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星空下

第十一章星空下

梁羽徹夜未眠。

他坐在窗邊，雙眼無神地向前眺望著，當他知道梁小雨沒有死這個消息的時候，所有複雜的情緒從他心裡噴涌而出，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他來到這個地方，本來就是為了打聽有沒有梁小雨的消息，這下好了，直接就知道她還沒死，一時間，他竟然感到悵惘與迷茫。

儘管梁小雨還活著，但是從司曉曉的話里不難看出，梁小雨可能不是以前的那個梁小雨了。梁小雨已經「死」過一次了，他也不知道梁小雨重生后是什麼樣的，萬一，她的性情大變了會怎麼樣？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感到空虛。

過去的三年裡，他成為了一個不需要感情的收容機器，為了變強，為了復仇，他沒日沒夜地收容，霎時，他突然回想起了自己在皓城裡的那些所經歷的一切。

他第一次看見數不清的情緒時，他永遠沒辦法忘記內心的興奮與緊張感。

內心的情感復甦之時，梁羽明顯地察覺到，自己喪失了以前的殘忍與無情，他沒有以前的自己強大了。

儘管如此，他也不能再失去陪伴在自己身邊的，那些重要的人了。

想到這裡，他攥緊拳頭。

等到天蒙蒙亮的時候，他才緩緩睡去。

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太陽今天照常升起，但是卻看不見絲滑似水的陽光。

在桌上擺著一張信。梁羽在第一眼看到那封信的時候，他愣住了。隨即，他幾乎是從床上飛撲過去，沖向那封信。由於動作太慌亂，他還狠狠地摔了一跤，他咬著后牙槽，強忍疼痛，慢慢地爬了起來，抓起那封信。

他瞪大了雙眼，這封信，是梁小雨寫的。

哥，已經三年了，我已經不記得你長什麼樣了。

自從三年前，我被抓走時，我的生命就已經結束了，對不起，哥，我沒能保護好你，也沒能陪在你身邊，我真的不配做你的妹妹。

當司曉曉將我復活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回不來了，現在我的身體里，有一半都是情緒了，我現在已經成為那些高級情緒的工具了。

不過，你放心，哥，我在這裡過得還好，每天就是吃了睡，睡醒了起來散散步，和司曉曉一起聊會天，我的一天就這樣結束了，不過，我倒是沒有長胖，不知道為什麼。

也許...........我可能不再是人類了？

我最近在夢裡經常會夢到你，夢見我們小時候奔跑的樣子。聽司曉曉說，你現在變強了，成為了魂學校調研的第一名，真的好厲害！我也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在你被你保護，再也不使用這討厭的緒魂了。

說實話，我真的很討厭情緒和緒魂，我甚至曾經控制植物生長的時候，我都會感到噁心想吐。現在好了，有你在，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地被你保護啦！

哥，我已不想再在這裡了，我現在好想見你啊！我曾跟死神說過這件事，司曉曉也勸過他，但是他打死不幹，說只要時機還沒成熟，只要我們一相見，他就殺了我，很扯是不是？沒關係啦，在我迎來死亡之前，我都會一直在這裡等你的！

最愛你的小雨

梁羽顫抖著雙手，將信緩緩疊起，一屁股坐會床上。他顫抖著，臉上不斷地劃下淚珠，他咬牙切齒地用那血紅的雙瞳瞪著前方。

「小雨，你等著，我一定會救你出來。」

梁羽從心底里知道，他不是一個勇敢的人，

他也沒有太多的天賦，只有比其他人更努力，更強大，他才能改變這該死的命運。

現在的他，還不夠強大，他現在需要回歸到三年前在皓城的狀態，一心只有收容情緒，情緒與傲慢是他的一生之敵，這點他心知肚明。

輕輕地，梁羽聽見有人在叩響他的門。

「來了！」

他推開門一看，是廖雪，滿臉笑意地看著他。但是，當她看見梁羽臉上的淚痕的時候，她頓時慌了。

「你，你沒事吧？？？」

「哈，我沒事，只是，情緒有點激動.......」梁羽拭去臉上殘留的淚水，擠出一個微笑，「有什麼事嗎？」

「我們要準備出發了哦！你準備好了沒啊？」

「這麼早？怎麼去？」

「坐老季他車去啊！還能怎麼去？」

「行行行，等我換件衣服。」

在上車之後，其他人都在大聲地嘮嗑，講笑話，吃東西的時候，廖雪注意到了坐在車廂一角，默默地注視著窗外景色的梁羽，那空洞的眼神里，竟然讓廖雪感到悲傷。

他肯定出什麼事了。她悄悄地拍了拍身旁的季少，他依舊是在說自己的話，只是在間隙時，點了點頭，他理解了廖雪的意思。

其實，幾人一上午都沒有看到梁羽，敲門也沒有答應，電話也不接。保險起見，他甚至還使用了無人機看了看房內的狀況，還好，梁羽睡得死死的，只是，在一旁桌子上坐著寫字的白髮少女，讓他感覺不對勁，但也只是不對勁了一會，便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

路途很遙遠，汽車大概開了幾個小時，所有人都在車上睡著了，除了梁羽。

等到他們到那裡時，已經是黃昏了。太陽在地平線的遠處慢慢消逝，遠處的天邊燃燒著無窮無盡的火焰，映照在青色的草地上，出現了無數細小的黑影。霞光映射在梁羽的臉上，風吹不動了，便遠遠地躲藏在天邊的角落。

「真美，是不是？好啦，別看啦！等會還有更好看的！過來拉帳篷！」

「哦！哦.........來了。」梁羽轉過身去。

太陽很快隕落，而月亮還未升起。眾人聚在篝火旁，一邊笑著，一邊舉行著篝火晚餐。笑聲與火焰燃燒的噼里啪啦，都是那麼好聽。

等到眾人吃完后，火焰便被滅掉了，霎時，周圍漆黑一片。

「接下來，我們只需要躺下來就好了。」季宋哲說道。

梁羽慢慢躺下，五人靜靜地躺在草地上。

梁羽突然想起，梁小雨也曾經跟他說過星空月下的美麗，即使那時的他不以為意，但是他此刻必須承認，眼前的似真似幻的景色，他還是第一次見過。

沒有世俗的嘈雜，沒有鬧市的燈火，風靜而輕地拂過未被塵世污濁的少年的臉，由向遠處奔去，一頭扎進了漫無邊際的寂靜之中。暗紫色的天邊不知何時掛起了一輪明月，璀璨的星辰在茫茫天海中若隱若現，銀河似劍，筆直地劃破天穹，留下一抹溫暖的青色。-

那廣袤無垠的星空瀚海，似乎能包容萬物，星河上灑下的點點星光，化作無形的潮水，在大地上靜悄悄地蔓延開來。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般美景，梁羽感受到一種莫名的震撼與窒息感。

「那些令人焦慮與絕望的日子裡，我也嘗試著在寂靜的夜中反覆詢問著自己的內心，我哭泣著，企圖從淚水中找出答案，那些被欺凌時留下的傷疤，母親離去時給我帶來的痛苦，這些記憶一輩子也沒辦法逝去。」

「我渴求擁有像瀚海般寬容博大的胸襟，像星空般深邃沉穩地思想，像朗月般清亮明凈的內心。我渴望成為星空，但是渺小的我們又如何成為星空呢？」

梁羽轉過頭，看見廖雪的眼眶裡噙滿淚水，臉上卻依然掛著淡淡的笑容。

「梁羽，我們是人，我們沒辦法成為神，也沒辦法成為星空瀚海，什麼事都不是唾手可得的，我們也不可能如同神明與星般偉大。但是，與其在浩瀚的宇宙中見證自己的渺小，不如在渺小的自己中成就偉大。」

「人類永遠不會被困難所嚇倒，永遠不會因為挫折而失去，我們也許是轉瞬即逝的，但同時我們也是永垂不朽的，人類的生命之花將如同這片星空瀚海一樣，得到永生。」

梁羽慢慢坐起身，望著地上躺著的幾人，笑了起來。

他笑得越來越大聲，眼淚也不斷地從他的眼角湧出。周圍的幾人也看著他，微笑著，只是，那微笑里飽含心酸。

確實，時間會證明一切。

晚安，梁羽，睡個好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