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流㈠

霍諍笑了笑。

一個青衣人從旁邊的暗室里走了出來，自顧自的在剛才趙煜位置的對面落座，問：「你當真要助他嗎？」

霍諍神色淡淡，答：「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除了皇長子和皇三子外，皇二子平庸，皇四子無心權位，皇六子體弱，皇七子偏偏年歲尚幼。

最重要的是，「趙煜的生母是寒門出身。」

一位流著寒門血液的帝王，將徹底改變大成如今的局面，一掃朝堂腐朽之勢。

青衣人點了點頭，認同了他的說法。

「南境那邊一切安好，袁遠他們處理的不錯，只是漠北那邊，在林家父子的管理下怨聲四起。」青衣人言語忿忿。

當年沈氏父子戰死後，林氏臨危受命，遠征漠北，接管漠北軍以及沈氏的一切軍功榮耀。

沈仲半生戎馬，到頭來全為他人作嫁衣裳，可悲可嘆。

霍諍低垂眉眼，答：「不急，林家的根在南陽，根不斷，又怎麼去阻止枝丫的蠻長呢？

各處的暗樁既已打下，就儘快把網建起來吧，春闈的日子快到了。」

青衣人晗首，靜靜的退下了。

長寧郡主沈雁行。

霍諍心想，是個好封號，我們很快就能見面。

趙煜大步走出了長公主府，直到上了馬車仍思緒難平。

捫心自問，霍諍之言與他而言並非全無觸動。

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能鬱郁久居於人下。

這二十多年，若說他全無野心，怕是連自個兒都不信，今日霍諍卻是徹底撕開了那層薄薄的窗戶紙，逼的他不得不直視被自己深深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抱負與夢想。

趙煜重重的閉上眼，長出了一口氣，繼而出聲。

「要離，先不回王府，去老先生哪兒。」

京郊的一處偏僻的宅院里，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正悠哉悠哉的曬著太陽。

面上扣著一本書，隔絕了刺眼的陽光，身子骨倒被曬的暖洋洋的。

嘴裡吟唱道：「樹陰滿地日當午，夢覺流鶯時一聲。」

這日子過得風流賽神仙啊。

如此甚好的午後時光，硬生生被一陣緊扣柴扉的聲音打斷。

宋成儒一臉不悅的拔開臉上的書，「進來吧！」

趙煜一進門就看見宋成儒一雙眼睛追著他跑，滿是不快。

「老師。」待到趙煜來到他面前行禮，他才不慌不忙的哼了聲，然後起身渡步進屋。

「什麼事啊勞動五皇子大駕光臨，我這小草廬真是蓬蓽生輝。」

趙煜早習慣了他老師的陰陽怪氣，眼觀鼻鼻觀心，開口道：「我特地叫人帶了酒來，是您最好的仙人醉，待會就給您搬進來。」

宋成儒停頓了下腳步，一轉頭就是笑逐顏開，「誒呦呦，小五你來就來，還帶什麼酒過來，快坐下坐下。」

趙煜哭笑不得，我要是不帶只怕您能立刻把我掃地出門。

二人落座后，一個小童上了茶，君山銀針。

宋成儒自辭官以來，就住進了這進宅子里，平日里養養花逗逗鳥，深居淺出的。

所以平日里也就這麼一兩個小童伺候著。

趙煜抿了一小口茶，狀似不經意的提起，「今日早些時候我去看了寂雲。」

霍諍，字寂雲。

宋成儒拂了拂茶葉，笑了，「那混蛋小子怎麼樣，沒缺胳膊斷腿的吧。」

「托您老人家的福，一切安好。」

「若是真的便最好，只怕有些人表面上看著毫無波瀾，平平靜靜，內里不知被自己攪和成什麼樣子了。」

趙煜聞言沉默，只靜靜的看著手中茶盞。

兩人像是不約而同地想起了些許傷神的事，屋子裡的氣氛一時間有點冷。

此時，一位小童捧著點心晃悠著端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