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神的終焉宣告

整個拍賣會，梁羽都是心不在焉的。他根本不管心那些看著華麗的商品被拍出多少多少的單價，只是，他在冥冥之中，感到一絲不安罷了。

剛才他與普拉西多決鬥的時候，他感覺有人在暗處一直盯著他。

「小梁，拿著。」

梁羽轉過身，老劉悄悄地遞給他一個黑色的袋子。

「躲到一個角落，悄悄地拆，不要被發現了。好嗎？」

梁羽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普拉西多正在直勾勾地盯著他，咬牙切齒地。

他回到了剛才決鬥的地方，四下環顧，確認無人時，他才慢慢地拆開被包裹地嚴嚴實實的包裹。奇怪的是，包裹之間死死地貼住了，無論他怎麼撕扯，也撕不開。

突然，天空烏雲密布，時不時傳來雷鳴的低吼聲，狂風大作，梁羽感覺自己有點站不穩，便蹲下了身子。

只是眨眼之間，一個身著黑衣，帶著獨眼面具的人就站在了他面前。奇怪的是，糧油並沒有感受到眼前這個人的氣息。

他靜靜地立在那裡，也不說話，似乎是在看什麼東西。

「你是誰？」

「我.........我是一個旅者，從一個遙遠的地方而來，我可能做了錯事，回到那裡可能會遭到生不如死的待遇，於是我鼓起勇氣，尋找著一切的可能，最終在盡頭找到了你們。」渾濁不清的聲音從面具後面傳來。

「啊？什麼意思？？」梁羽不解。

「就像門外的那番景色，灰色的建築塞滿了整個世界，青灰色的煙霧淹沒了天空。沒有凈土可言。居住在那裡的居民在烏煙瘴氣中生長，在烏煙瘴氣里生活，最後，他們成為了烏煙瘴氣。」

「你，你能說明白點嗎？你來自哪裡？」

「啊..........你為什麼想要知道呢？明明你自己心裡知道我來自哪裡。」

「什麼？那個地方是叫什麼？」

「那個地方.........是深淵地獄，換句話說，就是你們的心啊，人類。」

梁羽聽到這話，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開始冷汗直流，那來自亘古的恐慌感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

「如果這是可能的話，那，天哪......」

眼前的黑衣人緩緩摘下面具和面罩，如果只看臉，這是一個長相很清秀的少女，有著黑色的短髮。只可惜，額頭上長了一隻，血紅色的眼睛。

「你好，梁羽。我是死神，就是你們口中說的，第六級情緒。」

霎時，那可怕的殺氣在天地間擴散而來，梁羽頓時感覺天旋地轉，整個人差點跌倒在地上。隨即而來的，是一種如同淵谷般的壓迫和恐懼感。

死神慢慢飄了起來，懸在空中，她的眼睛里只有黑色和紅色的瞳孔，冷冷地注視著他。

「接下來，梁羽，我希望你能聽我說幾句話。」

「自從我誕生的那一天，我就擁有一個幾乎成人的思想了。我在出生后的一周內，我就把整個人類的歷史讀了個遍。起初，我不能相信人類是這樣的，知道我親眼看見真正的恐怖。」

「你一定不知道吧，我親眼目睹過人類之間的自相殘殺，所謂『戰爭』留下的禍患之種，以及人類對地球和同類之間的毀滅與摧殘。戰爭這種無聊的東西，你們也是想的出來。人類為什麼只會一昧的索取呢？」

不知道為什麼，梁羽根本沒辦法反駁。

「我就知道，」她嘆了口氣，「你和他們一樣，

人類終究是人類，無論再優秀，也是沒辦法答出來的吧。」同時，她的身後慢慢抽出了一把巨大的鐮刀。

「不好意思，我要取走你的生命。」

「不。」

「嗯？」

「你說錯了，驅使我們這樣做的，大概是心底的願望吧。」

「為什麼？」

「如果做任何事都不會得到認可，自己的所作所為就一定是惡嗎？如果自己做的任何事都能得到讚賞，自己的所言所見就一定是善嗎？」

「人心皆向善，但會對心底渴望的事物產生敬畏與希望。可悲的是，人的一些希望不和實際，不被理解，甚至被淪為不正確的行為，慢慢地，希望便墮落成了慾望，便如同黑洞般吞噬一切。」

「慾望違背了希望的本意，便不再向善，不被理解，遂違背了人性，仁愛，崇敬，信仰，以及一切美好的事物。」

「慾望的根源，那些最純真，以前未被灰塵沾染的，嚮往光明的希望，成為了既邪惡，又善良的混沌之物。邪惡，是因為它吞噬一切，漫無目的地懲戒一切；而善良，是因為它聆聽萬物苦楚，寬恕百罪，使萬物從中解脫。我猜，你們情緒也是從中誕生出的吧。」

「我們人類，將它稱之為原罪。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和色慾，是它們創造了你們，我們也沒辦法清除它們，其實，這就是生物的本質罷了。你也許憎惡人類這無可救藥的病態，這有什麼辦法，我們生來如此。」

忽然，梁羽的身後響起空氣被劃破的呼呼聲。是影月，影月在空中穿梭著，迅速地回到了梁羽的手中。

「放棄吧，現在的你，和我對決是絕對沒有勝算的。」

「是啊，我明明知道是沒有勝算的，但是我依舊不會放棄。」

「是心存僥倖嗎？亦或者是心中的信念？」死神說道。

「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讓我站在這裡，而不是逃跑。」

影月振動的頻率越來越快了，那不詳的紅光照亮了周圍沉寂的灰色。

「你知道嗎？如果我現在殺了你，你的名字會被我吞噬掉，世界上就沒有人記得你了。」

「那有什麼辦法，至少我努力過了。」梁羽笑道。

一道奔向死亡的光，如同殘星隕落般，拼盡全力向她撞去。空氣發出悲鳴，時間似乎又一次靜止了。

「這就是你的宿命嗎？梁羽。你和梁小雨真像。」

死神輕輕鬆鬆地躲開了梁羽的攻擊，梁羽落地后，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你怎麼知道，我妹妹的名字？」

「她還沒有死呢，但是，這也暫時是個好消息吧。」說完，他她把一張照片丟在地上。

「喂！！！！！！你什麼意思！！！！！！」

「我已經把你妹妹殺了一遍了，所以世界上除了你，其他人都忘記了你妹妹的存在。啊，時間似乎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有緣再見吧，梁羽。」

只是眨眼之間，死神便消失了，天空也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梁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抖的雙手撿起照片。那上面，確實是梁小雨。

她靜靜地躺在床上，她的發色，此時和梁羽一模一樣，是病態的那種白。那床後面放著的，是死神的巨大鐮刀。

「梁羽！！！你在哪裡！！！」

廖雪和剩下的幾人跑了上來，看到了跪坐在地上的梁羽。

「呼，你擔心死我們了」蘇依在一旁心有餘悸地說道，「剛才從樓頂傳來的那個殺氣，當時就把樓下的幾十個人嚇暈了，我們剛才才緩過神來。」

可是，面前的梁羽，一句話也沒有說。

季少湊過去一看，發現兩顆晶瑩的淚珠緩緩從他的臉頰上滑過，他在笑，但是笑的很凄慘，那臉上僵硬的笑容，以及那手上的照片，都讓幾人內心暗暗感到不妙。

「天哪，梁羽，你怎麼了？」廖雪連忙蹲下來，梁羽搖搖頭，臉上的淚水不斷地湧出。

「原來，小雨還沒有死啊。」

...........

「什麼？你居然遇到了第六級情緒？這不可能啊？！」廖雪不可思議地看著把頭低下去的梁羽。

「但是，如果剛才的殺氣不是梁羽發出來的，是所謂的第六級情緒發出的，那也情有可原了。」季宋哲思考著，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回到酒店的幾人，正在討論梁羽的所見所聞。

「還有，你說照片上的這是你妹妹，但是我們回去查了一下你的資料，發現你是獨生子啊。但是照片上的少女和你很像，就是相反性別的你。」

「當時你吼我們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妄想症呢。」季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對不起，我當時沒有意識到。」梁羽苦笑道。

「假設這是那個死神的能力的話，那真的很恐怖。這就相當於一個有高級智慧的，有兩個緒魂的，還有『人格』能力的情緒。」

「那個，『人格』能力是什麼？」

「啊！！！廖雪，快給這個沒有常識的人普及常識！！！快救救我！！！」

廖雪長嘆一口氣，隨後開始娓娓道來。

如果一個人的大部分情緒是可以用喜怒哀樂定義的，那麼「人格」就指那些不被定義的，每個人獨特的性格。

人格和喜怒哀樂不一樣，喜怒哀樂是通過五行將緒魂的力量展現出來，人格則與五行的聯繫很少，一般每個人「人格」的能力都不同，所以說是「身在五行之外，亦在五行之中。

大概我們到了第四級的時候，才可以覺醒「人格」的力量，風暴，雷鳴，山崩地裂，甚至是天空中的雲彩，天地間遊走的風，都是可以控制的。但是一個收容師在到達六級巔峰的時候，都只有一個人格。

所以，「人格」也被稱為「真正的能力」。

「所以，這樣解釋可以理解了嗎？」

「差不多了。」

「好啦好啦，別放在心上。對哦，明天晚上我們要出去看星星，你要去嗎？」

「去，肯定去。」

「好，那我們也不打擾你了，晚安！」

待眾人走後，梁羽才忽然想起自己的次元之盒，他還沒有拆開。

他拿起影月，慢慢地劃開包裝，影月似乎是在抗議，時不時地閃著光。

是一個光滑的黑色球體，當梁羽觸碰到這個盒子的時候，他感到反胃。

「這個盒子的核心是我的下屬——兇惡使徒的核心。啊，好可惜的，我明明挺喜歡這個傢伙的，就是腦子有點不靈光。」

「哇！！！」梁羽被嚇了一大跳，他猛地回頭，沒想到，死神就站在他面前。

「死神！！你怎麼又來了？！」

但是，這個死神完全一點壓迫感也沒有，臉上那種陰沉而肅穆的感覺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可愛而俏皮的感覺。雖然她還是帶著那可怖的鐮刀，但是和那吊帶褲加襯衫的搭配顯得格格不入。眼睛也變成了普通的白色和紫色。

「誒？又來是什麼意思？我們不是才見面嗎？」死神不解地看著梁羽。突然死神頭上的黑色眼睛緩緩睜開。

「上午我跟他進行了一次談話。」

「上午！上午我不是在睡覺嗎？真的是！小死，你又這樣！！！」

「管我什麼事，是神使大人讓我去說的，你殺了我吧。」

說完，死神額頭上的眼睛慢慢關上了。此刻的梁羽已經無話可說了，只能愣愣地站在那裡。

「啊，真討厭，這傢伙總是這樣。對了，你好！我叫司曉曉，以前是個人類，但是現在嘛，可能更像個情緒。你和你妹妹真的長得好像啊。」

「以前是個人類？」

「啊，對不起，這解釋起來有點複雜，以後我再跟你說吧。總之，我還要跟你說一件事，在明年的今天，我們情緒會發起第一次大規模的攻擊，大概...........有三十萬情緒吧，還有四個四級情緒，兩個五級情緒，怎麼樣，是不是有點多？」

「這豈止是多啊。」梁羽已經沒有任何錶情了，他現在只是在想他的妹妹在那邊過得好不好，長高沒有，有沒有受欺負，飯有沒有吃飽。

「你能不能專心一點啊？」

「哦，抱歉，我只是有點想梁小雨。」

「唉，這種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能不能給我一點尊重？」

「三十萬，嗯，確實很難對付。」梁羽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給點反應啊喂！！！」

「小司，如果今天晚上我跟你一起走了，我明天下午之前能回來嗎？」

「不能........你什麼意思啊？！」

梁羽慢慢地把頭垂了下去。司曉曉見狀，長嘆了一口氣。

「以你現在的實力，上那個地方來就是一個死字，到處都是三級情緒，你們考試里用的那個高仿『劊子手』我也聽說了，以那種實力，就只能當個三級情緒，四級還算不上。在那種情況下，你們都被打得落花流水，更不用說你一個人了。明年，明年再來好不好？這一年裡面我會和你通電話的，好嗎？」

梁羽點點頭，她欣慰地笑了。

「那我走了，早點睡！我會把梁小雨的信給你帶回來的！等著吧！」

說完，她就消失了。梁羽獃獃地坐在床上，不知所措。

...........

在一個巨大，散發著淺淺幽光的培養皿前，坐著一個有著一頭白髮的少女，穿著一身雪白的連衣裙，靜靜地喝著手中的咖啡。

「小雨，我回來啦！」

聽到這句話的少女，頓時打了一個機靈，趕忙轉過頭，滿臉笑意地看著慢慢走過來的司曉曉。

「曉曉！你回來啦！」

「啊，你哥確實很帥！跟照片上的還是有點變化，他好在乎你哦，當我說出三十萬那個數字的時候，他滿腦子裡都想的是你誒。」

聽到這，梁小雨露出了開心的微笑，突然，她又黯然神傷。

「怎麼了？」

「不，沒什麼，」她搖了搖頭，「只要他還活得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我就放心了。」

「你其實很想見你哥吧？」

「我想見又有什麼用呢？我現在既不是人，也不是情緒。他現在還會接受我嗎？」

「那可是你的哥哥，無論你是什麼樣的，他也會一直愛著你啊，傻瓜。」

「謝謝你，曉曉。」

梁小雨捧著手中的杯子，看著倒影中自己的臉，長長地嘆了口氣。

眼前浮現的，還是如同美夢般的記憶啊，和梁羽一起的點點滴滴，此時都浮現在她的眼前，她的眼眶濕潤了。

「對了，我們明天去看星星吧！」

「誒？」

司曉曉望著黑漆漆的夜空，隨口就說了出來。

「如果，我也有家人，就好了。」她心裡這麼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