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4 鄭美麗邀約趙小楓

弟弟趙小樹的臉色馬上就苦了下來，而趙小楓則對著弟弟壞笑道：「起來吧，我就知道老媽不會放過你。」

「唉！還是妹妹幸福，不用起這麼早。」弟弟唉聲嘆氣道。

「臭二哥，我就知道你會說我壞話。人家才不會像你那樣懶呢。我早起來了，現在要幫媽媽洗衣服去。」窗外忽然傳來妹妹小葉嬌脆的聲音。

「臭丫頭，果然又躲在窗外偷聽！這都是跟誰學的。」弟弟吐了吐舌頭，自言自語道。

「不是跟你嗎？起來吧，別磨嘰了，小心待會兒老媽拿棍子請你…」趙小楓邊說邊習慣性的順手拍了下弟弟的頭。

本來還磨磨蹭蹭的趙小樹，蹭的一下跳下了床，捂著頭瞪著哥哥：「都說過多少次了，再打頭就真的沒獎狀拿了。」

「難道不打你就能拿了？」趙小楓笑著問。

「那至少還有希望，不是嗎？」

家裡堂屋的左右兩面牆，左邊那一面貼滿了趙小楓小學的各種獎狀，而右邊那面牆，幸虧這幾年有妹妹的獎狀在延伸著，而弟弟趙小樹的獎狀呢？好吧，學校一直「忘了」發下來…，

趙小樹一直認為，他拿不到獎狀，就是因為有伯父、叔叔還有眼前這個哥哥，從小就喜歡拍他頭的原因---「那時腦細胞還沒發育完成，嗯，肯定是被拍壞了…」他固執地想。

兄弟倆剛打開房門，一直蹲守在房門口的小黑，迅速起身，搖頭擺尾一臉獻媚地蹭了上來。

趙小楓一臉嫌棄地作勢踢了它一腳：「你這個慫包，昨晚死哪裡里去了？」

小黑理所當然地拒絕了回答，就熱轉身去跟二少爺親熱去了。

兄弟倆迅速地打井水刷了牙洗了手，然後趙小楓扛了把鋤頭，提溜著一雙拖鞋，就準備去屋後菜園里幹活了。

而趙小樹應該要去東邊竹林旁的牛圈裡牽牛去放的。

「對了哥，《楊家將》第三本組我，我還沒看完。」弟弟忽然剩下住趙小楓說。

「你放牛還有空看連環畫？別從牛背上摔下來了。」趙小楓很不想給。

「你以為我是你呀？笨的坐到牛背上，你怎麼不跟在牛後面，讓他拉著你走？」趙小樹終於覺得自己有比哥哥強的地方了，毫不留情地揭著哥哥的傷疤。

那是趙小楓九歲時的事了，他早上去後山荒地里放牛時順手拿了本書，本想是利用放牛時間騎在牛背上看看書的，那知道看著看著竟然打起了瞌睡。

然後，不巧就從牛背上摔下來了……

然後，更不巧的是，摔下來的時候，正好碰到老牛扭頭噴趕側腹的蒼蠅……

然後，趙小楓的臉就正好扎到牛角上了……

幸好還不太嚴重---事後只縫了二十多針。至今左臉上還留著足有兩公分長的疤痕，雖淺卻仍清晰可見。

也幸好老牛老實憨厚，沒順帶來一腳。

～叔叔說，他沒見過像老牛這般膽小的水牛，見趙小楓滿臉是血，竟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叔叔還說，他看到老牛當時眼淚稀里嘩啦，竟然都給嚇哭了。

為此，趙小楓事後曾千方百計地想讓老牛再哭一次，可惜這頭犟牛就是不遂人願，至今仍每天拉著那張千年不變的馬臉。

牛哭起來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這成了趙氏不解之迷。

更幸好叔叔當時也在附近放牛，救下趙小楓后，騎著他那頭跟他同樣年輕的公牛，一路狂奔去了村裡街上的診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而這事多少年來，都是楓樹村裡茶餘飯後的一大談資。更有家長教育子女時會說：「做事要有做事的樣子。你也想跟趙小楓那個書獃子那樣，從牛頭上滾下來呀。」

「唉唉！不是從牛頭上滾下來的好嗎？」趙小楓好想糾正一下。

「你不是也要小升初了，還有空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書？」趙小楓仍是不舍，於是又找了個理由。

「不是還有幾個月嗎？再說了，我這成績拿獎狀是不行，但考上海棠中學，應該還是十拿九穩的吧？連小梧姐都能考上，我怎麼不至於比她還差吧。」趙小樹自信滿滿。

雖說從他們這屆開始，小學從五年變成了六年，但在在當時的農村，受條件所限，九年義務教育仍未完全落實，初中仍然要考上才能進的。考不上要是實實在在地回家放牛的，並不像後世那樣只是單純拿來嚇唬不求上進的小孩子的。

「咦！是誰把這些當寶貝似的守著？是誰又教育我說要多看看這些書，說了解歷史就靠它們了……」趙小樹一連串地反問著。

「行行行，給你吧，真是的！再不去，老牛都快餓哭了。」趙小楓知道說不過自己的弟弟，不耐煩地從箱子里翻出趙小樹要的那本連環畫，塞到他手上並催促他快走。

「注意別沾濕了…」

「注意別弄皺了…」

「注意別掉牛屎里了…」

「……」

趙小楓一迭聲地囑咐著。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啰嗦，我看陳水根是跟你學的吧？」趙小樹邊跑遠邊說道，不跑不行啊，難道要等著挨拍呀。

「是夠啰嗦的。」趙小楓不禁自己也好笑起來。

小黑一直跟在旁邊，它看出來了兩位少爺要去的地方不一樣，心裡想跟著趙小楓但又怕挨無影腿。所以猶猶豫豫地看看趙小楓，又扭頭看著跑遠的趙小樹。

「你跟老二去吧，幫忙盯著老牛，別讓它偷嘴吃別人的莊稼。」

趙小楓指指趙小樹去的方向，對小黑吩咐道。

「汪汪！」小黑歡快地叫了兩聲，轉身撒腿就追過去了。

而趙小楓不禁暗自搖了搖頭：「自己這是辦的啥事呀！讓一條更不靠譜的狗狗去幫自己那不靠譜的弟弟。這安排怎麼看都不太靠譜…」

邊嘆著氣邊抬頭看了擺在堂屋貢桌邊的大笨鐘，不禁嚇了一跳。

好傢夥！都六點多了，得趕緊去菜園幹活了，要不等老媽回來，肯定就出大事了。

趙小楓趕緊扛起鋤頭，急沖沖往菜園走去。

正在夾巷裡偷懶乘涼的毛毛，見到趙小楓后，馬上站起來搖頭擺尾地湊上來親熱。趙小楓仍然作勢一腳踢出去，口裡笑罵道：「你個小慫包，別在我面前丟人現眼了，滾一邊去。」

邊說邊甩開毛毛，幹活去也。

「趙～小～楓，早啊！」

也不知過了多久，趙小楓正在專註地撥弄著韭菜叢中的雜草，可心思卻神遊方外，不知飛去了哪裡。

耳邊一聲清脆甜美的叫聲把趙小楓嚇了一跳，手腕一抖，一株可憐的韭菜隨著身邊的雜草，被一鋤頭給刨了起來……

趙小楓抬頭一看，不知何時，鄭美麗正嬌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今天她並未扎馬尾辮，黑緞式的秀髮隨意地披散在肩上；身穿白色過膝連衣裙，腳踩白色涼鞋，左手拿著一頂白色太陽帽，右手拎著一個小的塑料購物袋，想來裡面裝的是男生不宜物品。

金燦燦地朝陽正照射在她的如花笑臉上，使她顯得光彩四射，美麗的像個謫落凡塵的仙子。

趙小楓不由得看得有點出神。

「喂！書獃子，發什麼呆呢？」鄭美麗用帽子作勢在趙小楓眼前晃了晃。

「姐，你啥時來的？也不打聲招呼，嚇我一跳。」趙小楓回過神來，笑著抱怨道。

「我不是叫你了嗎？喊了兩三聲你才回過神來。誒，在想什麼呢？」鄭美麗問道。

「也沒什麼，我在想怎樣才能讓老牛哭。」趙小楓撓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

「噗哧！你無聊不無聊啊！整天想這件事情。」鄭美麗當然也是知道那個梗的。

「誒！你還會幹農活啊？」鄭美麗忽然問。

這話題轉的有點快，趙小楓有點跟不過來。

「沒辦法，祖傳的，甩不掉呀！」趙小楓以為馬上要得到鄭美麗誇獎，所以大言不慚地說道。

「嘻嘻，我本來是想說你怎麼連韭菜都挖出來了，是不是還分不清呀？」鄭美麗捂著嘴，笑的花枝亂顫。

這個精靈古怪的小姐姐呀，從小就以看到趙小楓吃癟為樂。

「誰分不清了，這不是被你嚇著了嗎？」趙小楓只敢在心裡腹誹一下，臉上卻只是尷尬的笑著。嗯，只要你開心就好。

「哦，對了，我來是想跟你說件事。大順的奶奶病了，我想吃完晚飯後去探望一下，想問下你去不去？」鄭美麗忽然正色問道。

大順名叫武大順，是他們倆自小學一年級起的同班同學，三人關係一直很好。

「當然去。」趙小楓馬上應到，於情於理都應該去呀，不是嗎？

「不過你怎麼知道他奶奶病了？他奶奶身體不是一直很好的嗎？不是說至今他奶奶還要堅持種著三四畝水稻嗎？」趙小楓又問。

「大順天沒亮他就來街上把章醫生請去了。他早上來我家借自行車，說是要去鎮上買葯，我就讓他順便把我帶下來的。」鄭美麗解釋道。

章醫生名叫章遇幸，是村診所里唯一的一位醫生，醫術世家，醫術高超，為人也古道熱腸，在這四里八鄉的威望非常高。

「那看來挺嚴重哦。那我們為什麼不吃了早飯就去？」趙小楓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