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聽到關門聲。
文雅坐在沙發上抬起頭,她臉色透出一股蒼白,她扭頭看鏡中的自己。
……
婚禮現場,陸英招正在跟一群好友說話,唐柴匆匆過來,拚命沖他使眼色。
陸英招走過去:「怎麼了?」
「三哥,雅雅不見了!」
唐柴都得頭上都是汗:「我和雪瑛幾個人到處找她都找不到。」
「……帶我過去。」
陸英招回身從伴郎那裡拿回手機,他邊走邊打電話給負責安保的工作人員。今天他們結婚,他怕有意外高喬南會來搞亂,他在莊園外都布置了人。
安保的工作人員確信高喬南沒有來!
「三哥,我就覺著她有點奇怪,剛才她起身的時候忽然暈倒,過了有2分多鐘,她醒過來說要一個人靜一靜。」
「……」
陸英招聽了唐柴的話猛地停下了腳步,他心裡頭隱約猜到了什麼。
「三哥,怎麼了?」
唐柴擔憂地問,陸英招搖搖頭,他深呼吸,和唐柴去新娘休息室。
幾個伴娘都在休息室里。
陸英招看到那件她最喜歡的婚紗被脫下,隨意丟在地上,捧花也扔在了地上。
陸英招閉了閉眼睛。
他上前一步,忽然腳下踩到了一個硬物,他退後一步,慢慢彎下腰,撿起上的婚戒。
「唐唐。」
他捏緊戒指,很快恢復了平靜。
唐柴急忙應聲,陸英招對她說:「你去告訴張行他們,讓他通知大家,就說新娘忽然身體不適,婚禮暫時取消,代我向大家致歉。」
「三哥!」
「去吧。」
她想起來了。
她在這一天,這樣的時刻,想起來了。
就算他用手段把她帶回來,這個婚禮也無法再繼續下去。
唐柴咬了下嘴唇,扭頭快步跑出去。
高雪瑛從外頭回來,她剛去調了監控,她講:「三哥,她換了衣服,已經離開莊園了。」
「……好,我知道了。」
婚禮忽然取消了,說是新娘忽然身體不適,但是紙包不住火,各種消息已經散了處來,客人們議論紛紛。
陸英招打電話給陳楠,他聲音低沉:「陳楠,你帶人去文家等她,就守在門口,別讓她離開。」
她逃婚,第一時間只可能回家。
陸英招坐車離開了莊園。
他在車裡,捏著戒指,緩緩閉上眼睛。
她連對他們這麼重要的婚戒都丟棄了,他心中已經預感到了自己的悲局。
她愛高喬南。
遠比他以為的,要愛得深。
……
計程車停在門口,文雅下車,她看到家門口停了三輛黑色的車,陳楠看到她,他快步上前。
「文小姐,三哥讓我們在這裡等你。」
「……」
文雅沒有說話,她低頭上前去開門。
陳楠講:「在三哥來之前,請文小姐呆在家裡,不要離開,別讓我們為難。」
……
車子停在門口,陸英招從車裡下來,陳楠立刻上前說:「三哥,她在裡面沒出來過。」
「嗯。」
陸英招開門走進院子,他走到屋門口,開門進屋,他們今天結婚,屋裡被布置的漂亮熱鬧,很多彩帶還沒有拆下來。
文雅坐在沙發上。
她臉色蒼白,看著他,眼神像冬天的寒風一樣冷漠無情,明艷的臉,美艷卻毫無生氣。
這才是,真的文雅。
自閉,冷漠,厭世。
「你想起來。」
陸英招走過去。
文雅腦子裡閃過無數畫面,讓她蹙緊了眉頭,露出憎惡痛苦的表情。她和陸英招雖然沒有發生過關係,卻做了無數親密的行為。
「我想起來了,陸先生,婚禮的一切費用,我會全數補償給你。」
「……」
陸英招呼吸凝窒:「雅雅,你是不是記起了高喬南,忘了我?」
文雅眼神冷漠:「沒有,我都記得,你走吧。」
「……」
她就像一塊永遠融不化的冰,不論陸英招如何的溫柔,她都沒有一絲動容,一直冷漠而自我封閉。
「雅雅,我給你幾天時間,你好好冷靜一下,想一想。」陸老爺子不停打電話來催陸英招回去,他走前對文雅說,然後離開。
站在大門口。
陳楠說:「三哥,你放心,我們就守在這裡,替你守著三嫂。」
陸英招垂眸:「不用了,你們也離開吧,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他不能守她一輩子,守在這裡又有什麼意義,該來的擋不住,該走的留不住。
陸英招走後,陳楠便帶人轍離文家門口。
——
外面天黑。
傍晚了。
屋裡一團漆黑。
文若若睡在床上,她是被手機鈴聲吵醒了,她打開檯燈接電話。
「……什麼!?」
文若若手捋了把頭髮,聽到朋友的電話,她一怔,吃了一驚!文雅和陸英招的婚禮沒有舉辦成!?
掛了電話,文若若抿緊嘴唇,臉色微沉,她扭頭看身側的高喬南,今天文雅結婚,高喬南喝了很多久酒,他發了瘋,他和她在這間他和文雅的新房裡瘋狂地做,愛。
好玩了。
文雅沒結成婚,難道是恢復記憶了,要是她恢復記憶,她們三個人彼此折磨,相互糾纏,才叫刺激!
高喬南被她吵醒了,他睜開眼睛坐起來,表情冷漠,跟她講:「你怎麼還不走?」
「怎麼,睡完我就趕人?」
文若若笑,她過來摟他,高喬南冷著臉不耐煩地推開她:「滾!」
高喬南靠在床上坐了一會兒。
眼前一陣眩暈。
他喝了太多酒,又瘋狂和文若若做,愛,此刻只感覺頭重腳輕,身體都要透支。高喬南從床頭柜上拿起煙盒,抽了出一支,熟練地咬住點火。
文若若向他伸手:「給我一支。」
高喬南看都不看她,將煙盒扔給她,文若若熟練地點火,靠在床上抽煙。
「文雅沒結成婚。」
她抽著煙說。
高喬南夾著煙,他怔了一下,猛地扭頭:「你說什麼!?」
文若若沖他吐了口煙霧笑眯眯:「文雅沒有結成婚,我朋友打電話給我,說新娘子逃婚了,婚禮沒有辦成。」
「……」
高喬南眼珠子快速轉動,呼吸變得急促,他急忙扔了煙翻身下床去找手機!
文若若抽著煙,看著他心急發瘋的模樣,她笑,咬著煙,眼淚流下來,她抬手,面無表情地擦去。
高喬南找到手機,他手機關機了,他喘著氣急忙打開手機,手機立刻嗡嗡震動個不停,他朋友打了幾十個電話給他!高喬南一概不理,他快速撥打文雅的號碼。
文雅的手機關機了!
高喬南急忙過來,他拽下被子翻找衣服,匆匆穿上衣服,他趕文若若:「你趕緊走。」
文若若輕挑著眉,抽著煙下床找衣服。
她們三個,來日方長。
她沒多留,穿上衣服就走了。
高喬南拿著車鑰匙匆匆下樓,他要去找文雅!他走出一樓大廳,他忽然停下腳步——
路燈下,女孩穿著白衣,散著烏黑微卷的頭髮,臉色蒼白,她正站在樓下,然後目光緩緩移動,落在他身上。
「喬南。」
她喊,溫柔清晰。
高喬南手裡的鑰匙掉落在地。
他一下淚流滿面,他衝過來一把抱住文雅,緊緊地抱住。
「你想起來了!」
「……嗯。」
文雅緩緩抬手,終究還是摟住了他。
……
「上樓吧。」
高喬南緊緊握著文雅的手說,文雅朝抬上看一眼,她默默地搖頭,高喬南忽然想起新房裡的凌亂,他心慌了一下,急忙轉口:「還是去你家吧。」
「……喬南。」
文雅上前一步,她頭微微埋下,她聞到了他身上,CH5號的香水味,她什麼都沒有問,她回頭看一眼遠方,輕輕說:「你陪我走一走吧。」
「好。」
兩人慢慢向前走,文雅什麼話都沒有說,她原本就是個內向沉默的人,喜歡把心事藏在心裡,用冷漠掩飾自己的抑鬱悲傷。
小區里有個小公園,站在路燈下,文雅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累了?」
高喬南急忙問。
文雅抬頭,看著他的眼眸,她問:「她走了嗎?」
高喬南臉色陡然一下變了,他一瞬間狼狽地掩飾:「誰啊?我不知道你在說誰。」
「我看到了。」
文雅輕聲說,眼裡閃著淚光。
「……」
高喬南喉頭滑動:「雅雅,你聽我說。」
「我看到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出車禍嗎,那天我去我們的新房,我看到了你們在一起,你們沒在關門,我接受不了,我跑下樓,所以出了車禍。」
「雅雅……」
高喬南嗓音啞透了,他猛地抱緊她:「你聽我說,我跟她就是發泄,我對她完全沒有感情,我只愛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喬南,你恨我是嗎?」
文雅輕聲問。
高喬南身體僵住。
文雅講:「我以前不明白,為什麼你可以為我去死,卻總是一副對我厭煩的樣子,處處嫌棄我,你恨我對嗎?」
高喬南鬆開手放開她。
「為什麼恨我?」
「……」
高喬南張了張嘴,他退後一步,閉了閉眼睛:「是,你知道我爸為什麼死嗎?」
「他和你媽婚外情,你發燒那天你媽打電話給我爸,我爸開車送你去醫院,在路上出了車禍,三個人,就活你了你一個。」
「因為你,我8歲時就沒有了爸,我媽痛苦了一輩子,我恨你。」
「我從小就恨你,我想過無數方法想要報復你,要你痛苦,我沒想過我會喜歡上你,我越喜歡你我就越恨我自己。」
她永遠不明白他的人生因為她有多麼扭曲痛苦!他控制不住自己去喜歡上她,他下意識的去保護她,可是回到家面對秦石蘭,他卻又痛苦自責憎恨自己。他的人生太痛苦了,沒人知道他的痛苦,他無處發泄,才找了文若若,他欺騙麻醉自己這是在報復文雅。
「你胡說!」
文雅忽然發怒!她媽和她爸那麼恩愛,怎麼可能出軌!車禍那天顧新眉緊緊把她護到懷裡,她媽那麼好,怎麼可能出軌!
「事實就是這樣!不然你發燒,為什麼是我爸送你去醫院!」高喬南也沖她吼,他忽然又緊緊抱著她,渾身發抖:「雅雅,我們不吵了,對不起,我後悔了。」
他抱緊她,流著淚講:「雅雅,我太痛苦了,我不該用文若若來報復你報復我自己,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我們重新開始。」
「……」
文雅閉上眼睛。
眼淚也流出來,她想到在深海中拚命抓緊她的手拽她上岸的少年,她想到在被人欺負時,為救她跟兇手拼搏被打得滿臉是血的少年。
她手臂無力地垂下。
「高喬南,別再傷害我了。」
她說,說完,眼淚洶湧流出。
她答應了,可是她心裡只感覺痛苦。
高喬南抱緊她,欣喜若狂:「雅雅,我再也不會傷害你了,你相信我,再不會了!」
——
「……」
陸英招看著手機上的照片,他握緊嘴唇。
有人用陌生號碼,發了文雅和高喬南擁抱的照片給他。
陸英招放下手機,他深吸一口氣,走到陽台上吹冷風,冷靜下頭腦。
……
雖然高喬南是那樣的不堪。
你也願意愛他是嗎?
——
晚上,高喬南開車送文雅回家,今天原本是文雅和陸英招結婚,早上陸英招才過來接親,屋裡還是早上的熱鬧模樣。
高喬南走進屋,他看到牆上掛了陸英招和文雅的結婚照,他上前便將照片摘下來,怦得丟到牆邊!文雅目光掃過來,她抬起右手緊緊握住左臂。
高喬南看了一圈,這屋裡到處都是陸英招的痕迹,花瓶里是盛開的玫瑰,一切都鮮活得刺目!
「我明天找人把這裡清理了,你今晚先湊合一下。」高喬南說。
「……」
文雅坐到沙發上。
高喬南忽然說:「雅雅,你搬離這吧,這房子也好多年了,也老舊了,我們搬出去,換新房。」
「……」
「你不願意?」
高喬南看她沉默,心裡開始不痛快,「你是不是動陸英招動心了?」
「……沒有。」
「那你猶豫什麼?」
高喬南咬著牙冷聲問!他不信,陸英招那麼寵她,她怎麼會不動心!
小貓布布喵嗚,踩著地毯優雅輕巧地過來,文雅臉色一柔,她朝布布伸手,布布跳到她懷裡。
「你從前不喜歡養寵物的。」
高喬南忽然說,他上前奪走了布布,冷著臉說:「一會兒我把它送走。」這隻貓是陸英招送給她的,絕對不能留。
「……我養久了,我想養著。」
文雅輕聲說,高喬南冷淡講:「你想養,我送你一隻新的,這隻你別要了。」
看她不說話,高喬南放下貓走過去,他拉著文雅的手說:「雅雅,我不喜歡你身上有陸英招的痕迹,我是為了我們好,你聽我的。」
「……哦。」
文雅看一眼遠處的布布。
「明天我陪你去看看新房,我們換房子吧,你把這房子賣了吧,既然我們要重新開始,那就忘掉過去的一切。」
「……」
文雅靠在沙發上沒有吱聲,眉眼間透出一股疲憊。
高喬南知道她不願意,這是她的家,她住了十幾年,他不想逼她太緊,但是一想到陸英招住在這裡過他心裡就嫉妒的受不了。
「你今晚還是住酒店吧。」
高喬南說,「我給你訂酒店,你先住酒店,等我把這裡清理了你再搬回來住。」他也怕她住這裡,陸英招會過來找她。
「不用了,我想住家裡。」
文雅輕聲說,高喬南一聽她拒絕,頓時拉下了臉,生了氣,他坐在沙發上沉著臉,一會兒又起身收拾房子。
屋裡只要是陸英招的東西,他都扔在一旁,打算清理掉,那張婚紗照被他用腳踩碎了,隨手丟掉在垃圾堆里,文雅坐在沙發上看著,慢慢地握緊了拳頭,花瓶里的玫瑰開得嬌艷,高喬南最不喜歡這些漂亮的裝飾,他將玫瑰花都扔了。
文雅累了,她上樓休息。
她站在門口,打開了燈——
床上鋪著粉藍的被子,被子上綉著可愛的布偶貓,因為她喜歡,陸英招讓人特別訂製的被子,用的蘇綉繡的一群可愛栩栩如生的貓咪們。
枕頭是特製的表情包,一共是一套,高雪瑛第一次看到,笑壞了,問說這是什麼啊,一點都不搭。一點都不搭,可是她喜歡,她覺著好,陸英招說很可愛,看了就會心情好。
文雅站在門口,她閉了閉眼睛。
高喬南走進來,他推開她,率先把被子枕頭都扯下來,他冷笑:「這都是什麼玩意,陸英招的審美簡直太奇葩了,他不知道你喜歡黑色?」
「……」
她不喜歡黑色,從來不喜歡,只是因為他喜歡黑色要她喜歡黑色,他說,他們註定活在黑暗中。
「我給你換一床被子。」
高喬南打開衣櫃,他挑了半天竟沒有一床黑色被子,他又發作,「陸英招把你從前的東西全扔了!」
他挑了個最不顯眼的素色被子扔到床上,枕頭也沒有一個合心意,竟然全是表情包!
高喬南怦闔上柜子,他講:「你今晚先別枕枕頭了,明天我給你換新的。」
「很晚了,你回去吧,我想睡覺了。」
文雅坐在床上說,高喬南停下手頭的動作,他走過來,手摸著文雅的臉,聲音變柔:「你真的要我走?」
她臉上還帶著妝,烏黑的頭髮散落滿肩,雪膚紅唇,美艷的像一朵雪中的玫瑰,高喬南不禁情動,他偏頭過來吻她。
他一靠近,文雅便聞到他上混著煙味酒味,還有CH5號的香水味,種種混雜的味道,她一閉眼扭頭躲開了。
「太晚了,你回去吧。」
「……」
高喬南眼睛立刻變得陰沉,她躲著!她為什麼躲?他想要發作又忍下了,今天實在是不合適,他還沒有洗澡。
「那我先走了,我明天早點過來幫你清理屋子。」
高喬南下樓,布布站在沙發上,喵喵叫,平時文雅睡覺都會把它抱進屋裡的,高喬南看到這隻貓來火,他走過去抱起貓離開。
高喬南開車離開小區,走了老遠,他停車,將布布扔在了路邊的垃圾桶里,布布喵嗚叫,一聲一聲,叫聲在夜裡透著凄然,高喬南冷漠回頭,上車開車離開。
——
「喵——」
「喵——」
「喵——」
小貓孤零零蹲在垃圾桶旁邊,不停地叫,叫聲透著不安委屈,像在呼喚它的主人。
一輛車過來,停在路邊。
車門打開,一道低柔的聲音傳出:「布布。」
布布立刻站起來,它喵嗚一聲快速跑過來,跳上了車,跳到了男人懷裡,喵嗚叫了一聲盤起肉乎乎的身子,喉嚨里發出一聲安寧嬰兒般的喵喵聲。
「她竟然把你都丟了。」
陸英招輕輕摸著布布的腦袋,嗓音低低。
陳楠回頭講:「三哥,是高喬南丟的,不是三嫂。」
「有什麼區別。」
陸英招依稀嘆了聲氣,說:「去她那。」
——
布布呢?
文雅站在客廳里,她心裡慌亂,貓架上也沒用,她平時睡覺時會把布布抱進屋裡,今天睡前忽然感覺身邊缺了什麼,便下來找。
布布不見了。
文雅打電話給高喬南。
「我的貓呢?」
「我丟了。」
高喬南正開車在回家的路上,他冷冷說:「明天我會送你一隻新的貓。」
「……你丟哪了?」
「丟得遠了,怎麼,你捨不得,是捨不得貓,還是捨不得送你貓的陸英招?」高喬南逼問她,譏嘲她:「你現在看看你自己,你有抑鬱症,你內向,懦弱,冷漠,這才是真實的你,一個跟我一樣活在爛泥里的發了霉的人,你覺著陸英招看到你現在這樣,還會喜歡你嗎?」
高喬南習慣性挖苦她,打擊她的自信,想要把她從陽光下拉回深淵。
文雅握緊手錶,表情冷漠木然,眼裡卻有淚意,是啊,她這樣一個活在爛泥里,心理殘缺,身體也殘缺的人,只配一個人躲起來發霉。
「不用了。」
她講:「我以後不養貓了,什麼都不養了。」
她掛了電話。
文雅坐在客廳,一個人,腦子習慣性放空,似乎靈魂深處都是一望無垠的荒野,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起身,開門走出去。
她沿著馬路邊朝前走,眼睛下意識地搜過路邊的每一個垃圾桶。
她不知道她在幹什麼。
她不知道她其實是找她的貓。
一輛車停在路邊,陸英招走下車,懷裡抱著布布。
「雅雅。」
他喚她。
文雅身體一震,她的心顫抖了一下,她沒有回頭。
陸英招等不到她回頭,他抱著貓走過去,站在她身邊。
布布,在他懷裡,文雅鬆了一口氣,他撿到了布布,她下意識伸手去接,手只伸了寸許便縮了回來。他把布布接回去也好,布布由他養著,一定會健康幸福的。
「你還沒冷靜好嗎?什麼時候能跟我回家了?」陸英招望著她問。
文雅看他一眼,又飛快地垂眸,她永遠害怕和人對視。
「我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陸先生,婚禮的花費你列單子給我,婚紗,戒指,場地費,人工費,一切費用都由我來付。」
「我來不是聽你說這些的,你知不知道,就在你去找高喬南的時候,文若若還在他的床上?」
文雅猛一閉眼,聲音狼狽又痛楚:「這是我的事!」
「就這樣一個不堪的高喬南,你還是要和他在一起?」
「……你不懂我和他的愛情,我和他認識12年,我和你才認識多久,幾個月而已,我不信你愛我,我也不愛你。」
陸英招的嘴角微微抿緊,女孩像一隻刺蝟,為了保護自己,拚命地露著刺扎向身邊的一切。
文雅別開頭,她冷漠地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失憶了偏偏認了你是我丈夫?不是因為恰好是你救了我,就算不是你救了我,我也會記憶錯亂去找你,因為你是我爸喜歡的人,他臨終前神智模糊時還在叫你的名字,他希望我能和你在一起,我嫁給你是他的遺願,我失憶前。」
文雅頓了頓話,聲音夾著一絲哽咽:「我失憶前受到了很嚴重的打擊,我覺著對不起我爸,我太愧疚了。」
她真的太愧疚了,太愧疚了,所以她活成了她爸希望中的樣子,嫁給陸英招,過著幸福被寵愛的人生,可是假的就是假的。
「你認識的文雅,單純,快樂,陽光,自信那都是假的,那只是她為了她父親的遺願演的一個夢,現在的文雅才是真的,她消極,懦弱,冷漠,和你喜歡的文雅沒有一點相同處,陸先生,你愛的文雅,不存在了。」
說到最後,文雅聲音冷靜冷漠,明艷的臉,在燈下,冰冷,木然。
「你走吧,以後都別再來了,把貓帶走。」
「不止是為你父親遺願演的一個夢,失憶后的你,不也是你夢想中的樣子嗎?」
文雅臉色變得蒼白:「不是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從心到身體都在抗拒他這句話,正在糾結時,忽然唇上一溫——
文雅睜大眼睛,她驚呆了,以至於完全忘了反應。
陸英招偏頭吻在她唇上,片刻后才鬆開,他抵著她的額頭眼神溫柔:「雅雅,你就可以活成你想要的樣子,我在陽光下等你。」
文雅還睜著眼睛,她臉騰地紅透了。
他親她,他,他怎麼這樣啊!
陸英招看到她臉紅了,他忽然間心頭所有的煩躁不安都消散了。
她心裡有他。
她不是她自己以為的那樣冷漠。
「布布先放在我那,你要是想它了,就過來看它,很晚了,你回去睡吧。」陸英招說。
文雅樣子有點懵,有點無措,看著有點呆懵,過了一會兒她反應過來,然後立刻換了冷漠表情。
「我怎麼會想一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