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螳臂當車車毀人亡(1)
森林中,蟬聲悠揚,有一群人在原地休息。
他們已經身心俱疲。
扶苓沒有料到這次出遠門竟是如此兇險,神婆奶奶的預言果然箭無虛發。
進入玉皇國境內沒過多久,扶苓便遭到了激烈的截殺,雖然對方境界最高的馭靈者和她一樣是入道境,但是依然寡不敵眾,扶苓一路朝玉都逃亡,身邊的護衛死了一個又一個。
總算逃到了這片森林,從腳程上看,今天便能到達玉都,但是……扶苓柳眉微蹙,她明白,追殺自己的隊伍之所以還沒有趕來,是因為他們之前壓根沒想追上。
敵人在暗,他們放獵物逃跑,讓獵物心懷希望,卻能一次次輕而易舉地追上獵物,是想用無形的壓力,來磨耗扶苓和護衛們的精力和體力,漸漸走向絕路。
情況也如敵人策劃的那樣,扶苓和護衛們心裡都清楚,和追殺的隊伍決戰的時間已經臨近了,所以她選擇在這片森林裡安頓,想在決戰之前,儘可能地休息。
只是情況可能更糟。扶苓這麼想著,她玉指緊握,然後緩緩鬆開,「現在分秒必爭,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快點說吧。」
護衛們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已經呈半月狀朝她靠攏,為首的是個金色短髮的男子。
他叫東澤,是護衛隊的隊長。
「小姐,我們心裡都清楚,不能這麼下去。」東澤神色微冷。
「離玉都只有不到半天的行程了。」扶苓說道。
「前提是我們能夠活過這半天!」東澤咬牙,「我們離玉都越近,就越清楚我們到不了玉都!」
扶苓默默地看著東澤,然後站起身,準備離開,「是么,那麼我們就分道揚鑣吧,我還趕時間,這些日子謝謝你們照顧。」
但是護衛隊的人卻攔住了她的去路。
「我的家族侍奉了扶天氏數百年,可以的話我也不想這個樣子的。」東澤目光冰寒,「但是追殺的人不會放過我們,只有把你交出去,我們才有一線生機。」
扶苓的眼中出現一絲憐憫,她能夠感受到護衛們被摧垮的內心。
「我不想和你們動手的。」扶苓的手上流淌出青色的靈力。
一道火光驟然亮起,熊熊的火焰席捲,將護衛們衝散,火勢轉眼瀰漫整片森林。
東澤下意識伸手去抓扶苓,卻被突然出現的青銅盾牌擋了回來,正要再次出手時,卻已經不見了扶苓的身影。
「怎麼回事?」東澤大吼,他很清楚,這場大火不是扶苓的靈道造成的,更不是自己手下中任何一人的手筆。
那這是誰做的?
森林裡一片混亂,沒有燃燒的地方也瀰漫著能見度不高的黑煙,遮蔽視線。
「東澤大人……」東澤身旁的大鬍子護衛神色慌亂,不知所措。
火焰分散了護衛隊里的人,東澤身旁只剩下大鬍子護衛。
「不要慌。」東澤雙目微眯,「召集我們的人,先逃出這片火海,小姐跑不掉的。」
一隻長矛忽然從煙霧中刺來,大鬍子護衛連忙擋下,大喝:「混賬,這是東澤大人!」
長矛觸電般收了回去,一個短髮護衛從煙霧中走出,戰戰兢兢道:「對不起,我……我一時害怕……」
(本章未完,請翻頁)
東澤厲聲道:「混賬,哪有沒確認是誰就隨便攻擊的?我們的人這麼多,誤傷了自己人怎麼辦?」
這時,另一邊的煙霧傳來聲音:「東澤大人,你們在哪裡?」
短髮護衛有了前車之鑒,上前喊道:「東澤大人在這裡,你們快過來。」
煙霧之中驟然射出一根長矛,貫穿了短髮護衛的小腹。
「你們……」大鬍子護衛瞠目結舌。
煙霧中走出一群黑衣人,他們都帶著白色的面具,面具上刻著彎月狀的笑臉。
那在東澤等人的眼中,像是惡魔的微笑。
他們就是一路追殺小姐的人。
……
在森林的另一處,扶苓飛速地奔跑著,身體輕盈如同小貓。
扶苓心中迷惑不解,雖然多日未曾下雨,但是這個季節,怎麼會發生森林大火?而且火勢居然會如此濃烈。
這難道是追殺者的靈道造成的?
扶苓搖了搖頭,證道境想要做到這個程度,沒有提前準備是做不到的,而她是先一步來到這片森林的,並且路線隨機,追殺者沒道理能猜到並提前在這裡設伏。
扶苓發現什麼,在空中快手一抓,然後湊到鼻前聞了聞。
是油。
有人提前在森林裡灑滿了油,現在還在用風系靈力繼續潑灑增加火勢。
扶苓推斷,有一批陌生的人也摸索到了自己的行蹤,提前來到這裡設伏。
「為了殺我,你們還真是煞費苦心啊。」扶苓神色一凜,全身青色的靈力閃動,頭上探出兩隻毛茸茸的耳朵,后腰伸出一根細長的尾巴。
彷彿按下了某個開關一般,扶苓的速度驟然爆升,化作一道細煙朝森林外飄去。
……
森林外的平原上,漠白心中忐忑不安。
他的身旁,站著一個方臉男子,他叫浮粱,是漠白等人的委託人。
就在不久之前,浮粱通過玉簡傳訊,知道了追殺隊伍已經趕到了這片森林,雙方計劃兩面夾擊,將扶苓和她的護衛們盡數殺之。
但是浮粱卻沒有像說好的那樣,而是點燃了提前籌劃好的森林大火,在森林外的平原上以逸待勞守株待兔。
漠白走到他身邊問道:「頭兒,我們真的不和另一隊的人聯手么?」
浮粱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這些人里實力最強的,所以願意解釋幾句,說道:「的確從人數和戰力考慮,我們擁有壓倒性的優勢,但是這樣的話你們會出現傷亡,功勞也全是那一隊的人的,如果這場大火能把目標人物燒死,那倒是省去了很大的力氣。」
「那如果,那一隊的人被燒死了呢?」漠白問道。
「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浮粱詭譎一笑,「就算有人事後想要算賬,只要我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沒人能夠證明是我們做的。」
漠白咽了口唾沫,沒有再問。他偷偷眺望了幾處,沒有發現景炎的身影。他不知道景炎是在森林裡還是在其他什麼地方,只能暗自祈禱景炎不會在森林裡被燒死。
看了眼這個危險的委託人,漠白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景炎先前和他說的計劃,能發展成什麼樣子。
他還記得當時自己說:「我不想
(本章未完,請翻頁)
惹麻煩。」
景炎反而嘲笑漠白說:「那你活著多沒意思。」
……
自從成為聖啟國東氏一族的繼承人,東澤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狼狽不堪過,他曾經認為自己是天命之子,因為本是私生子的他,因為扶天氏一位大人物的一句誇獎,便獲得了成為家族繼承人的資格。他本可流離於天都最豪華的歌劇院,品嘗最上品的紅茶,享受極盡奢華的一生,但如今,他卻遭受著一次又一次的追殺,那群戴著面具的傢伙就是一群陰魂不散的魔鬼,讓他感到髮指,感到恐懼。
他逃出了熊熊燃燒的森林,身後是倖存的護衛。
但是他卻沒有逃出生天的喜悅,因為他看到了小姐的背影,和攔在小姐前面的一群人。
他意識到中了追殺者和這些人的圈套,腹背受敵。
他朝扶苓看去,發現小姐頭上有兩個毛茸茸的耳朵,后腰有一根細長的尾巴。
他知道儘管扶苓看上去玉顏鎮定,但是她以不願在外人面前展示的化貓形態示人,足以體現情況之危急。
就在此時,一群黑衣人也從森林裡走了出來,在煙霧裡他們通過叫喊定位到了東澤的位置,然後一路追殺。他們頭戴白色的面具,面具上刻著彎月般的笑,笑容旁沾著淋漓的鮮血。
「總算出來了。」浮粱淺淺一笑,揮了揮手,漠白等人陣型微張,和那些黑衣人五五合圍,將扶苓和東澤等人圈在其中。
「等等!等等!」東澤扔下手裡的長矛,攤開雙手,「我們願意投降,我們願意投降!請不要動手,請不要動手!」
其他的護衛也紛紛扔下手裡的制式長矛,高舉雙手。
這種怕死的真是遜爆了。浮粱這麼想著,毫不掩飾滿臉的鄙視與不屑,「一般事情到了這個程度,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吧?我們的東澤大少爺就這麼惜命么?」
「我們願意把小姐交給你們,希望你們能放過我們。」東澤目光閃爍,低聲下氣。
「哈?公主殿下,有這麼坑的護衛,你就算死了,心中也不會有什麼遺憾了吧?」浮粱哈哈一笑,朝東澤的身後揚下巴,「你們的生死我說的不算,追了你們這麼久的是他們,你問問他的意見。」
東澤轉身,看著那群帶著微笑面具的黑衣人,感覺他們的面具,就像是在嘲諷。
扶苓微微仰頭看著天空,這就是遭受背叛的感覺吧,所有人都想要殺自己,明明自己誰都沒有傷害過,卻彷彿在和整個世界敵對,孤身一人像座孤島。
東澤默默注視為首的黑衣人,彷彿想透過面具看到他的表情。
黑衣人只是默默地看著他。
「你們沒必要殺我的,放過我的話,你們還能得到我東氏一族的友誼!我可以為你們做任何事情!甚至……出賣扶天氏一族!」東澤開始慌了。
「你們東氏一族守護幾百年的效忠諾言,可要毀在你的手上了啊。」浮粱咧嘴笑道。
「我會成為東氏一族的家主,東氏一族遵循什麼樣的諾言,會由我說了算!」東澤情緒有些失控。
黑衣人動了。
他緩緩地摘下面具。
和面具上刻的表情一樣,他在笑。
「很久沒見了,哥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