去尋找？

「小鈴鐺，你說的『青山有水長存』是個字謎，這我認同，但如果『清』字代表的是清澈的河水，恐怕沒這麼簡單，你的話讓我想起了雍正時期的一樁文字獄。又一次，翰林官徐駿在奏章里，把『陛下』的『陛』字錯寫成『狴犴』的『狴』字，雍正帝見了，馬上把徐駿革職。後來再派人一查，在徐駿的詩集里找出了兩句詩：「清風不識字，何事亂翻書」。於是，有人就挑剔說：這『清風』就是指清朝，這一來，徐駿犯了誹謗朝廷的罪，送掉了性命。所以，我認為這『青山有水』的謎底『清』字，可能暗指大清王朝。」顧教授聽了我的分析，說道：

「這句詩『青山有水長存』，如果代指清朝的話，那上一句『前後興亡過手』就也可以說得通了。我們都知道，大清朝是女真族，也就是後來的滿族所創建，努爾哈赤建國之初，其國號並非為『清』，而是叫做『金』，歷史上為了區別宋遼時期的金國，就稱其為『后金』。而這『前後興亡』說的應該就是女真族前後兩次建立王朝的歷史時期。」作為歷史學專家的顧教授對於幾百年前的這段歷史，如數家珍，眼鏡兒上初中的時候歷史課上經常睡覺，對於那個時期的朝代更替一知半解，他聽的一頭霧水，說道：

「嗯......嗯？那大金國不是被岳元帥打到西伯利亞了嗎？怎麼......怎麼又是創立后金，又是改國號『清』呢？哦......哦...那一定是又打回了中原。」眾人聽了眼睛的話，都是一愣，接著都笑了起來，夏琳被眼鏡兒的痴傻憨楞逗得『咯咯』直笑，花枝亂顫。

「我們的周四海同志還真是不學無術的典型代表，天方夜譚的當代笑話。」我對於眼鏡兒這種大字都不識幾個，還要到處賣弄的個性十分的無奈，接著又繼續嘲諷道，「眼鏡兒呀！你真是......你真是牆上的蘆葦，山間的竹筍。」眼鏡兒知道我是在嘲諷他沒文化，但又不知我話里的意思，於是又問到：

「白老二，什麼是『牆上的蘆葦』？」

「牆上蘆葦嘛！自然是重腳輕根底淺。」

「那什麼又是『山間的竹筍』？」

「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嘛！」在得知了這牆上蘆葦和山間竹筍的內在含義，眼鏡兒被我氣得話都說不出來，眾人又是一陣大笑。不過這接下來的難題就讓眾人笑不出來了，雖然知道了這黃金礦藏與這五毒五行的大陣之間，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要想找到金礦，非得破了這五行陣才有可能。好在我們已經踏破了五行之其三，碧月蟾宮，魔蠍祭壇和騰蛇白塔，可接下來這守宮奇境和天龍化形在哪裡，又如何破解呢？眾人絞盡腦汁，百思不得其解。

「白老二，你不是笑話四爺我沒文化嗎？你有文化，來，你給大家說說這守宮奇境和天龍化形說的是什麼，又在哪裡？趕緊帶著我們去破了這五行陣，早日榮歸故里。也算你有本事，四爺也算甘拜下風。嗯？你要是沒那本事，也別五十步笑百步，在教授面前裝什麼文化人？」

我被眼鏡兒言語激將，絞盡腦汁地思忖了起來，腦中不斷地回憶《五行陰陽風水秘術》中，『五行』一卷的相關記載，這卷中開篇便描寫了五行與五方的對應關係：「東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中央戊己土，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五行相生相剋，五方環環相扣。」而五行與五毒之間亦有對應關係，魔蠍為火屬，與南方相對；蟾蜍為木屬，與東方相對；騰蟒為水屬，與北方相對；那麼守宮即為金屬，處於正西方向；天龍則屬土性，應處於五行大陣的中央區域。看來要想勘破五行陣中其餘的陣域，那就要向西行尋找與壁虎有關的地方，再去尋找中央處的天龍。我把《五行相地尋寶秘術》中關於五行方位的記載，和我所能想到的與眾人詳細的說了一遍。

「既然這五行陣是女真人為了掩蓋黃金礦藏所創建，那我們就找找西邊有什麼既與守宮壁虎相關，又與女真族發展有關，這樣我們篩選的區域並不算大。如果老梁還在就好了，他對這裡的歷史文化、地理民俗都非常的熟悉，也許能為我們提供關鍵線索。」顧教授說著，一聲長嘆，又要流淚。眾人又怕顧教授昏厥，一起上前揉胸捶背，安慰一番。夏琳一邊安慰顧教授，一邊說道：

「我太祖爺爺曾經為清朝的雍正皇帝做過一些殺人的神秘機巧，-在進皇城領命之前，有人怕他不動宮裡的規矩，特意送來了一部密不外傳的書，講的是女真族的禮儀、歷史、民俗等等內容。我爺爺當故事給我講過一些其中記載的清朝秘史。我印象里，女真族最早的發源之地，好像叫『巴勒查達』，位於一條叫作『按出虎水』的河畔之西，大荒戈壁之東。不知道與我們要找的守宮奇境有沒有關係。」

「夏琳，你說的這個『巴勒查達』，在古籍中確實是有過記載，不過由於相關資料的缺失，已經沒人知道這座城在哪裡。『巴勒查達』這四個字應該是通古斯語種的音譯，其含義為『猛毒之城』，當前史學界的一種說法這是這座城就是努爾哈赤的五世祖建的碩里阿拉古城。不過，早已毀坏於戰火中，不復存在了。」聽著顧教授與夏琳的推測，我心中的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碩里阿拉古城就是守宮奇境的所在之地。

「既然有線索，不如我們就去那戈壁走上一遭，現在我們不僅要找到金礦，為國家分憂解難，還要懲惡鋤奸，更不用說我們最好的戰友現在也下落不明，我們必須儘快行動。」眾人商量一番，我和眼鏡兒說服了顧教授，他的身體不可能再經受得起任何顛簸，便讓鄭東陽護送顧教授到縣城醫院，與武強回合。夏琳強烈要求要跟隨我和眼鏡兒一通前往西方尋找守宮奇境，我和眼鏡兒一商量，身邊帶著一個擁有『慧眼』，歷史學識淵博的大美女也不錯，於是決定一通前往，不過她的安全責任就自然就落在了我和眼鏡兒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