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文琉清暫新的大學生活猶如一幅空卷徐徐展開,心無波瀾的接受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
人聲鼎沸的校園,這邊草地上女生們坐著看書,亦是一道美麗風景,那邊三五成群的在林蔭道上你追我趕,好不熱鬧。
「我不喜歡那些人,仗著身高,就可以輕輕鬆鬆奪人所愛,偏生我矮,有什麼辦法?暗自神傷。」傳來女生說話的聲音。
「長得高的可以嫁給他,可以和他一起生活,把最好的都給她,很多很多寵愛,我什麼都沒有。」
「我也有種不想要的感覺,苦。」
「原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做的再多在他眼裡也只不過是路人一樣的存在,不喜歡終歸是不喜歡。」
「而且最讓人悲傷的,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喜歡的是別人。」
「總是在我不經意間,眼神就牢牢粘上了某個人的背影。」
「世上最熾熱的,是他的目光。」
「我並不依賴博生,更多的依賴凱浩。博生對我很不耐煩,凱浩會願意聽我說話。」
「博生對我的態度很牽強,這種感覺讓我開始對他感到害怕。」
「我的心感受到了懼怕,產生了退縮,不敢再繼續。因為他根本不愛我,我繼續下去會造成什麼後果,不敢想象。」
「你會讓我看到你時眼裡的那抹光亮澆熄,內心變成一個老者,缺失了生機。」
「博生總是連名帶姓的叫我,叫那些女人就省掉姓氏,顯得親密,下次我也連名帶姓的叫他好了。」
「要是我們在一起了,我保不齊會出軌,因為你對我太冷淡了。明明人還在,我卻像守寡。」
他皺眉。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每次我看他,他都低下頭不去看我。」
「我曾經所有的熾烈,最終,還是被你耗盡了。」
「如果要愛別人,就請先好好愛自己。」
「讓心記住疼痛,自己也會保持清醒。」
今天下了很大的雨,今天晚上去公園了,今天晚上殷微沒有見到心底最想見到的那個人。
「年輕的時候,連多愁善感都要渲染的驚天動地。長大后卻學會,越痛,越不動聲色。越苦,越保持沉默。成長就是將你的哭聲調成靜音模式。」
「我以為只要有你,便沒有這世間疾苦。到後來才發現,你就是這世間疾苦,我的苦。」
一個曾經糜爛的自己,一個無望回歸本原的自己,放棄涅槃重生為一個完整的自己,沒有一個可以回歸的家門。
「媳婦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一個詞,他就用在了她身上,這是我媳婦,讓人不相信他們有一腿都不可能。」
文琉清今天穿蕾絲裙,嵌著三顆粉琥珀,左邊兩顆黑色金屬扣子。
耳垂上冰藍耳釘更為之增添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氣質,頭髮上紫色鑽卡,嘴角揚起慵懶疏離的笑,清澈明亮的眼睛,慵倦又叛逆。
樓前多樹,在宿舍樓下勃然地盛放著,文琉清提著行李入寢室內去一探究竟。
「夏天不是很熱,蚊蟲可有點多,宿舍地理位置得天獨厚,離東區浴室近!浴室、洗衣房、小賣部所在並連在一起,看起來很方便。」
「並且,位置居中,去食堂、教學樓、籃球城場、跑道都不遠不近,距離剛好。」
宿舍普遍傳統。「沒有獨立衛生間,每層有二洗漱間二衛生間;二個洗漱間分散了一台洗衣機和一台熱水器,並非洗澡的浴,是接熱水的。」
寢無陽台。「晒衣可在樓下可在洗漱間可在窗外的架子上還可曬在廣場上,但曬在窗外易被風颳去。」
「宿管與保潔阿姨都非常負責任,整體環境整潔,寢室內部就要靠自己了,畢竟瓷磚地顯頭髮多。」
四張床,行李架,衣櫃和兩個臉盆架,三張桌子橫著排列寢室正中間。
第一感受就是擁擠,衣服太多,又添置了兩個簡易衣架,看著她們各種開動腦筋的產物。
利用床與床之間各種縫隙、衣櫃行李架到屋頂的空間,連床底桌底、桌子與牆之間小片空地也沒有放過,文琉清已超級鬱悶。
「每層洗漱房與衛生間分別放置一台洗衣機與熱水機,洗衣飲水就很方便。」
「不過都不是免費使用的,洗衣機至樓下辦卡充錢而後可用,打開水也須插卡。」
「大學宿舍是第二個家,大學生一天中至少須有三分之二在房中度過,和洽的寢室關係,良好的宿舍環境是為使你愉快度過四年大學生活。」
「寢室與圖書館之間隔一個操場,有一點距離,澡堂食堂很近,東區只有一個澡堂一個食堂。」
「洗衣店不僅能洗衣服,能修包,也能修衣服。」
「宿舍門口就一個長長的自行車棚,停自行車斷沒有問題。」
「那停我的瑪莎拉蒂呢?」
「擠一擠也沒有問題。」
「……」
「宿舍門禁時間呢,平時六點到十一點半,周末六點到凌晨零點。」
文琉清好像迷路了,這時見一坐林蔭道長石凳上凝神看書的女生。
只見她扎著長長的馬尾,小麥膚色,圓圓的臉,秀氣的鼻,小巧的嘴,一雙單眼皮,腳上穿了黑色低跟皮鞋。
正所謂環境塑造人生,每個人成長中家境無疑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文琉清由內而外散發出優雅高貴的氣質,而貧家生之殷微則有一種小家碧玉,此二人是完全不同的。
文琉清止問:「這位同學,打擾一下,請問服裝設計系大一二班怎麼走?」
膚白貌美,長發垂順至腰際的文琉清,使周遭同學們只看一眼就瞬間淪陷,無論是衣服搭配還是舉手投足都很吸引人的目光。
被打斷看書的女生輕輕的皺了皺眉頭,抬頭近距離望向聲音的來源,被驚艷到了之後很快清醒過來。
她個子不是很高,笑起來有兩小梨渦,人長得挺秀氣,單眼皮眨巴著。
這位女生家境清貧,富裕於其已成奢望,在貧苦線上掙扎,不再時而駐足,時而踟躕,不忘初心。
女生決定要念服裝設計專業,聽專業名字即知其最費錢的地方就是布料、顏料及面料。
在她了解到學服裝設計常要動手設計、操作即是消耗顏料、布料的過程,是一筆大開銷。
除開學費,平常要買許多相關的書籍也很貴,不過要是學成畢業了,當設計師是很賺錢的,綜其家中資產與興趣衡量才決定念此專業。
她從小寄人籬下的活著,大氣不敢吭一聲,別人叫她幹什麼她也不敢反駁,什麼都照做不誤。
她前期的性格是膽小懦弱的,長期的被人忽略以至於她自己也不把自己當回事,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她二十一歲。
那一年他們相遇在一場小雨中,她行事莽撞,走路眼睛不管不顧之後就撞到停車的欄杆上。
後期她的性格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她不再畏畏縮縮的躲在人身後。
她已經學會了把那些苦難的生活當成了一種磨練,那些寶貴的經驗終將成為她在孤獨旅途中的財富。
思緒回籠。
「你好,同學,我知道怎麼走,真巧,我也是服裝設計系大一(二班)的學生,你去我班上有事嗎?」
「沒什麼事,大概是去鳥籠里坐著。」
「什麼?」錯愕。
「去教室上課呢,我們即將成為同學,我是轉學生,我叫文琉清,你呢?你叫什麼名字?你也學這個專業?」
「我叫殷微,我很樂意帶你去。」
「我是我班學習委員,你以後有不懂的地方都可以來找我,我可輔導你。」
「為什麼熱心,古道熱腸?」
「你合我的眼緣,我覺得我們能做朋友。」
……
「我叫文琉清,從蘭櫻藝術學院轉過來的,我的特長是彈古箏,因為一些個人原因不得不轉學,很高興能成為同學,希望今後和睦相處,謝謝。」
文琉清在講台簡短的講了一段自介紹。
文琉清隨意的姿態,卻又無端惹人憐惜,其身若煥發著暗紫色的神秘感,與標準曲線成為班裡的焦點,右上之手鏈繞幾圈在纖細手腕,右手手指的銀色指線無任何裝飾,彷彿有數小光斑在閃閃發亮。
作為轉學生,什麼人都不認識。
第二節課上課鈴一響即聽到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響,隨後一個女人優雅步入教室。
這位專業老師今年三十六歲,她近十五年的教學沒有磨去對服裝設計的熱情,故她的課都講的甚詳細認真,如其所言有儀式感。
臉上常掛一副親切之笑,誰若惹到她,則不得了,那是母老虎發飆的現場直播。此亦是文琉清後於殷微處得知的。
只見她從包里拿出筆記本電腦,打開投影儀,「同學們上午好,今日我與眾人說說服裝素描畫稿如何畫。」
首先我們了解服裝發展史,服裝史其實實是人文發展史。有哪位同學知道哪種場合會穿禮服嗎?請舉手發言。」
有一女生難掩自豪的如數家珍般說:「我知道,私人娛樂宴會就要穿禮服,我常有赴宴的,我有好多漂亮的晚禮服,我尤愛拖地晚衣服。」
「高級別的禮服,其發展從國際盛典至好萊塢頒獎典禮,到商業酒會,禮服始終是這些場合必不可少的『濃墨重彩。』」
「其高雅風格、多變的輪廓、奢華之面料與精湛的工藝,所以很多設計師都鍾情於禮服的設計。」
「晚禮服用於夜間六點后正式場合或宴會,多為拖地樣式長裙。以示隆重,晚禮服大多使用獨立造型。」
「如以裙撐支撐裙擺,同學們知道在表現晚禮服時,首先宜確定誰與誰的關係嗎?」
「款式結構和什麼來著?「
「禮服與人體空間關係。」同學們各言其意,認為這是標準答案。
「對的,在表現晚禮服時,應先確定禮服與人體的空間關係,再確定禮服的款式結構。
「褶皺與細節等裝飾的刻畫則要有詳有略,不能喧賓奪主,體現畫面的層次感。」
殷微坐在偏角落一隅的位置,小麥膚色的手自課桌里拿出繪畫本,微胖圓潤的手握著一支鉛筆於白紙上先畫出模特的基本形態,繪出禮服的大致輪廓。
隨手取一旁的橡皮擦細心擦掉不必要的輔助線,用乾淨整潔的線條表現出完整的服裝造型。
老師行至殷微的位置時停下來了,屏息凝視著她的圖紙,內心暗暗稱讚。
只見殷微開始平鋪皮膚底色,繪製出臉部的陰影,行雲流水一般繪出妝容,遂把女模特的眼妝化出了濃郁的感情色彩,使模特眼睛深邃,有神。
突出面部視覺中心,唇妝用較自然之色,削尖的鉛筆之下勾勒模特髮絲的走向。
她未停下來再構思一下,直接在圖紙上平鋪出人物皮膚的底色,認真以鉛筆繪人物皮膚的陰影,備見立體感。
殷微很注意人物身體和手臂的前後關係,大致勾畫出禮服上鑲嵌圖案的形狀,凝神貫注描繪著珠片,恰到好處的把珠片高光與反光處做了留白處理。
至飯點了,殷微行到文琉清課桌前:「琉清,現在是午飯時間,你還不知道食堂在哪吧?我帶你去,我們學校食堂的廚子有不少都是大師哦,做的菜很好吃。」
「謝謝。」文琉清起身,始終帶著一絲疏離。
到了食堂,文琉清湊至餐台前打飯,她是喜歡吃肉的人,胃口好,點了不少菜。
「你說,你要和我做朋友?你還是斷了這個想法吧,你亦知我這個人素來行事太過張狂,樹敵無數,看不慣我的人又多,我這樣的處境呢。」
「我怕別人知道你是我朋友后,在街上走著都會被人指指點點,所以為了你的名聲著想,你還是離我遠點的好,免得平白受虐。」
「我不怕。我正是要和你做朋友,而且是很要好的那種朋友,你不要以為我圖你什麼,我性格孤僻沒有什麼朋友。」
「但你就好像一束光,照亮我使我想要追逐,我也不想從此只當泛泛之交,這是我深思熟慮之後的想法,你就算這麼說我也不決定放棄,對待友情我很認真的。」
「你還挺犟的,好,我也不管你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我沒有要和你做朋友的這種想法。」遂雙抱緊懷裡的幾本書姿態優雅的從殷微身側與之交臂而過,徑直走遠。
「若她是怕你沖著錢而與她交好,那麼她只是沒安全感,這可以原諒;若她只想玩角色扮演,跟你來一場平實的感情遊戲,那麼就麻溜的讓她滾蛋!」殷微的學姐說。
馮碧淇被推選為班上紀檢幹事,雖不屬於班干里的核心角色,但是承擔重量也是較多,班上誰沒來上課,要與學院報告。
每周更要與學院紀檢部長彙報每晚各宿舍夜不歸宿的情況,而落實至馮碧淇這裡亦大打折扣,能與班上「放水」的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查女生這邊馮碧淇就去各宿舍隨便看看、問問,男生那邊就打電話給那幾位男班幹部看一下。
文琉清與殷微住的203宿舍。
學校晚夕查寢,無非不願學生外出時有意外而學學校這邊尚不知情,若大學生出,學校能及時察覺,或能及時彌補。
「有的學院還組織學生會夜裡查寢,不僅能查出誰不在宿舍,還能查出使用大功率電器。」
「其他學校我不清楚,我所在的校區,不僅夜裡查房,十一點半后想要進校門,需出示校章及簽名,后還得過宿管那一關(宿舍門亦關了),宿管是全部宿舍的公敵。
遇宿管喝醉酒時的大聲呵斥晚歸學生。
夜半一堆人撞開203宿舍門,然後吼著,「劉紫彤在宿舍嗎?一室友回復沒有,然後就揚長而去。
第二日往宿管那反饋,調監控錄像,也不了了之。
然而大多生學於是鬆懈的,夜出上網或與男女朋友住賓館並非一二個,屬大學生人身自由,宿舍違規現象,用電規範或養寵物之類,是每個學校必查的。
「大學查房合乎情理,大學宿舍也須合理看管,學校的規定必是合乎學校以及學生的利益。」
「這也是學校為你們著想,自高中初入大學,都以為大學很輕鬆,思想上有所改變。且你們才入大學,思想還不成熟,不能放任你們。」
「若不查房,慢慢墮落,常常通宵,絲毫不把精力放在學業上,毀了自己人生,學校來負責任,夜裡查房,適當的管制,防止你們失控,棄了學業。」
「學校是為了安全來進行管理,這個學校查房呢自古就有,只是一些人執起來太隨意,若從大一至大三都是軍事化管理正規查房你就不會這樣問了。」
「希望有隱私,接受不了。」
「你現在是寄人籬下,談何隱私?」
「我寄在哪裡?我是交了學費的,我和學校是平等的雙方。」
「世界上中有太多不能接受的事情,你又能反抗什麼?不是塔尖上的你只有接受,只能執行。」
馮碧淇查到302寢室在用違規電器(電壺與電熱鍋),室友被她記了名字,學校要給處分(警告),但是要找殷微她們再核實,核實再往學生辦簽字確認,從此室友今後的簡歷里多了個處分。
馮碧淇沒看到鍋,只是雞蛋殼,麵條與速食火腿腸,就非要室友交出鍋,只要報出一個名字就行,如果不說就記全寢室人的處分,然而沒有人說出名字。
全寢室都被記了處分,有兩個室友明年準備弄貧困補助,一位輔導員了解她家裡情況,準備為她弄一等補助金的,可能因此事便弄不了補助,文琉清就去宿管會找部長,
可笑的是女生部長背倚靠桌案,桌上是違規電器「熱得快」插在雜牌插排上。
昨天輔導員找文琉清去辦公室,使她寫點類似檢討的東西,文琉清問起殷微明年貧困補助的情況,輔導員皮笑肉不笑,說明年再看吧。
這件事發生后宿舍氣氛不大好,室友沒有推卸責任儘力補救,若殷微得不到補助,她說:「大不了我出去做兼職把錢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