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神醫

白雲半山腰，江念拿著裝著藥瓶的小箱子正往山下走，今日她要去給風夕城的雲家小姐看病。

忽然，林中飛鳥驚慌四下飛散，江念警惕的四處看了看，並沒有發現可疑人物之後，才繼續趕路。

下山之前師傅同她說，風夕城的程大人要過壽，近日來從四面八方來賀壽的友人數不勝數，因此，往年的這個時候，山匪橫行，雖然城中安排了官兵，可進城的必經之路是白雲山，此山錯綜複雜，即便是城中派了多少官兵，也找不到山匪的藏身處。

來賀壽的友人非富即貴，即便帶著一行家僕侍衛，也不是山匪的對手。且無人知曉山匪人數到底有多少人。

江念雖未曾見過，可也聽聞了不少關於山匪的事迹，據說連官家的馬車都敢劫。

好在山匪只要錢不取命。

如今她要趕著下山去看病，也不敢在山中逗留，腳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

「蔣蔣」的打鬥聲響起，似在遠處又似很近，江念貓著身子往灌木叢里躲了起來，聲音由遠及近，可依舊沒見到人，她自認沒有聽錯。

正在她聚精會神觀察四周之際，忽然一個人影如風一般躲在了她面前的大樹後面。

好在她扒著的地方有點低矮，灌木叢也夠高，那人並沒有注意到她。

江念沒敢出聲，連帶著呼吸都放緩了些許，生怕會引起他的注意。

「滴答滴答」，江念低著頭，正好能看到由上而下滴落的血滴，正一滴一滴往下落。

她忍不住抬頭看去，從她的角度只能看見是個男人，帶著面具，一手捂著胸口，胸口處已然被血液浸濕，血從他指縫流出，流進袖口，只是血流的速度很快，順著指關節嘀嗒落在地上，一手垂落在身側，很顯然已經斷了。

眼看著血跡就要流向她所扒著的地方，她下意識的挪了挪位置。

下一秒，脖子就被人扼住，男人手上殘留的鮮紅的血跡將她白皙的脖頸染紅了，江念雙手抓著男人的手，臉被憋的通紅，感覺下一秒就要歸西。

「放……手……」她好不容易才說出了話，男人的手鬆了，卻沒完全鬆開。

「誰派你來的？」他的聲音帶著隱忍，手中的力道並沒有放緩，只不過不至於讓她窒息。

那男人看了一眼江念，很明顯愣了一下，手中的力道也鬆了點。

江念知道這個人很危險，所以並沒有輕舉妄動，只是把雙手舉了起來，示意自己並沒有武器。

隨後男人看了一眼，便鬆開了手，江念大口呼吸著空氣，卻發現空氣中都是血腥味。

男人蹲下/身，看了眼江念身側的箱子，面具下的眼睛閃過一絲猶豫，只不過是一閃而過，隨後，他拎著江念的衣襟，騰空而起，很快便消失在原地。

而就在他們消失后沒多久，一群穿著夜行衣，全身上下只露出眼睛的人追到這便停下。

「大人？」其中一名黑衣人看著地上的血跡皺了皺眉，看來來晚了一步。

那位被稱作大人的男人看了看四周，輕笑：「罷了，饒他一命。」

很快，林中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江念被男人一路帶著往深山走，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一片漆黑，抓著她領口的手也放了，她癱坐在地上，過了好一會眼睛才適應了黑暗。

原來是一個山洞，黑暗中，男人靠著牆，胸口的傷依舊在流著血。

「坊間傳聞，白雲山上住著一對師徒，是你吧？小神醫？」男人開口，雖是問題，但卻很肯定。

江念也沒有墨跡，她也猜到了這人帶她來是為了什麼，說了句「明知故問」之後就上手，將男人衣服褪下，露出了血/跡斑斑的胸口，大傷小傷數不勝數，新傷舊傷混合，最嚴重的當屬他胸口，應是被刺了一劍。

男人靠著牆，帶著面具看不到他的神情，汗水順著脖頸往下流，惹得傷口一陣刺痛。

「別亂動。」江念按著他的肩膀，正給他止血，傷口很深，而且方才流了太多血，情況並不是很好。

她猶豫了一會，從箱子里拿出一顆丹藥，只是還是有些不舍，她道：「這是血蓮丹，世間難尋，價值不菲，今日算你走運遇到我。」說著給男人餵了下去。

隨後又道：「看你穿的衣服也不是普通布料，想必家裡有點小錢。」說著她摸了摸男人腰間，試圖能找到什麼值錢的東西，否則不就虧大了。

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她並不是什麼老好人，而且師傅也說過不給銀子絕不出診。

眼看著將男人摸了個遍也沒拿出什麼值錢的東西，江念只好作罷，哪成想，男人開了口：「我在聽雨樓有一樣東西，不知道能否低過這血蓮丹？」

江念來了興趣：「什麼東西？」

他沒有多解釋，只道：「小神醫去了便知道，報我的名即可。」說著緩了一會，才道出他的名字：「沈衿安。」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我？」江念自然是不敢信。

「那個東西小神醫一定會喜歡，何況，我也跑不了。」男人說著，語氣也越來越無力。

「也罷。」江念繼續給他止血，她說的沒錯，這個傷就算他武力高強，卻也是沒有辦法離開這裡。

忙活了一柱香時間，江念才將他的傷口縫合住，其餘的小傷也已經上了葯。

「這幾天傷口不要碰水，最好是靜養。」江念一邊收拾一邊囑咐，只是並沒有聽到男人的回應，她抬頭，才發現男人已經睡了過去。

看看外頭的日光，已經午時了，江念也沒有過多停留，提起小箱子便走了，還不忘將腳印毀掉。

風夕城。

江念從山上走到城門時，已經到了申時，距離約定的時間過了三個時辰，她連致歉詞都想好了。

沒想到，剛進了城，雲家的馬車還在等著，那位是雲家的管家，姓李，江念見過幾次，每次去雲家，都有他來接。

「哎喲，小神醫你可算來了，急死我了。」李管家一見到江念，急忙迎了上來，只是當他看見江念脖子上的血跡時，亦是嚇了一跳：「小神醫這是？遇上山匪了？」

江念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李管家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指著她的手，嘴哆嗦著：「小神醫，要不我先送你去醫館？」

江念看了眼手，別說手了，連她衣服上都是，剛才下山太急了，忘了要去清洗，連忙解釋：「不，我沒事，路上遇到了個……」思考了一會，她才又回答：「被山匪打傷的一位大人，這血是我在給他上藥的時候染上了，這不是急著給雲家小姐看病，沒來得及去洗。」