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仙俠14
第二天一早,江眠恢復如初,甚至輕輕打著哈欠不想動彈。
他和晏無歸可不一樣,哭就哭了,才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好害羞的。
還不給他心疼老婆了?他就要哭。
倒是晏無歸小心翼翼看了江眠幾眼,主動把人摟在懷裡抱著,也不催促。
哪怕他倆即將雙雙「遲到」。
起床之後,江眠依然黏黏糊糊地掛在晏無歸身上,環著他脖子討要了好幾個親親,才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師尊,進玄黃寶塔里修鍊的話,我好像一個月都不能出來哦。」
聞言,晏無歸動作一頓,稍稍抿起了唇。
而江眠彎起眸子:「所以,真的不需要我把它砸了嗎?」
「眠眠……」晏無歸有些哭笑不得。
回想起昨夜江眠的控訴,晏無歸更是啞然。
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發瘋,要是他發瘋了,誰還能管得住這祖宗?
真是。
江眠鼓了鼓臉,如他所料那樣耍賴道:「我之前都這麼難過了,你還不讓我……」
「眠眠,玄黃寶塔是有靈智的,傳說那塔靈從開天闢地之始便在自行修鍊,甚至掌控了旁人難以匹敵的時間之道……上古神器,沒有你想象得那麼簡單,」晏無歸直接抬手捏住江眠的臉,才耐心解釋,「本座更在乎你的安危。」
江眠艱難地從他掌中掙脫出來,聽完后楚楚可憐地垂下眸子:「師尊的意思是,如果我被玄黃寶塔變成老頭子了,你就不要我了嗎?」
晏無歸:「……」
他實在無法理解,江眠這種動不動就要歪曲事實的行為。
算了。
那就讓江眠看心情行事吧,怎麼高興怎麼來。他放棄抵抗了。
反正無論江眠做了什麼,都有他在後面兜底。
潛龍大會的開幕,比江眠想象中要更冗長。他很慶幸自己之前賴了個床。
年輕修士們分成兩個涇渭分明的派別,站在台下聽演講。
當今統領修真界的自在仙尊,語速很慢,揣著手悠悠講了一個時辰。
大抵內容,就是在表達各種對當今年輕人的期待,回憶曾經潛龍大會的頭幾名是如何厲害,例如被什麼隱世大能收為愛徒,後來又有了何等成就……最後再倡導一下打擊邪惡、共創和平美好修真界。
正派修士們倒是聽得神采奕奕,但魔修這邊卻接連難以忍受,在私底下騷動半天,有的人都快直接睡著了。
隨後輪到那些頭髮鬍子花白的大宗長老,他們好像都有很多話要說,看上去一腔正氣,一個比一個道貌岸然。
然而晏無歸不會再忍,面無表情地把他們拍飛了十丈之遠,掃了一眼正在苦笑的自在仙尊,冷冷道:「廢話太多,開始。」
他根本沒有給人半分面子,魔修們立刻歡呼起來。
這一次,江眠終於有機會與正派修士正面打上一場了。
似乎是為了要針對魔修,不少人都特地帶上凈化與針對鬼魂一類的法器。
但問題在於,江眠根本不算是實際意義上的魔修,直接免疫。
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不僅沒殺過人,修鍊的還是正兒八經的正派功法。
當然,那一招月冷靈圖中看似溫柔的「潮起」,卻被江眠用得和魔修毫無區別。
江眠就像是沒有靈力上限那般,每一場對局都不會吝嗇法術,最多掩飾性地吃幾顆回靈丹。
與深淵烈火相互輝映的熊熊烈日,被皎白的月亮瘋狂替代覆蓋。一招「潮起」走天下,只要有一次對方躲避不及、被水淹沒,就再也難以掙脫。
因為江眠真的極其擅長凝水成冰。
這個看似弱小的微末法術,在化神後期的加持下有著難以想象的奇效。
與他對戰的正派修士們被凍成了一個又一個冰塊。
而且大多都是面目猙獰、衣衫不整地凝固在巨型冰塊中,被江眠一刀挑出場地範圍,掉在地上「咣啷啷」地滾了好幾圈。
即便修士最終能夠自行掙脫……但被在場無數雙眼睛齊齊盯著,這般戰敗,猶如公開處刑。
「怪不得,此人會是魔尊的心頭好……」
「魔修就是魔修,裝得再無辜也是一肚子壞水。」
「哈哈哈哈哈快看談沖那個傻樣!平日這狗東西就會仗勢欺人,這下他可傲不起來了吧!」
「喂,你到底是哪邊的?!」
「關你屁事!」
無論旁觀者如何議論紛紛,江眠都不在意,笑吟吟地收起斬仙刀站在一旁觀戰。
畢竟他懶,這種打架方式才最簡單方便嘛。
除了他以外,其餘的魔修都很正常。
比如那位最符合江眠心中魔修刻板印象的人,丘一塵。
他手持一雙神火煉製的龍隕魔爪,猙獰蠱蟲環繞全身,施法時天地間覆滿熾烈血色,以極強威勢佔據主動,贏得摧枯拉朽。
很顯然,他也是晏無歸的崇拜者,術法氣息隱約有點那味兒了。
但最後,丘一塵依然敗在了洛以凡的劍下。
與此同時,高台之上。
自在仙尊揣著手笑道:「晏道友,這是你從哪裡找來的小傢伙,竟如此優秀。」
「他是本座的道侶,」晏無歸的目光停留在江眠身上,面無表情道,「本座的結契大典,你必須來。記得帶上清虛和玄誠。」
「道侶?」自在仙尊怔了怔,眸色有些難以言喻。
晏無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來,本座就把你的大徒弟砍了做靈屋。別以為本座不知道,他是萬年竹子精化身,純血的妖族。」
自在仙尊:「……」
底下歡呼陣陣,完全沒有任何人察覺到,晏無歸正在威脅修真界每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去參加他的結契大典。
因為大家都在關注江眠與洛以凡之間的戰鬥。
姬玉衡不知何時混了個客卿長老的身份,毫無形象地給洛以凡搖旗助威。
而洛以凡心情複雜。
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哪怕江眠說過他是氣運之子,哪怕江眠說了他和自己的年紀差不多大……他也不認為自己會贏過江眠。
直至江眠站在他面前,拎著一塵不染的斬仙刀彎唇道:「讓我看看你如今的能耐。」
「……是,前輩。」
洛以凡緩緩閉上眼,抬手按住劍柄。
他近日在修習拔劍術。
要的就是快而狠辣,見血封喉,一擊必殺。
劍光如電,拉響一片轟雷之聲,而江眠只是安靜看著,在洛以凡手臂微動的那一瞬間,才將刀口稍稍抬起,轉了個橫檔的方向。
「鐺——」
他隨意束起的長發應聲披散而下,几絲被斬斷的碎發順著鋒利劍刃緩緩飄落。
但江眠本人依然毫髮無損,滿意道:「你很不錯。」
不愧是主角受,若是一直秉承著這般認真習劍之心,踏踏實實修行下去,日後定成大事。
沒等洛以凡繼續,江眠忽然將斬仙刀朝地上一扔,飛身而起,引來眾人驚呼。
「你沒有做什麼壞事,」江眠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這玄黃寶塔的機緣,也本該屬於你,但我不允許任何風險出現。」
洛以凡怔了怔,警惕地握緊劍柄,調整重心。
而江眠只是微微一笑,垂眸輕聲道:「溯源。」
話音剛落,洛以凡便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雙手被一寸一寸凝成了寒冰,面露驚愕。
他沒有來得及防住,僅僅是因為……這結冰的過程並非從外至內,而是由內而外。
江眠在操控的不僅是水,更是人體中的血液。
每一根纖細脆弱的血管,都在轉瞬間變得僵硬如鐵。
除了江眠,這世上還未有任何一個水靈根修士想過,他們竟然可以如此行事。
洛以凡此時還尚未經過玄黃寶塔的磨練,江眠的靈力之渾厚凝實,遠遠在他之上。
雖然他可以用心念控制寶劍抵抗,但身為劍修,洛以凡日夜苦練的一招一式都告訴他,沒有什麼比握緊劍柄更為關鍵。
這讓洛以凡幾乎無法發揮出任何實力,就被江眠一腳踹下了決鬥台。
偏偏他那把本命神劍還留在台上,被寒霜逐漸侵蝕。
洛以凡大口大口喘著氣,盯著自己手臂兩側上的猙獰突起的血管,看著皮膚髮青發紫,僵硬無比……他心中近乎膽寒,因為江眠根本沒有用盡全力。
這種詭異而讓人難以頃刻理解的攻擊,就只像一個小小的教訓而已。
這點小傷於修士而言堪稱微不足道,但那刺骨的疼痛與失控感,讓他無法忘記。
姬玉衡瞬間就飛到了洛以凡的身邊,焦急地捂住他的手,正想說些什麼,卻被洛以凡制止。
「閉嘴,別亂來。」
「……好。」
姬玉衡只能委委屈屈地瞪了江眠一眼。
江眠笑眯眯地回望他,把斬仙刀收入儲物戒中,將洛以凡的本命神劍也撿起來掂了掂,才漫不經心地扔了下去。
台下瞬間爆發出一陣移山倒海般的歡呼聲。
最初對他惡語相向的言不還,如今倒是吼得最響。
自在仙尊慢悠悠地說著「恭喜小友」,揮袖請出玄黃寶塔。
而江眠對此毫不在意,他轉頭盯著看似淡定的晏無歸,眨了眨眼。
「快點誇我。」
晏無歸清了清嗓子,艱難傳音道:「眠眠真厲害,了不起,天下第一,舉世無雙。」
他實在是不擅長夸人。
「師尊,你好敷衍哦。」
「那本座應該如何說?」晏無歸認真求教。
「唔,說你想要當著所有人的面,抱著我用力親。還想摸摸我的龍尾巴。」
「……你哪來的龍尾巴?」
「討厭,師尊一點都不懂情趣。」
江眠已經很久沒有循規蹈矩地做任務了。
但是有老婆陪著,即便順著劇情走下去也很新鮮有趣。
如今他穩穩拿下了潛龍之名……那當然要有龍尾巴,還要有小龍角。
聽完解釋,晏無歸陷入近乎無語的沉默。
可暗地裡,他卻不動聲色地傳音回魔宮,讓人即刻去煉製江眠想要的東西。
江眠說得很有道理。
他確實想摸。
【入塔須知:不可對玄黃寶塔惡語相向。不可肆意毀壞搜刮。拒絕遵循規則者,將會受到驅逐懲罰。違逆嚴重者,死。】
江眠隨意看了一眼警示石碑,不甚在意地微微挑眉,推門而入。
傳聞中,玄黃寶塔會被譽為全天下最強神器,甚至能影響修真界的格局與未來,正是因為它掌控著時間之道。
哪怕真的有修士身懷將它徹底摧毀的能力,也會在成功施展法術之前,被它的道法飛速侵蝕……直至老死,化作一攤枯骨。
想想就極為可怖。
但江眠真的不怕這種事。
他並沒有即刻登上塔頂,而是直接盤腿坐下,安安分分地開始修鍊。
寶塔內靈氣源源不斷、充沛至極,再加上時間流速不到外界的百分之一,對江眠來說已經完全足夠。畢竟他沒有瓶頸,如此修鍊就像擁有了一個開掛加速器,血賺不虧。
與此同時,外界的眾人都在慶功潛龍大會的順利舉行,當場開啟了酒會與悟道交流會。
甚至有正魔雙方吵起架來,再次上台互相切磋,無比熱鬧。
只不過要等一個月而已,對在場的修士而言,甚至稱不上是轉瞬即逝。
唯獨晏無歸的心情逐漸煩躁。
他守在玄黃寶塔旁邊,眸色陰沉地盯著大門,似乎在思考江眠先前說過的……把它弄塌的可行性。
他已經三天沒看到江眠了。
第一次和江眠分開如此之久,晏無歸才發現自己幾乎難以接受。
之前那幾百年都是怎麼過來的?
不就是入定修鍊嗎?
他居然如此不適應。
……是真的不適應。
不僅如此,還有個不長眼的鳳凰跑來煩他。
姬玉衡趁著洛以凡在入定修鍊,主動找上了晏無歸。
他依然像個二傻子,一臉好奇地直接問:「魔尊大人,你身上為什麼會有奇怪的味道?」
「火雞頭,閉嘴。」
晏無歸臉色一黑,揮袖把人扔進了忘憂深淵裡,等姬玉衡悻悻地爬出來,又被晏無歸扔了回去。
沒有下殺手,純粹是因為晏無歸看得出來,姬玉衡身上有空間轉移的保命法寶,若是真想要弄死他,他或許能跑得比誰都快。
江眠說得有道理,這個姬玉衡是有問題。
偏偏鳳族之人,只要還有一滴心頭血與尾翎留在別處,就有辦法死而復生,極為逆天。更何況,如今還在玄黃寶塔的禁制範圍內,不好隨意下手。
沒關係,來日方長。晏無歸定了定神,繼續守著大門修鍊。
……一秒都修鍊不進去。
於是,當洛以凡睜開眼睛,就看到姬玉衡渾身破破爛爛地躺在地上,衣服都快燒沒了,還可憐巴巴地扯著他的袖子,嗚嗚直叫。
因為晏無歸實在煩躁,乾脆把他的嘴也給封住了。
「活該,都說了叫你不要胡來!」洛以凡差點氣死。
「嗚……」
當月冷靈圖中的光點盡數亮起,構成一幅浩瀚壯闊的星海夜圖,江眠伸了個攔腰。
玄黃寶塔的登頂規則,在原文中寫得很詳細。
他要跟每一層的守衛對戰,然後才能拿到寶物和補給,繼續前往上一層。每一層都會留出讓他調息恢復的時間,可以選擇繼續對戰,或是就地放棄。
主角受便是如此規規矩矩地爬上頂層,在各種兇險的戰鬥中磨練出經驗與感悟,順便瘋狂升級。
但江眠懶得這麼做。
他抱起手臂:「塔靈,在嗎?為什麼你不喜歡晏無歸?」
玄黃寶塔自然不會理他。
於是江眠一腳踹開了通往上層的門:「真的不說嗎?」
耳邊傳來憤怒的嗡鳴。
江眠毫不介意地挑了挑眉,收走擺在最中央的寶物,繼續往上走。
他甚至不再發問,專心致志地暴力破門,本該作為通關獎勵的天材地寶與法器,悉數被他收入儲物戒指中。
而且江眠的速度極快,在玄黃寶塔刷出守衛之前就能先把門給打破。哪怕守衛出現了,江眠也是一拳一個。
畢竟四下無人,江眠連裝都懶得裝,那平日里被晏無歸稍稍一捏就會泛起紅意的指尖,依然毫髮無傷、冷白如玉。
他來到頂層,甩了甩手。
六邊形的塔尖近在咫尺,其上刻著繁複威嚴的陣法,明黃塔心閃閃發光。
玄黃寶塔的嗡鳴聲回蕩在空中,從最開始的憤怒與詫異,逐漸轉變為濃郁的殺意。
而江眠像是毫無感覺那般,抽出斬仙刀對著塔心比劃了一下,笑眯眯道:「別吵了,快告訴我嘛。」
「轟——」
一股難以言表的詭異力量,驀然傾瀉籠罩在他身上。
江眠並未抵抗,長及腳踝的黑髮瞬間變成一片雪白,可他卻仍舊安然無恙地站在原處。
他捏了捏自己的臉,手感還是那麼滑滑嫩嫩。
江眠忍不住彎唇輕笑:「這可不行,我跟老婆撞發色了。別鬧,快點把我變回去。」
玄黃寶塔並不能聽懂,什麼叫作「老婆」。
但它許久未起波瀾的神智中,除去憤怒以外,還竄起了一絲驚異與恐懼。
為什麼這個人類,不會變老?
即便是渡劫期修士,壽命也該有盡頭才是……
片刻后,江眠似乎不耐煩了:「不說就算。」
話音剛落,他飛身而起,把玄黃寶塔的頂層直接掀開一個大洞,巨響聲轟然響徹了正魔兩界,傳出數千里之遠。
引得眾人大驚失色,齊齊向塔尖看去。
江眠立於空中,衣袂翩翩,那詭異的白髮也難掩昳麗容貌,手裡拎著一把斷成兩半的刀型法器。
天空轉瞬間烏雲遍布,黑紫雷劫狠狠劈下,如勾魂索命的無常,向他扔出難以逃脫的森寒鐵索。
可江眠卻漫不經心地彎起唇角,從儲物戒里取出另一把刀,再次朝著玄黃寶塔的塔心狠狠砍了下去。
紫雷蔓延,片刻后竟順著他手中刀尖流向寶塔,雷鳴貫穿了整個塔身,令其變得愈發殘破不堪。
江眠似乎能聽到求饒的聲音,就連原先雪白的長發也被塔靈飛速染回了墨玉之色,但他反而更加暴力起來。
在眾人張口結舌的目光之下,他把這寶塔一塊一塊拆成碎片,打包扔進了忘憂深淵裡。
自在仙尊並非不想阻止,但他被晏無歸陰惻惻地看了一眼。
「江眠想做什麼,就讓他做。否則,你家大徒弟就會變成本座的柴火。」
「……嗯。」
這種事,晏無歸絕對做得出來。
他實在是有口難言,沒有率先出面,底下的人更加搞不清楚狀況,連站出來呵斥都不敢。
畢竟,不是誰都能在玄黃寶塔的怒火之下毫髮無傷,連自在仙尊也沒有站出來說話,無人膽敢輕舉妄動。
直到江眠落在晏無歸身邊,拿起他手中的靈酒喝了幾口,像是解渴。
半晌后,江眠才綳起臉傳音道:「晏無歸,這塔靈死前告訴我,他之前會故意刺激你就是遵循了天道意志,因為你已經強大了太久,按照天地規律應該盛極必衰……我去他的。」
晏無歸頓了頓,趕緊把人摟進懷裡:「眠眠,文明用語。」
這個詞他還是跟江眠學的。
「哦。」江眠乖乖安靜下來。
眼看著江眠情緒穩定了,自在仙尊才斟酌著問道:「這位……道友,何必如此?」
他已經不會再把江眠當作小輩,或許旁人沒看出來,但江眠剛剛渡完的雷劫,絕對不止一次。
但這怎麼可能……天下哪裡還會有這般逆天之人?即便有著玄黃寶塔的加持,悟道也絕不是一朝一夕過程。自在仙尊慢吞吞地想著,心中的驚異緩緩蔓延。
而看到仙尊開口,底下也有人大著膽子出聲:「小輩,你可知道這寶塔是上古神器,全天下修士求之不得的機緣!就被你如此毀了!」
「但他是怎麼做到的?」
「指不定是之前那個佛珠異寶……」
再也壓抑不住竊竊私語中,眾多貪婪的目光緊盯著江眠,幾乎無法隱藏。
可不等江眠回應,那幾個蠢蠢欲動想要聯合責難他的人,就全都被晏無歸扔進了忘憂深淵裡。
全場肅靜,而自在仙尊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真是一個倒垃圾的方便之處。
見狀,江眠彎著唇放下酒杯,軟軟地坐在晏無歸腿上:「因為這寶塔想要欺負我夫君,我便將他砸了,有意見?」
「咳……是道侶。」晏無歸聽得耳根一紅,出言糾正。
「隨你怎麼稱呼,在我這裡就是夫君。」江眠耍賴道。
他就要這麼叫。
晏無歸默默應了,把人摟得越來越緊。
數日沒見江眠,他倒是反應有些遲鈍,直到此時才逐漸回味起之前跌宕起伏的情緒,簡直難以控制。
看到江眠發色雪白的那一瞬間,他心裡真的狠狠抽緊了一下,幸好……
晏無歸閉了閉眼,又垂眸盯著江眠看了片刻,指尖熟悉的觸感讓他晃神,竟當真在眾人面前吻上江眠的眉心。
江眠也乖巧地仰起頭,軟了身子隨他擺布。
而自在仙尊還在揣摩著江眠的回應,慢吞吞地點了頭,正想再斟酌發問,就看著這兩個魔頭開始在光天化日之下黏黏糊糊……什麼情況?
「江前輩!江前輩!」
這般場合,唯一膽敢出聲的也只剩下洛以凡了。
他實在顧不了那麼多,急匆匆飛上高台,對著自在仙尊飽含歉意地拱了拱手,又臉色發白道:「江前輩,尊上,姬玉衡他不見了!」
嗯?還真讓主角攻趁亂跑了?
江眠並不意外:「他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就在剛剛,您將玄黃寶塔扔進忘憂深淵的時候……我去追了,但沒追上。抱歉,江前輩,我也不知道姬玉衡想做什麼。」洛以凡說完后抿緊了唇,神色頗為頹喪。
「眠眠,本座有辦法找他。」晏無歸忽然傳音道。
江眠頓了頓,不動聲色與晏無歸對視一眼,忽然又探出腦袋看自在仙尊:「話說回來,你也要參加我們的結契大典嗎?」
「不錯。」自在仙尊茫然應道。
聞言,江眠支起身子,眯著眼睛道:「若是你幫姬玉衡做了任何事,我的大婚蓋頭,就要用你的血來……」
「好了眠眠。」晏無歸趕緊把人按回懷裡。
「哼。」
自在仙尊這時才慢慢地應了一聲,更加茫然。
他向來性格溫和、與人為善,修仙只求自由自在,參加個潛龍大會幾乎什麼也沒做。結果不僅愛徒的性命被威脅了好幾次,如今就連自己的命也保不住了?
偏偏江眠看似收斂,卻還是彎著眸子瞥了他一下,才轉過頭和洛以凡說著什麼。
自在仙尊莫名有些毛骨悚然,活到他這個歲數,這般感覺已經很難再有。他不禁覺得,晏道友已不再是他眼中最危險的人……他懷裡這個容貌昳麗的小友,才是真正恐怖的角色。
所謂變數,就是如此不可預料的存在嗎?
希望結契大典早些來,讓天道誓約將他們鎖死。自在仙尊默默想著。
為了修真界的和平,他必然會誠心獻上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